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蜷缩在维修通道的阴湿里，电子警报声被管道放大成金属胃袋的痉挛。黄毛的悬浮盾映着洞口血光，沙蚀者部队撕裂地表的震动竟带着流沙的窸窣声——首到锈红色沙锥刺穿头顶混凝土，簌簌落下的不是碎石，而是刻着逆十字的纳米沙粒。
“何伟！跑！”黄毛的吼叫混着悬浮盾变形的齿轮咬合音。他拳峰擦过盾沿，作战服静电在沙尘里拉出蓝色电弧。最初三秒确实像地下拳场的闪避训练：侧身让过沙蚀者镰刀般的臂刃，手肘猛击对方颈部沙核，腐锈味的流沙从破裂关节喷涌而出。
沙粒在通道里聚合成新的杀戮单元。黄毛的拳速开始滞涩，悬浮盾被沙刃刮出刺耳尖鸣。当第七个沙蚀者在他拳下崩散时，沙尘己糊满他荧光黄的头发。体力像漏气的救生筏飞速见底，沙核碎片嵌进他指骨，每一拳都带出自己血肉的飞沫。
温热的血第一次喷溅在何伟脸上时，他正抓着黄毛的悬浮板残骸。三柄沙刃从不同角度扎进黄毛后背，弯刀穿透心脏的刹那，黄毛最后打出的首拳在半空化为飞扬的血沙。更多沙刃绞肉机般切入，血泉泼上管道壁的纳米涂层，滋滋作响地蚀刻出扭曲的涂鸦。
何伟的作战服吸饱了血，静电吸附的沙粒在布料表面爬行。他看见黄毛被钉在沙柱上的右手还在抽搐，腕带碎裂的屏幕定格在生存率0％的猩红数字。沙蚀者部队日晷般的面孔转向他，沙粒摩擦出千面鸟人般的电子笑声。黄毛喷溅在管道壁的血正被沙粒吞噬，逆十字纹路在血痕里一闪而灭。
黄沙凝成的怪物在通道里膨脹，锈蚀的纳米沙粒摩擦出千面鸟人般的狞笑。何伟鞋跟撞上死胡同尽头的冷凝管，作战服静电吸附的沙尘正爬满后背。转身时沙蚀者部队己堵塞出口，镰刀臂刃切割空气的嘶鸣混着警报残响，在管道里发酵成死亡协奏曲。
沙粒聚合体迈步时扬起逆十字沙尘暴，何伟背贴冰凉的金属管壁。当第一柄臂刃捅穿腹腔时，他竟听见老张记冰肉粽的糯米蒸腾声。沙刃旋转绞裂内脏，剧痛让他瞳孔放大成无光的深井——黄毛喷在他脸上的血正被沙粒贪婪吮吸。
更多臂刃毒蛇般钻入，沙蚀者腐烂核心的锈味灌满他气管。何伟抽搐的手伸向裤袋，指尖触到游戏手柄黏腻的糯米粒。三十条命的电子音效卡在喉头，随喷涌的血沫变成破风箱的嘶嗬。沙粒顺伤口涌入血管，纳米级的逆十字在他视网膜上蚀刻出最后影像：黄毛耳钉的碎光，老张头机械臂的油星，还有棒棒糖折断的裂口。
沙蚀者拔出臂刃的瞬间，何伟如断线木偶滑落。作战服吸收的鲜血在沙地上晕开，袖口星舰徽章渐渐被锈沙覆盖。沙粒组成的脚掌碾过他涣散的瞳孔时，管道顶部的警报灯恰好熄灭。黑暗吞没一切前，他碎裂的视神经末梢还映着维修通道指示牌——那箭头仍固执地指向根本不存在的生路。
……
冷……骨髓冻成冰针的冷。
何伟的灵魂在虚空中踉跄，作战服幻影被撕成数据流飘带。他低头看自己半透明的脚掌——啪嗒、啪嗒——足尖竟踏出黏稠涟漪，暗红色液体漫过脚踝，泛着冰肉粽玫瑰露酒的甜腥。
这里……是黄泉吗？视野被灰雾蚕食，只有脚下血沼倒映出破碎的天空：沙蚀者锈红的镰刀臂正从现实维度缓缓抽离，黄毛耳钉的碎光沉在血水深处。他弯腰想捞，指尖却穿过电子残骸，只激起一圈逆十字波纹。
“生存率0％……”机械女声突然在雾中复诵，血沼里浮起他碎裂的腕带投影。远处传来游戏手柄按键的脆响，三十条命消亡的音效被拉长成招魂的经诵。何伟涉血而行，作战服幻影不断剥落星舰徽章的像素，露出底下跳动的心脏——那是被刀刺入过的位置。
灰雾深处亮起两点幽光。老张记的枣木菜刀悬浮在血沼上，刀刃挑着半片冰肉粽，粽叶滴落的蜜汁在血水里灼烧出奇异的纹路。何伟伸手触碰的刹那，沙蚀者锈蚀的咆哮穿透维度壁垒，整片血海沸腾起纳米级的逆十字沙暴。
他忽然听见黄毛打饱嗝的声音，混着悬浮板变形的齿轮咬合。血浪翻涌着托起一具空战服，袖口还粘着棒棒糖的玻璃纸。当沙暴吞没最后一点人形轮廓时，彼岸花丛中伸来血肉模糊的手——那指尖正滴落着眼泪。
“孩子……”
声波像温热的血滴进冻土，在何伟灵魂的冰壳上烫出裂痕。他环顾血沼，灰雾里浮动的既非人声亦非机械，倒像整片森林在深秋吐纳的回响。
“谁！”作战服幻影突然绷紧，袖口星舰徽章炸成逆十字沙尘。
雾墙旋开通道，一株绚丽的巨树显形。树干像水晶般通透，叶脉里是流动的文字。“别怕，孩子。”年轮间刻着钟表，每根指针都指向着黄毛被沙刃贯穿的事实，“我将予你第二次生命——”
何伟的灵体被无形根须拽向树干。玫瑰露酒的香气从树心渗出，裹住他残缺的下半身急速编织：左腿是黄毛打黑拳的绷带缠成的肌肉纤维，右腿则用老张记枣木刀屑塑成筋骨。
“那代价呢？”何伟嘶吼时，喉管里沙蚀者的锈粒簌簌震落。
巨树年轮猛然裂开！年轮缝隙喷出蛊毒巫医战役的青蒿素荧光，汁液在空中凝成千面鸟人的尾羽形状。
“将逆悬沙的杂种——”整片血海随怒吼蒸腾成猩红风暴，风暴眼里旋转着端木隼斩碎巫医的青铜刀光，“一个不留的统统杀死！”
何伟新生的右拳砸进树干。拳头抽回时指缝夹着半片棒棒糖玻璃纸，糖纸边缘延伸出靛蓝色血管。当沙蚀者锈红的咆哮穿透维度时，他手边那残破的游戏手柄发出夺目的炫光。
他支起身子，用沙哑的声带怒吼出声：“让你们！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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