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寒宫寒渊底部的三阴交汇阵笼罩在一片幽蓝之中,三十六根冰晶柱如巨鲸的肋骨般排列,表面凝结着千年不化的寒霜,每一道纹理都流淌着阴寒之气。子夜时分,月光透过寒渊顶部的冰缝洒落,在阵法中央聚成一个银色光圈,宛如倒扣的琉璃碗。秦雪站在光圈中央,冰蓝长裙拖曳在冰晶地面,激起细碎的冰雾,她指尖按在苏雪的头骨法器上,黑发被元婴威压激起,如墨色火焰般翻卷。
“以我血躯为引,召三阴之灵!” 她的声音撞在冰晶柱上,激起层层回音。咬破舌尖的瞬间,精血喷在法器上,宛如绽开一朵血色莲花。三十六根冰晶柱同时亮起血色咒印,咒文如活物般蠕动,顺着柱子攀爬至顶端,在半空连成一张血色大网。阴魂从寒渊深处涌出,绕着阵法盘旋,发出尖啸,仿佛在为即将开启的仪式欢呼。
秦妄被九条冰链束缚在祭坛中央的冰晶台上,冰链上刻满苏寒的咒文,每一道都深深嵌入他的肌肤,渗出黑色血液。他抬头望向秦雪,却见她的身影被血色咒印染成暗红,宛如来自幽冥的使者。寒渊顶部突然裂开一道血口,浓稠的血云翻涌,苏寒的尸傀从中坠落,阴魂大军如黑雾般铺天盖地,身后的幽冥殿护法身披黑甲,每走一步都在冰面上留下焦黑的血印,元婴后期的威压竟将冰晶柱震出蛛网状裂纹,裂纹中渗出暗红色液体,如冰晶的血泪。
“秦雪,你以为能独吞双生神魂?” 苏寒的声音穿透血雾,阴魂们撞上冰晶柱,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别忘了,幽冥殿才是尸解仙冢的真正主人!” 他抬手一挥,阴魂化作无数骨箭,射向阵法中央。秦雪瞳孔骤缩,法器上的咒印瞬间转向,冰蓝光芒与血红骨箭相撞,激起千层冰浪,碎冰如暴雨般砸在祭坛周围,溅起丈高的寒雾。
风无痕带着林瑶躲在寒渊边缘的冰岩后,冰岩表面布满孔洞,像是被无数阴魂啃噬过。他握紧林瑶的手腕,掌心全是冷汗,银发在元婴威压下根根倒竖,宛如刺猬的硬刺。林瑶咬着下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看着远处祭坛上的秦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一会我引开他们,你去寒渊出口等我。” 风无痕的声音低沉,混着寒渊底部的风声,“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活着。” 他取出传讯符,却在此时看见秦妄手腕的血珠滴落在冰面上,血珠竟凝结成一朵血色莲花,花瓣上还带着冰晶的棱角,那是苏雪的神魂印记。
风无痕将冰心刃塞给林瑶,刀刃在寒渊的幽光中泛着冷冽的光,刀柄上的 “雪” 字刻痕清晰可见。突然,一声巨响传来,苏寒的阴魂大军突破阵法边缘,护法的血河席卷而来,所过之处,冰棱纷纷融化,露出底下黑色的泥土,泥土中埋着无数骸骨,皆是北寒宫弟子的残骸。
风无痕挥刀迎战,冰刃与血河相撞,发出刺耳的尖啸,刀光剑影间,冰屑与血滴飞溅,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冰血屏障。林瑶趁机后退,目光却始终盯着祭坛上的秦妄,只见秦雪的冰刃再次落下,刺穿秦妄的胸口,少年的身体剧烈颤抖,嘴角溢出黑血,而他的眼神竟突然变得清明,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 那是不属于他的表情,更像是苏雪的嘲讽。
秦妄感觉自己的神魂正在被生生撕裂,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将他的灵识从肉体中硬生生拽出。三阴锁魂阵的力量如千万把小刀,沿着他的经脉游走,每一寸肌肤都传来剧痛。他听见秦雪的怒吼,苏寒的阴笑,却在此时看见一道冰蓝色的影子冲破阵法 —— 是赤瞳,它的翅膀上沾满了血污,原本冰蓝的羽毛己变成暗红色,口中衔着冰心刃,刀刃上泛着苏雪的神魂光芒,如同一道希望的曙光。
“赤瞳!” 秦妄想呼喊,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虚无缥缈,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妖兽的翅膀己被血河腐蚀得血肉模糊,每一根羽毛都在滴落鲜血,却仍固执地飞向他,翅膀拍打的声音如同战鼓,每一声都震得寒渊底部的冰层嗡嗡作响。赤瞳将冰心刃刺入他的丹田,刀刃没入的瞬间,一股清凉从丹田扩散至全身,疼痛竟暂时消退。
瞬间,血河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音在寒渊中回荡,震落顶部的冰块,砸在阵法周围。苏雪的虚影从刀刃中升起,她身着一袭白色长裙,裙摆上绣着冰梅图案,发丝间点缀着冰棱,宛如寒渊中的仙子。她的指尖抚过秦妄的眉心,轻声道:“妄儿,还记得娘说过的话吗?寒渊深处,葬我骨血……”
秦妄的神魂突然清明,他看见血河骨与冰心刃融合,发出耀眼的紫金光芒,光芒中,秦玥的神魂从冰晶棺椁中飞出,如一只脆弱的蝴蝶,飞向他的神魂。赤瞳的本体竟化作一枚冰蛟逆鳞,鳞片上刻着苏雪的血字:“寒渊深处,葬我骨血”。
“凝。” 苏雪的虚影吐出一字,声音虽轻,却如同雷霆贯耳。阴阳尸火在秦妄体内爆发,火焰呈阴阳鱼形状,冰蓝与血红交织,将三阴锁魂阵的咒印烧得噼啪作响,焦黑的咒文如灰烬般飘落。他的神魂与秦玥的神魂在空中相撞,发出一声清越的钟鸣,化作一道紫金光芒,涌入血河骨中。祭坛上的冰链应声而断,少年的身体重重坠落,砸在冰晶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而他的神魂,己与血河骨融为一体。
秦雪感觉到阵法中的灵魂波动突然消失时,正在挥刀斩向苏寒的阴魂大军,险些走火入魔。她转身看向祭坛,只见秦妄的身体躺在血泊中,眉心的尸纹完全消失,血河骨也不知去向,只有冰心刃插在他的丹田处,刀刃上的光芒己完全熄灭。
“不可能!” 她怒吼着挥出冰刃,将苏寒的阴魂大军斩成碎片,冰刃与阴魂相撞,发出玻璃碎裂的声音。“我的双生神魂!我的尸解仙冢!”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冰蓝长裙在风中猎猎作响,周围的冰晶柱纷纷倒塌,砸在地上,激起巨大的冰雾。
苏寒见状,立刻向护法使眼色。护法会意,抬手挥出一道雷劫,紫色的雷电劈在寒渊顶部,激起一片血云。他借势退向寒渊顶部,血云在他身后翻涌,如同一道血色屏障。秦雪想追,却被苏寒的尸傀缠住,尸傀们前仆后继,用身体挡住她的去路,只能眼睁睁看着护法消失在血云中。
“你以为逃得掉?” 她转身盯住苏寒,眼中杀意沸腾,周围的温度骤降,冰层上迅速结出一层厚厚的霜。“既然双生神魂己毁,就用你的魂来赔!” 她取出炼魂灯,灯身刻满幽冥殿的咒文,随手一挥,苏寒的魂魄便被强行抽出,发出凄厉的惨叫,被吸入灯中,灯中立刻燃起业火,将苏寒的魂魄烧得滋滋作响。
寒渊底部的血腥味持续了七日,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和寒气,令人作呕。秦雪守在祭坛前,看着秦妄的尸体逐渐腐烂,皮肤开始发黑,伤口处爬满蛆虫,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怒吼。她挥手将尸体卷入暴风雪中,暴风雪瞬间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将尸体带向寒渊顶部。
“既然成不了容器,就去乱葬岗喂僵尸吧!” 她冷冷道,声音中充满了厌恶和失望。暴风雪呼啸着,将尸体带到乱葬岗的入口。乱葬岗上空乌云密布,月光透过云层,洒在一片坟堆上,坟堆里的骸骨散落各处,偶尔有阴魂飘过,发出呜呜的哭声。
秦妄的尸体落在一块墓碑前,胸口突然渗出一滴紫金血液,滴落在一块碎骨上,碎骨瞬间化作齑粉,露出底下的一枚冰棱,正是赤瞳的羽毛。此刻,赤瞳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翅膀上的金色纹路己完全消失,眼中却多了一丝人性的光芒,宛如一位悲伤的守护者。
“嗷 ——!” 它发出一声悲鸣,声音中充满了哀伤和愤怒,翅膀卷起一阵风,为秦妄筑起一座简陋的冰晶坟墓,冰晶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光芒。而在它身后,秦妄的指尖突然动了动,眉心处隐约浮现出一道淡金色的纹路 —— 那是双生神魂融合的标志。
寒渊深处,秦雪凝视着空无一人的祭坛,突然露出一丝冷笑。她伸手按在冰晶棺椁上,棺椁中的秦玥面色平静,宛如睡着了一般。“别急,妹妹。既然哥哥死了,就用你的神魂再试一次……” 她轻声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疯狂和执着。
乱葬岗的月光依旧清冷,赤瞳展翅飞起,冰蓝色的羽毛落在秦妄胸前,少年的眼睛突然睁开,瞳孔中银灰与赤金交织,却没有一丝生机。他抬手握住赤瞳的脚掌,声音空洞而冰冷:“我死了?”
少年胸口的致命伤 —— 那本该是致命的伤口,此刻却在缓缓愈合,露出底下新生的皮肤,上面布满细密的尸纹,如同一幅复杂的地图。乱葬岗的夜风中,第一章的故事悄然落幕。而在这具本该死去的尸体中,一场颠覆整个玄寰大陆的劫火,正悄然孕育,只待时机成熟,便要烧尽这世间的不公与黑暗。
(第一卷 双生之劫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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