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明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这位曾经在汉城保健品行业叱咤风云的人物，此刻却双眼布满血丝。
办公桌上，摊开的报纸头版头条，标题醒目得刺眼：
“汉城堂再创奇迹！首批降糖神药海外销售额破十亿美金！己向汉城市纳税五亿元！”
“据可靠消息，汉城堂未来三年，年缴税额有望突破一百亿！将成本市乃至全省纳税巨头！”
蒋明的手指死死捏着报纸，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仿佛又听到了自己不久前在行业会议上的豪言壮语：
“汉城堂？不过是昙花一现！我宝华制药，才是汉城保健品的天！”
“刘文生？黄口小儿，也敢在我面前叫嚣？不出三个月，我让他哭着来求我！”
如今，这些话语如同一个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咚咚咚。”
突兀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滚！”
蒋明暴躁地吼了一声。
他现在谁也不想见。
尤其是那些催债的银行，还有被拖欠了工资的员工代表。
宝华制药，完了。
七个亿的巨额债务，如同泰山压顶，彻底压垮了他。
资金链，断得彻彻底底。
“蒋总，是我，王总长。”
门外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
蒋明浑身一震。
王总长？
汉城的一把手，他怎么来了？
他慌忙掐灭烟头，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领，踉跄着过去开门。
门外，王总长神色平静地站在那里。
而在王总长身后，还站着一个蒋明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人——刘文生。
刘文生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
“王…王总长，您…您怎么来了？快，快请进！”
蒋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将两人让了进来。
何江飞则识趣地留在了门外，顺手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内，气氛有些凝滞。
王总长没有坐，只是环视了一圈这间曾经代表着宝华制药辉煌的办公室，缓缓开口：
“蒋总，宝华现在的情况，市里己经很清楚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七个亿的债务，员工三个月的工资没发，供应商的货款也拖欠了不少。”
“如果再不想办法，宝华就只能破产清算了。”
蒋明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王总长说的都是事实。
只是，由这位汉城的一把手亲自说出来，更显得残酷无情。
“市里的意思是，想保住宝华这个摊子，也想保住宝华那一千多名员工的饭碗。”
王总长顿了顿，目光转向刘文生。
“所以，市里牵头，联系了汉城堂的刘总。”
“希望汉城堂能够出资，收购宝华。”
轰！
蒋明脑子里嗡的一声。
收购？
他宝华制药，竟然要落到被汉城堂收购的地步？
他猛地看向门口的刘文生，那个年轻人依旧从容淡定，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又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
这一刻，蒋明终于彻底清醒了。
自己，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而胜利者，就坐在他的面前，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眼神，平静地注视着他。
那是一种…怜悯？
不，更像是一种对蝼蚁的漠视。
蒋明颓然地跌坐在沙发上，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
他嘶哑着嗓子，问道：“刘总…打算出多少？”
这是他最后的尊严。
也是他最后的底牌。
虽然宝华不行了，但烂船也有三斤钉。
他宝华制药的生产园区，占地七万多平方米，各种生产设备、研发仪器，那可都是真金白银砸出来的！
“蒋总，明人不说暗话。”
开口的是何江飞，他不知何时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显然，刘文生才是主导，而何江飞负责唱黑脸。
“宝华现在的情况，我们都清楚。”
“欠银行五个亿，欠供应商一个亿，欠员工工资差不多也有一个亿。”
“这七个亿的窟窿，我们汉城堂可以接下来。”
何江飞将文件放到蒋明面前。
“另外，员工的安置问题，我们也会妥善解决，保证不让一个宝华的老员工下岗。”
蒋明看着文件，手指微微颤抖。
七亿债务，汉城堂全接了。
这确实解决了他最大的麻烦。
但他不甘心！
“我宝华巅峰时期，年销售额超过十二个亿！”
“我那个生产园区，占地七万多平米，光是土地价值就多少钱？”
“还有十五条从德国进口的顶级生产线，每一条都价值不菲！”
“各类研发设备，哪一样不是行业顶尖？”
蒋明几乎是咆哮着说出这些话。
这是他最后的挣扎。
刘文生终于开口了，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蒋总，过去的辉煌，不代表现在的价值。”
“你说的那些，如果宝华破产清算，能值几个钱？”
“银行会把你的设备当废铁卖，土地也会被低价拍卖。”
“到时候，你蒋总，可能一分钱都拿不到，还要背负一身骂名。”
刘文生的话，像一把尖刀，狠狠刺进蒋明的心脏。
是啊。
破产清算……
那他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何江飞适时开口，语气缓和了一些：
“蒋总，刘总的意思是，我们愿意在承担所有债务和员工工资的基础上，再额外给你一笔钱。”
“一千二百万。”
“让你安度晚年。”
一千二百万？
蒋明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打发叫花子呢？
“不可能！”
他猛地站起来，“我宝华这么大的家业，就值一千二百万？”
“刘文生，你这是趁火打劫！”
刘文生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仿佛在品尝什么绝世美味。
王总长在一旁看得清楚，也暗自点头。
刘文生这小子，年纪不大，手腕却老练得很。
先用雷霆手段把对手打残，再由政府出面施压，最后自己这边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步步为营，拿捏得死死的。
谈判，陷入了僵局。
蒋明知道，自己没有多少讨价还价的余地。
但他不甘心就这么贱卖了自己一生的心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办公室里的烟味越来越浓。
最终，还是蒋明先松了口。
他颓然道：“一个亿。另外给我一个亿，我签字。”
何江飞摇了摇头：“蒋总，这不可能。宝华现在就是个空壳子，甚至是个负资产。”
“最多，三千万。”
蒋明咬牙：“八千万！不能再少了！”
“五千万。这是我们的底线。”何江飞斩钉截铁。
蒋明看着刘文生，刘文生却在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似乎对他们的讨价还价毫无兴趣。
最终，在王总长的斡旋下，双方各退一步。
“七亿八千万！”
刘文生终于放下了茶杯，一锤定音。
“汉城堂出资七亿八千万，全资收购宝华制药。”
“其中，七个亿用于偿还宝华制药的全部债务，包括银行贷款、供应商欠款以及员工工资。”
“另外八千万，作为给蒋总你的个人补偿。”
蒋明身子晃了晃。
八千万。
“好。”
蒋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他拿起笔，在收购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龙飞凤舞的签名，此刻看起来却如此的苍白无力。
协议达成。
汉城堂以七亿八千万的总代价，成功收购了宝华制药。
这意味着，汉城堂不仅凭空多出了一个建立不到三年、占地面积高达七万多平方米的现代化生产园区。
还拥有了十五条世界顶级的保健品生产流水线。
以及一大批先进的研发设备和成熟的生产技术工人。
宝华制药原有的近两千名员工，也将全部并入汉城堂。
至此，汉城堂的员工总数，一举突破三千人！
汉城堂，从一家新兴的医药公司，一跃成为汉城乃至江南省规模最大的保健品生产企业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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