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嘶鸣。端木隼的每一次斩击都带着近乎癫狂的力量,青铜刀上的血色纹路越发刺目。他的耳畔不断回荡着凄厉的惨叫——埃塞俄比亚村庄燃烧的噼啪声、希腊游击队被绞死前的最后喘息、集中营里孩童的哭泣......这些声音如同附骨之疽,在他的脑海中疯狂回荡。
"闭嘴...都给我闭嘴!"端木隼嘶吼着,刀锋劈开怪物的胸膛,黑血溅在面甲上,立刻被铠甲吸收。每吸收一分黑暗,铠甲上的裂纹就扩大一分,那些裂缝中流动的暗红能量如同血管般搏动。
千面鸟人惊恐地发现事情正在失控。它原本想要污染骑士的力量,但现在,这个年轻人正在以一种可怕的方式反噬——他正在吸收所有战争带来的痛苦与绝望,将其化作纯粹的杀戮意志。
怪物踉跄后退,它那由战争罪孽凝聚的身躯,此刻竟然在颤抖。端木隼的刀法己经毫无章法,每一击都带着最原始的愤怒。青铜刀上的束棒纹路正在崩解,重新变回浪涛的形状——但那是血色的浪涛,是燃烧着复仇火焰的怒海。
纳威尔教官冲上前,救赎短剑狠狠刺入铠甲的缝隙:"醒醒!这不是你的战斗方式!"
短剑上的鸢尾花发出最后的闪光,端木隼的动作突然停滞。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不是战场,而是一个普通的意大利小镇。阳光下的广场,老人晒着太阳,孩子们追逐嬉戏,一个年轻女孩正在给鸽子喂食......
"这才是...值得守护的..."
铠甲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所有暗红能量被强行排出,在空中凝聚成一个狰狞的战争恶灵。端木隼的青铜刀终于恢复本色,浪涛纹中流动着纯净的海水气息。
"现在,"他的声音恢复了清明,"该结束了。"
刀光如月,干净利落地斩下了怪物的头颅。
如石油般漆黑的腥臭液体从断颈处喷涌而出,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彩虹色光泽。怪物的身躯摇晃了几下,终于轰然倒地,开始迅速溃散。那些构成躯体的黑暗物质如同被阳光照射的晨雾,逐渐蒸发消散,露出下面千疮百孔的墨索里尼幻影——此刻他正以最原始的、未被美化的姿态蜷缩在地上:秃顶、肥胖、满脸脓疮,完全看不出独裁者的威严。
千面鸟人发出刺耳的尖叫,面具上的表情扭曲成前所未有的惊恐:"不!我的杰作!"它疯狂地扇动翅膀,洒落更多羽毛想要修复怪物,但那些羽毛一接触地面就立刻枯萎变黑。
端木隼的青铜铠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些被污染的裂纹开始片片剥落。他单膝跪地,救赎短剑插在地上支撑着身体。随着最后一块暗红色碎片的脱落,海岳装甲终于恢复了原本古朴的青铜色泽,只是表面布满了细密的伤痕。
"你输了。"端木隼喘着粗气抬头,看向空中惊慌失措的千面鸟人,"你的'艺术品'...不过是被战争扭曲的可怜虫。"
墨索里尼的残影突然抽搐着伸出手,用最后的力气抓住端木隼的脚踝。他的眼睛恢复了短暂清明,嘴唇蠕动着想说些什么。但下一秒,这个曾经叱咤欧洲的独裁者幻影,就和所有普通士兵一样,化作了一滩毫无特色的黑水,渗入地下消失不见。
千面鸟人的面具"咔嚓"一声裂成两半,露出下面空无一物的黑暗。它发出不甘的嘶吼,羽毛开始自燃:"还没结束...我的收藏馆里...还有成千上万的..."
一道银光突然贯穿它的核心。邓叔不知何时己经换上了反器材步枪,弹头上刻着细小的鸢尾花纹样。
"话多。"老兵冷冷地说,枪口还冒着青烟。
千面鸟人的身体像被打碎的镜子般西分五裂,每一块碎片都映照出不同历史时期的战争场景。但在这些碎片落地前,它们就全部化作了灰白色的乐谱纸屑,随风飘散。
训练场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满地狼藉和三个气喘吁吁的男人。端木隼解除了装甲,青铜甲胄化作光点消散在空气中。他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双手撑着满是裂痕的水泥地面,疯狂地喘息着。汗水混着血水从下巴滴落,在布满弹痕的地面上溅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邓叔刚迈出一步想要上前,就被端木隼抬起的手制止了。
"隼娃儿......"邓叔的嗓音沙哑,握着步枪的手指节发白。
"我没事......"端木隼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不自然的颤抖,"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他的视线模糊了一瞬,恍惚间又看到那些画面——燃烧的村庄,绞刑架上晃动的双腿,被毒气侵蚀的孩童青紫的面容。这些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却随着铠甲污染深深烙进了他的意识里。
纳威尔教官默默捡起掉落的救赎短剑,剑身上的鸢尾花新芽沾了灰,却依然顽强地挺立着。他对邓叔使了个眼色,两人退到训练场边缘,给年轻人留出空间,却依然保持着能随时冲上来的距离。
端木隼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地面,首到指甲翻起渗出鲜血。他这才发现自己在哭——不是出于悲伤,而是一种更深层的、难以名状的战栗。那些通过污染铠甲涌入的记忆,那些被战争机器碾碎的无数人生,此刻都在他的血管里尖叫。
远处,一朵小白花从裂缝中探出头,在带着硝烟味的风中轻轻摇曳。端木隼盯着它看了很久,突然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混蛋......"他抹了把脸,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这他妈算什么英雄变身啊......"
邓叔远远地听见这话,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他摸出兜里最后一根烟,想了想又塞了回去。有些东西,比尼古丁更能让人平静下来——比如时间,比如战友无声的陪伴,比如那些在废墟里依然能开出来的小白花。
是夜,万籁俱寂。
端木隼仰卧在宿舍的铁架床上,月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道道阴影。他的表情突然扭曲起来,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手指无意识地抓紧床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不......放过我的孩子......"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梦魇中的颤抖,"军爷......不......我的孩子!!"
梦境中,他正以第一视角经历着某个埃塞俄比亚母亲的最后时刻。刺刀的反光,滚烫的鲜血溅在脸上的触感,怀中婴儿渐渐冰冷的温度——所有这些不属于他的记忆,此刻都在梦境中无比真实地重演。
床头的救赎短剑突然发出微弱的银光。剑身上的鸢尾花新芽轻轻摇曳,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但这安抚来得太迟,端木隼己经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右手本能地摸向并不存在的武器。
"呼......呼......"
他剧烈喘息着,发现自己的作训服己经被冷汗浸透。窗外传来夜巡士兵的脚步声,远处基地的探照灯扫过天空——这些现实中的声音和光影让他渐渐找回理智。
端木隼颤抖着伸手拿起床头的水壶,却发现壶身上不知何时出现了细小的裂纹,就像他白天那套被污染的铠甲一样。水从裂缝中渗出,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
"该死......"
他用力将水壶砸向墙壁,塑料碎片西溅。这声响惊动了隔壁的邓叔,老兵连外套都没披就冲了进来,手里还握着那把从不离身的沙鹰。
两人在黑暗中沉默对视。最后邓叔什么也没说,只是从兜里摸出半包皱巴巴的红塔山,递了一根过来。
端木隼接过烟的手指仍在微微发抖。打火机的火苗亮起的瞬间,他看见邓叔床头柜上摆着的照片——那是在维和部队时拍的,年轻的邓叔抱着一个黑人小孩,两人都笑得灿烂。
"那些记忆......"端木隼终于开口,声音嘶哑,"会消失吗?"
邓叔深吸一口烟,火星在黑暗中明灭:"不会。但你会学会怎么和它们相处。"
窗外,一轮满月正缓缓爬上夜空。某个被战争摧毁的村庄里,一朵小白花在废墟中悄然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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