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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鬼市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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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裂隙的第七日,血色月亮如凝血般悬于雾海之上。秦妄与严霜踏着枯萎的芦苇前行,腐叶下不时露出半埋的白骨,指骨间还缠绕着褪色的红绳 —— 那是阳间亲人寄托哀思的「牵魂线」,却在黄泉成为勾引生魂的枷锁。严霜的引路灯突然爆起火星,灯面上的黄泉图纹映出扭曲的楼阁轮廓,雾霭中遂浮现出层层叠叠的鬼火,形如倒置的金字塔,每一层都悬浮着数以千计的灯笼,上书「鬼市」二字,笔画间流淌着新鲜的人血。

「小心脚下。」严霜拽住秦妄的衣袖,后者这才注意到地面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黏液,每一步都会踩出细碎的人脸,那些被炼成「地黏鬼」的阴魂在鞋底发出痛苦的呻吟。鬼市入口处矗立着两根巨大的人骨门柱,门楣上倒挂着十二具焦黑的尸体,皆是阳间偷入黄泉的修士,此刻己成警示活人的「望乡灯」,眼窝中跳动的鬼火映出他们生前的最后一幕: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穿过门廊,腐尸味与香火气扑面而来。鬼市分三层,层层叠叠如蜂巢。第一层摆满了阴魂炼制的法器:用孕妇骸骨磨制的「听魂镜」能照见人心鬼胎,盛着孟婆汤的琉璃瓶里漂浮着未成形的婴灵,最惊悚的是「往生衣」摊位,每件寿衣都缝着活人的头发,衣领处绣着「替死」二字,据说穿上就能转嫁阳寿。

「客官可要测测阳寿?」沙哑的声音来自一个头戴斗笠的摊贩,他面前的青铜秤盘上放着三颗骷髅头,分别刻着「福」「祸」「空」,「小本生意,只需三滴生血。」

秦妄刚要开口,严霜突然按住他的手腕,引路灯的青光扫过摊贩袖口,露出半截血河教的咒纹。两人对视一眼,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向第二层,却见一座由骷髅头堆砌的高台上,几个身着前朝官服的缢鬼正在拍卖「记忆碎片」—— 玻璃瓶里装着模糊的光影,有的是母亲哺乳的温馨场景,有的是洞房花烛的喜庆画面,更多的是鲜血淋漓的死亡瞬间。

「第三件拍品,阳间状元郎的「状元及第」记忆!」拍卖师挥舞着骨锤,他的脖子上还挂着绞断的白绫,「得拍者可凭此魂入阳间托梦,起拍价... 十枚生魂!」

鬼市第三层的角落,有间名为「瞎子茶馆」的破旧竹棚,灯笼上的「茶」字缺了半角,渗出的灯油在地上积成血洼。棚内坐着个瞎眼老叟,正用骨签拨弄着面前的十二盏烛台,每盏烛台都刻着不同的阴魂面相,烛火明灭间竟组成了黄泉裂隙的地图。

「二位可是来喝茶的?」老叟头也不抬,手中的骨签突然指向秦妄,「阳间来的生魂,身上带着鸿蒙珠的气息...」

严霜瞬间拔剑出鞘,引路灯化作三道青光抵住老叟咽喉。秦妄却抬手阻止,他注意到老叟腰间挂着的青铜铃铛,铃身刻着孟婆殿的「忘川」图腾,却用血河教的咒文掩盖:「前辈如何称呼?」

「叫我老瞎子就行。」老叟咧开嘴笑,露出仅剩的三颗黄牙,牙床上爬满了黑色的尸虫,「你们在找血河教的余孽,对吧?昨夜鬼市发生了一桩奇案 —— 有人盗走了「鬼王宝库」的「血河之心」。」

「血河之心?」严霜皱眉,引路灯的光芒在「瞎子茶馆」的竹墙上投射出无数阴影,那些阴影竟都是引路人的轮廓,「那不是血河教用来炼制血傀儡的核心法器?」

老瞎子点点头,骨签依次点过十二盏烛台,烛火竟映出不同的嫌疑人影像:有戴着斗笠的神秘人、有身着华服的女鬼、还有提着药箱的阴医。最后,骨签停在中央的空白烛台,那里只有一团模糊的黑雾:「盗宝者自称「千面鬼」,能模仿任何人的形态和气息,就连孟婆殿的「照妖镜」也看不出破绽。」

秦妄运转鸿蒙天眼,却发现老瞎子的识海被一层黑雾笼罩,唯有眉心处闪烁着微弱的鸿蒙印记。他不动声色地取出半块生死簿残页:「若前辈能提供线索,在下愿以残页相赠。」

老瞎子浑浊的眼窝突然渗出黑血,血珠在掌心聚成罗盘形状,罗盘上浮现出黄泉裂隙的七十二处阴脉节点,其中鬼市的位置正闪烁着红光:「这是「天机罗盘」,能指引血河教余孽的方位... 但每用一次,就会消耗使用者一年阳寿。」他突然抓住秦妄的手腕,声音低沉,「小心那个卖「往生衣」的老板娘,她的胭脂水粉里掺着引路人的骨灰。」

鬼市中央的「鬼王宝库」前,围满了看热闹的阴魂。宝库大门被炸开一个大洞,门框上残留着血河教的「蚀骨咒」,地面散落着破碎的「镇魂符」。宝库内,原本放置「血河之心」的石台旁,躺着一具焦黑的尸体,死者手中紧握着半块染血的「无常令牌」。

「死的是鬼市的巡逻阴差。」严霜用引路灯挑起死者的衣袖,露出手臂上的血河教咒纹,「看来千面鬼早就混入了鬼市管理层。」

秦妄运转天机罗盘,指针突然疯狂旋转,最终指向鬼市最底层的「虚空巷」。那里是黄泉裂隙与异域鬼道的交界处,终年笼罩着紫色雾气,据传能听到域外恶鬼的低语。两人刚踏入巷子,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露出深不见底的黑洞,洞中传来指甲抓挠石壁的声响,紧接着,无数长着触须的恶鬼破土而出,它们的身体由腐烂的肉块和昆虫组成,每只眼睛都流淌着绿色毒液。

「是「异域蛊鬼」!」严霜挥剑斩落一只触须,却见断肢落地后分裂成三只小蛊鬼,「它们的弱点在眉心的「蛊核」!」

秦妄挥动混沌锁链,黑煞之力化作血色镰刀,每一次挥砍都精准切断蛊鬼与异域的联系。然而,更多的蛊鬼从虚空裂缝中涌出,它们的蛊核竟与鬼市的灯笼产生共鸣,灯笼里的鬼火纷纷飞入蛊鬼体内,使其体型暴涨三倍。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秦妄运转煞尸双生之力,左瞳幽蓝光芒冻结蛊鬼行动,右瞳赤红光焰焚烧蛊核,「严霜,用引路灯点燃虚空裂缝的阴脉节点!」

严霜点头,引路灯化作流光刺入地面,黄泉阴脉的力量顺着裂缝蔓延,竟将虚空裂缝暂时封闭。然而,在裂缝闭合的瞬间,秦妄看到裂缝另一侧的景象:一座刻满星轨的祭坛上,月华仙子正与千面鬼握手,后者手中捧着「血河之心」,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鬼市的「往生衣」店铺内,老板娘正对着铜镜补妆,她的胭脂盒里装着白色粉末,正是老瞎子所说的引路人骨灰。秦妄推门而入,天机罗盘的指针首指老板娘的梳妆台,却见镜中的倒影突然对他露出诡异的微笑。

「客官想买什么?」老板娘转身,脸上的妆容突然融化,露出底下坑洼不平的尸斑,「是要给活人添寿,还是给死人续命?」

严霜的引魂灯突然爆裂,碎片划伤老板娘的脸颊,露出皮肤下的金属纹路 —— 那是血河教「机关傀儡」的特征。秦妄挥剑斩向老板娘,却见她的身体如烟雾般散开,化作无数镜面碎片,每片镜子里都映出秦妄和严霜的影像,却穿着不同的服饰,有的是血河教教主的华袍,有的是天道阁长老的道服。

「镜中幻境,千面万相。」千面鬼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每片镜子里的影像都在说话,「秦妄,你猜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

严霜突然想起老瞎子的警告,咬破手指在掌心画下「破幻符」,引路灯的青光凝聚成利剑,刺破最近的镜面。镜面破碎的瞬间,露出躲在其后的老瞎子,他手中握着「血河之心」,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

「果然是你!」秦妄挥动混沌锁链缠住老瞎子,却见对方的容貌瞬间变成严霜,「不,不对...」

「秦公子,小心!」真正的严霜从阴影中冲出,引魂灯照亮老瞎子的真实面容 —— 那是一张没有五官的光滑面皮,正蠕动着长出新的面孔,「他就是千面鬼!」

千面鬼发出尖啸,面皮分裂成无数小虫,虫群裹着「血河之心」飞向虚空裂缝。秦妄运转鸿蒙天眼,终于看透了对方的弱点:千面鬼的本体是藏在虫群中的一枚「噬心蛊」,蛊虫的核心刻着血河教的「永生咒」。

「黄泉共鸣?万魂归一!」秦妄低喝,业镜中飞出无数阴魂,组成巨大的手掌攥住虫群。噬心蛊被挤出,秦妄挥剑斩落,却见蛊虫爆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半块生死簿残页,残页上赫然写着「秦妄,阳间活尸,可夺舍重生」。

战斗结束后,鬼市逐渐恢复平静。秦妄从千面鬼的尸体旁捡起天机罗盘,却发现罗盘表面浮现出新的纹路,那是阳间天道阁的「星穹大阵」坐标。老瞎子的真实身份也随之揭晓:他本是血河教的「炼蛊人」,因不满屠九娘的暴政而叛逃,却在鬼市中被千面鬼种下噬心蛊,沦为盗窃工具。

「多谢二位相救。」老瞎子取出一枚刻有「鬼市」字样的青铜令牌,「这是鬼市的「通行令」,今后若有需要,可来「瞎子茶馆」找我。」他看向秦妄手中的血河之心,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血河教的阴谋才刚刚开始,天道阁正在阳间收集「命星灯」,他们想...」

话音未落,鬼市突然剧烈震动,虚空裂缝再次打开,这一次涌出的竟是穿着阳间军服的恶鬼,他们的枪械上刻着血河教咒文,胸前挂着「天道必胜」的徽章。秦妄握紧血河之心,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星澜灵液,业镜中遂浮现出星澜被囚禁的画面:她的银发己变成纯白,胸口的混沌青莲正在被强行剥离。

「严霜,我们必须尽快前往阳间。」秦妄将天机罗盘收入鸿蒙珠,罗盘的指针却始终指向星澜的方向,「千面鬼只是小卒,真正的阴谋在星穹大阵深处。」

严霜点头,引路灯重新亮起,灯面上浮现出孟婆殿的古老剑诀:「引魂三断,可通阴阳。」她看向鬼市外的血色芦苇荡,那里隐约传来阴兵的号角声,「秦公子,黄泉裂隙的阴兵己经整装待发,我们...」

「我们先回白骨塔。」秦妄望着虚空裂缝中渗出的星芒,那是星澜在呼唤他的信号,「血河之心的力量可以暂时稳定裂缝,而我... 需要制定一个横跨阴阳的计划。」

鬼市的阴魂们自发为两人让开道路,他们的眼中不再是恐惧,而是敬畏 —— 因为他们知道,眼前的男子不仅是黄泉裂隙的破局者,更是即将改写阴阳法则的存在。当秦妄与严霜的身影消失在雾霭中时,老瞎子重新坐在「瞎子茶馆」前,点燃十二盏烛台,烛火映出的不再是嫌疑人的影像,而是天道阁的末日预言:「当鸿蒙珠与血河共鸣之时,天道的枷锁将被彻底挣断。」

黄泉裂隙的黎明,血色月亮逐渐被幽蓝取代。秦妄站在白骨塔顶,俯瞰着整装待发的阴魂大军。严霜在他身后布置引魂阵,严烈正在修复严雪的尸修躯体。

「秦公子,」严霜突然开口,引路灯照亮了秦妄腰间的鸿蒙珠,「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千面鬼会知道我们的行踪?」

秦妄握紧血河之心,想起千面鬼体内的生死簿残页,心中突然闪过一丝不安。他运转鸿蒙天眼,看向自己的识海,却发现有一角记忆被黑色雾气笼罩,无论如何也无法看清。

「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秦妄转身,阴魂大军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旗面上绣着的不再是血河教的图腾,而是鸿蒙珠的混沌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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