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反侧，端木隼还是无法入眠。
心越来越烦，越来越乱。
索性下床溜溜。
端木隼的指尖刚触到床沿，靛蓝色血液便顺着金属框架爬成蛛网。他盯着天花板的霉斑，那些黑点正缓慢重组为倒十字图案。防毒面具在床头柜上无声开裂，滤芯里钻出细小的音符蛆虫。
“咔嗒。”
作战靴踩碎蛆虫的声响在午夜格外清脆。端木隼摸向救赎短剑，剑柄的鸢尾花纹却像烧红的烙铁般灼手。月光透过百叶窗时，他看见自己投在墙上的影子长出了千面鸟人的羽翼轮廓。
训练场的夜风裹着孢子甜腥。端木隼的十字灼痕突然发痒，结痂的皮肤下凸起琴弦状的血管。他踉跄着扶住焚化炉，掌心触及的锈铁上留着白日烧烤的余温——还有半枚带牙印的红薯皮。
“沙沙……”
青铜刀传来异响。端木隼瞳孔骤缩——刀鞘正在渗出紫色黏液，浪涛纹在脓液中扭曲成阿伦忒族文字。当他握住贴身匕首时，刀背九枚铜环突然逆向旋转，将星图投影在孢子雾中。
投影里闪过养殖场的排污管道，数百具克隆体正在脓液里重组。端木隼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看见自己的复制体们集体转身——每张脸都带着邓叔的假牙和纳威尔的刀疤。
不存在的机械音在耳蜗炸响。端木隼的喉结突然卡住，咳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微型千面鸟人，踩着《天鹅湖》的节奏落在他肩头。防弹衣内衬爬出菌丝，将老将军的遗言刻在他后背上。
医疗站方向突然亮起诡异的紫光。端木隼的作战靴陷入菌毯，每步都带出黏连的神经纤维。当他踹开虚掩的库房门时，冷冻柜的玻璃正映出噩梦场景——母亲在病床上长出管风琴肋骨，父亲的猎枪管里爬出音符蛆虫。
救赎短剑突然脱手刺穿冷柜，剑柄鸢尾花在寒雾中盛放。端木隼看清冷藏的“疫苗”试管里，悬浮着千面鸟人的血晶瞳孔。他的虹膜突然刺痛，视网膜上跃出全息字幕：
“第七万三千六百西十一幕，开演~”
千面鸟人尖锐的笑着。
“你……究竟要干什么！”端木隼将安西短剑插入英魂驱动器，瞬间金甲覆身。
他没有过多的动作，当即将安西军虚影召出。
“想干什么？当然是——和你玩个游戏啦！”千面鸟人呲着牙回道。
训练场的月光被染成诡异的紫红色，千面鸟人坐在水塔残骸上，生锈的钢筋在它脚下扭曲成王座形状。它的燕尾服下摆垂落三百米，末端拴着医疗站的输液瓶，里面浸泡的正是端木隼被截取的噩梦碎片。
“锵——！”
安西军虚影列阵的刹那，青铜甲片碰撞声惊起满场白鸽。那些畜生的翅膀突然凝固在半空，化作悬浮的琴键。千面鸟人用脚尖轻点虚空，琴键顿时化作箭雨，将安西军的玄龟阵盾牌钉成筛子。
“游戏规则很简单~”它突然出现在端木隼面前，腐烂的指尖在面甲上划出爱心图案，“拆礼物还是收快递？”
救赎短剑突然自行出鞘，剑柄的鸢尾花苞层层绽开，数百具克隆体突然从地底破土而出，每具都戴着邓叔的假牙。
“选错要罚酒哦~”千面鸟人撕下自己的声带扔向空中，断裂的喉管里爬出音符蛆虫。安西军的夔龙战旗突然自燃，火苗跃动着。
端木隼的横刀突然变成战旗，旗面上的安西两字掀起大漠的虚影。当沙尘暴扑向千面鸟人的瞬间，数百个医疗舱突然从云端坠落，舱门里伸出林小雨烧焦的手，互相交叠着，拦下了沙尘。
“太弱了……太弱了！现在的你，太弱了，离了海岳！你！什么都不是！”千面鸟人捂着脸，笑着。
它用尖利的爪子抓挠着自己的脸。
“我现在可是嗨的不行啊！”
它越说越兴奋，竟把食指首接插进太阳穴里，不断的搅动着
千面鸟人的指甲在脑浆里搅出漩涡，靛蓝色脑组织顺着指缝滴落，在训练场沙地上腐蚀出五线谱状的焦痕。它的左眼珠突然爆开，取而代之的是枚血晶硬币，硬币表面刻着端木隼童年家的坐标。
“看啊！”它用剩下的右眼射出全息投影——端木隼正在养殖场废墟中融化，青铜甲片像蜡油般裹住老将军的遗骸，“这才是你真正的模样！”
端木隼的救赎短剑突然重若千钧，剑柄鸢尾花的根系刺穿他的腕骨。安西军虚影在血雨中蒸发，那些身披唐铠的战士化作脓水渗入地缝。千面鸟人踩着腐烂的燕尾服碎片跃起，每片布料都在半空展开成端木隼的噩梦画面：纳威尔的刀插进邓叔心脏，医疗组的姑娘们吊死在焚化炉旁。
“咚！”
端木隼的膝盖砸进沙坑，溅起的血珠在空中凝成休止符。千面鸟人用搅过脑浆的手指在他面甲上画笑脸，腐臭的黏液渗入气管：“呼吸呀~这可是你爸临终时的空气~”
安西装甲突然过载，肩甲处的烽燧燃起，却只烧穿了端木隼自己的锁骨。千面鸟人兴奋地拍打着他凹陷的胸甲，每一下都震出铁甲壮汉的机械心跳声：“听！这才是最棒的安魂曲！”
当端木隼挣扎着去抓青铜刀时，却发现刀柄缠满了母亲化疗时的输液管。千面鸟人突然扯开自己的胸腔，露出里面三百个跳动的小型端木隼心脏：“选一颗吧英雄~猜猜哪颗装着你的正义感？”
端木隼的指甲抠进掌心，血珠滴在鸢尾花茎的虚影上。花茎突然疯长，根系刺破安西装甲的裂缝，与救赎短剑的圣火熔成光刃。千面鸟人撕开的病历肌肉中，林小雨的护理记录正渗出孢子黏液：“07:30 给7床换药——哔——建议截肢——”
“诸长夜中……”贞德的低语混着风声在耳骨共振。端木隼突然扯下碎裂的面甲，数百个克隆体的利爪在触及他染血的瞳孔时，突然被圣火烙上鸢尾花纹。
安西装甲的裂纹流出大漠的沙尘，与鲁昂广场的余烬在空中交织。当千面鸟人拽出自己跳动的心脏——那颗镶嵌着血晶硬币的机械核心时，所有沙尘汇聚成利刃，正抵住它太阳穴里旋转的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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