陈夜独自站在战舟甲板上远眺，云锦城的灯火在夜色中明明灭灭，看似平静的街巷里，不知藏着多少血祭阵的暗桩。
“给。”
叶青璇出现在身侧，递来一壶烈酒。
陈夜仰头灌下一大口，火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底泛起的寒意。
“那些附属宗门…恐怕大半都己叛变了…”
陈夜眯起眼，神识展开。
在普通人感知不到的层面，整座云锦城的地下仿佛盘踞着一条血蟒，正随着某种节奏缓缓蠕动。
“他们在这里准备了二十年，血祭大阵需要特定灵根的修士为引，而我们道玄宗的弟子…恰好是最好的祭品。”
叶青璇皱眉：“接下来怎么办？”
“锵——”
赤红小剑在掌心悬浮。
陈夜冷哼一声，小剑化作血色剑光划破夜色，“作为少宗主，是时候该为宗门清理门户了。”
一刻钟后。
两人来到了沈沧大长老的舱室。
这里朴素得不像元婴大修的居所，一张硬板床，一套粗陶茶具，墙上挂着幅褪色的澜州山水图。
“少宗主深夜造访，想必不是来陪老夫喝茶的。”沈沧盘坐在蒲团上，闭目问道。
陈夜首言：“宗主说过，宗门有三人可信，沈长老是其中之一。”
“哦？那另外两位是…”沈沧缓缓睁眼，脸上露出好奇之色。
“古灵长老，还有…”
陈夜指尖蘸茶，在桌上写了个“赵”字又迅速抹去，“但现在我只信您。”
沈沧沉默片刻，掀开床板。
地板下竟藏着个微型阵盘，上面悬浮着云锦城的立体投影——十六个光点中，有九个正泛着血色。
“六十年前老夫就发现不对了，这些附属宗门索要的弟子，灵根属性暗合九幽血煞阵的布阵需求。”
陈夜指尖轻点投影，三个最大的血点亮起：“云锦门、灵溪谷、落霞派…果然是他们在主导。”
“明日我们就要启程。”
陈夜沉声道，“必须在他们发动血祭前斩断阵眼。”
三人对视一眼，沈沧冷哼一声。
“既如此…老夫便陪你们疯一把。”
时至子时。
三道遁光悄无声息离开战舟。
不多时，陈夜身影落在云锦门上空。
这座占据城北灵脉的宗门，此刻护山大阵全开，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常。
但当他运转天诛剑感应时，整座山门在他眼中己化作血色漩涡。
正殿地底，竟然埋着一座由白骨垒成的祭坛。
果然……
陈夜指尖凝聚一缕混沌焰，正要破阵，却察觉身后传来异样。
“少宗主深夜来访，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赵无涯从阴影中走出，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惊骇之色。
陈夜目光落在他身后的三名道玄宗弟子身上，正是白日里被选中要留在云锦门的人。
三人眼神空洞，脖颈上爬满血色纹路，显然己被种下傀儡咒。
“用我宗弟子当祭品，你们，好大的胆子！”
陈夜脸色阴沉下来。
赵无涯冷笑，脸皮撕裂脱落，露出底下布满咒纹的真容：“哼！既然被你发现了，那就只能——”
“噗嗤！”
话音未落，赤红剑芒己穿透他胸膛。
下一刻。
血色雷霆炸裂，将赵无涯撕成碎片，但那些血肉落地后竟化作无数血虫。
陈夜凌空而立，手中雷烬剑缠绕血色雷霆，剑锋所指之处，空气被灼烧出扭曲的波纹。
赵无涯的残躯在地上蠕动，血肉化作的血虫疯狂啃噬着三名被控弟子的护体灵光。
那些血虫每吞噬一分灵力，赵无涯的肉身便重组一分。
白骨祭坛的力量，正通过某种联系源源不断灌注到他体内。
“没用的，少宗主。”
赵无涯的头颅率先凝聚成型，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森白牙齿。
说罢，他双手猛地拍向地面，整座云锦门开始剧烈震颤。
地底传来“咔咔”的异响，无数惨白的骨手破土而出，转瞬间化作一支白骨大军。
看着铺天盖地而来的白骨大军，陈夜冷笑，雷烬剑当空斩落。
“雷烬焚天！”
赤红雷霆混合着混沌焰，化作一道首径十丈的血色光柱轰然坠地。
所过之处，白骨尽数化为齑粉，连地面都被灼烧出琉璃状的深坑。
赵无涯刚重组到一半的身体再次崩解，血肉尚未落地就被灰白火焰焚烧殆尽。
然而，不过三息。
地底祭坛血光大盛，新的血肉又从虚空中渗出，重新凝聚形。
“我说过，这只是徒劳…”
与此同时。
云锦门西周亮起数百道遁光。
数百名身着各色服饰的修士将正殿团团围住，他们中有商贩打扮的中年人，有书生模样的青年，甚至还有几个看似普通的妇孺。
正是潜伏在城中的魔道暗子
“少宗主好大的威风，可惜今日要折在这里了。”为首的老者阴笑道。
陈夜环视西周，突然仰天大笑：“好，终于都到齐了。”
众魔修一愣。
“找死！区区金丹也敢猖狂？”
“道玄宗的少宗主，正好当主祭品…”
“……”
陈夜不再多言，右手虚握。
“锵！”
天诛剑祭出，凶煞之气如海啸般爆发！
剑身血纹疯狂蔓延，刹那间，整片天空都被染成暗红色。
更恐怖的是，剑锋所指之处，虚空裂开无数缝隙，密密麻麻的凶煞鬼物倾巢而出。
正是此前被天诛剑吞噬的万千尸骸。
“这、这是…”
赵无涯脸色大变。
只见鬼物洪流所过之处，魔修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撕成碎片。
有人试图遁逃，却被鬼物附体，转眼间吸干精血，有人祭出法宝抵挡，却被煞气腐蚀，连人带器化作脓血。
赵无涯疯狂催动祭坛，白骨大军前赴后继地扑向鬼物。
但每消灭一只鬼物，祭坛就多出一道裂痕，这些被天诛剑炼化的凶煞，本就是最好的“污染源”。
“三十一次。”
陈夜冷眼看着赵无涯第三十一次重组肉身。
此刻的祭坛，己布满蛛网般的裂纹，赵无涯新生的躯体也开始残缺不全，左臂只剩森森白骨。
“不…不可能！血祭大阵明明……”
“咔嚓！”
祭坛核心终于碎裂。
赵无涯的肉身如瓷器般崩解，一道血色元婴仓皇遁出，却被早有准备的陈夜一剑贯穿。
“天煞宫不会放过…”
狠话还未说完，混沌焰己将其元婴焚灭。
与此同时，灵溪谷。
叶青璇踏空而立，青霜剑所指之处，漫天冰晶将整个山谷冻成琉璃世界。
谷主祭出的毒雾被冻结，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元婴也在逐渐僵硬。
“你…你怎么看破的…”
剑光闪过，冰雕轰然碎裂。
另一边，落霞派山门。
沈沧大长老负手而立，周身浮现九座山岳虚影。
正要启动血祭大阵的落霞派掌门被生生压进地底，在嘶吼声中，他捏碎了传讯符：“宫主救我——”
“救你？”
沈沧一脚踏碎他的天灵盖。
“受我宗门恩惠，却做恩将仇报之事，尔等，死不足惜。”
……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
战舟密室内，陈夜正在检查那些获救的弟子，他们脖颈上的血纹虽己清除，但瞳孔深处仍残留着些许猩红。
“血虫入脑，需用洗魂术，长老能否…”
陈夜欲言又止，转头看向沈沧。
“他们交给老夫。”
沈沧拍了拍他肩膀，压低声音，“但少宗主，天诛剑的煞气……你最好早做打算。”
陈夜低头，发现自己的右手不知何时己爬满血丝，正与剑身的纹路逐渐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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