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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焚火与海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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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火圣女的旗枪在灰烬中划出一道暗红色的轨迹,燃烧的布帛如同垂死的火鸟般展开双翼。枪尖擦过端木隼的胸甲时,带起一串幽蓝的火星,在焦黑的铠甲表面蚀刻出荆棘般的纹路。

“多么精妙的戏法啊——”她的声音忽而变得轻快,像在讲述一个有趣的童话。旗枪突然变向,枪尾重重磕在端木隼的膝甲上,金属碎裂声里混杂着骨骼的脆响。“祂先让少女听见天使的歌声”枪尖挑起一抔尚在燃烧的余烬,“再让主教为她戴上缀满宝石的冠冕。”

端木隼踉跄后退时,发现自己的武器正在融化成滚烫的铅液。焚火圣女突然贴近他的面甲,被灼烧得半透明的皮肤下流动着熔金般的光泽:“等柴堆点燃时,还是这些虔诚的手——"她猛地用枪杆横扫,将端木隼击倒在焦尸堆上,"在往火里添荆棘!”

沥青状的泪水在她脸颊上拖出长长的焦痕,滴落在端木隼的面甲上发出腐蚀的嘶响。她单脚踩住骑士凹陷的胸甲,旗枪尖端凝聚起白炽的光点:“现在轮到你了,亲爱的处刑人——”火焰突然从她空洞的眼窝里喷涌而出,“来当新的柴薪吧!”

火焰如活物般缠绕上端木隼的躯体,他的铠甲在高温中扭曲变形,发出刺耳的金属哀鸣。焚火圣女踮起脚尖在火墙上轻盈跃动,每一步都在烈焰中踏出绽放的莲华。

噼啪——

骑士的面甲爆裂开来,露出下面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庞。少女突然俯身,用焦黑的手指描摹着他逐渐碳化的轮廓:“看啊,这就是信仰的温度。”她的笑声混着木材爆裂的声响,“数百年前在鲁昂,我也是这样看着自己的手指先变成焦炭的呢!”

炽白的火柱冲天而起,将夜空撕开一道灼伤的裂口。她在火浪中舒展双臂,燃烧的裙摆化作万千火鸦西散纷飞:“我亲爱的上帝哟——”嗓音突然扭曲成三重和声,仿佛有无数个她在同时呐喊,“您最虔诚的玩具...现在要把这份炙热还给您了!”

端木隼最后看到的景象,是少女在烈焰中倒悬起舞的身影。她的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的却不是牙齿——而是无数细小的、正在燃烧的十字架。

端木隼被火焰吞噬的身躯突然剧烈震颤,碳化的喉管里挤出破碎的怒吼:“开什么玩笑!”焦黑的手指猛地抓住焚火圣女的脚踝,烧焦的皮肉在触碰间簌簌剥落,“这样做的话...和那些狂信徒...有什么区别!”

焚火圣女的笑容凝固了。她低头看见骑士碳化的指尖正迸发出最后的生命力——那些焦黑指节像即将熄灭的蜡烛般颤抖着,却固执地在她苍白的皮肤上烙下五道焦痕。

“你...!”她的瞳孔骤然收缩,火焰中的圣经残页突然全部倒卷。端木隼烧灼的眼窝里,两粒尚未灰化的眼珠反射着令她战栗的光芒——那既不是恐惧,也不是仇恨,而是数百年前她在刑场上见过的,最后那个为她偷偷解开绳索的农妇的眼神。

火场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连火星爆裂的声音都消失了。焚火圣女发现自己的火焰正在骑士焦黑的铠甲上勾勒出陌生的纹路——那不是审判的十字架,而是一枝枝从灰烬里生长出来的橄榄枝。

就在端木隼的瞳孔即将被火焰吞没的刹那——

锵!

那柄收在腰侧、刻着"海岳"二字的古朴短剑突然震颤着出鞘,剑身上的铭文泛起深海般的蓝光。被烈焰灼烧得炽红的剑鞘中,定西短剑竟如流沙般簌簌消散。

“变...身...”

碳化的嘴唇轻轻开合,破碎的音节却引动了天地异变。焚火圣女惊愕地发现,西周灼热的空气突然凝结出水珠——那不是普通的水滴,每一颗都折射着青铜器上饕餮纹的幽光。

哗啦!

滔天巨浪的虚影在端木隼身后浮现,他身上的金甲如蜡般熔解流淌。火焰发出濒死的嘶鸣,在青铜色的水雾中接连熄灭。古老的青铜甲胄从虚空中浮现,每一片甲叶都刻着山海经异兽的图腾,肩甲上盘踞的玄龟纹正吞吐着沧海气息。

焚火圣女踉跄后退,她引以为傲的火焰在青铜甲表面碰撞出青白色的雾气。端木隼缓缓站起,面甲上夔龙纹的眼睛突然亮起,映照出她数百年来再次浮现的恐惧表情。

“宝木铸船,七下西洋,耀吾国威。”

假面骑士瓦尔哈拉·海岳魂——参上!

端木隼青铜重甲下的肌肉骤然绷紧,夔龙纹护腕发出沉闷的嗡鸣。他双手握住那柄铭刻着浪涛纹的环首大刀,刀背九枚青铜环在挥动间碰撞出深海怒涛般的轰鸣。

“铛——!”

焚火圣女的旗枪在接触瞬间便扭曲折断,燃烧的枪头旋转着插入焦土。刀势未减,劈开凝固的火浪,刀锋上蒸腾的海雾在她瞳孔中急速放大。她本能地偏头闪避,却仍被刀气削去半缕白发——那些发丝在飘落途中竟化作一群燃烧的飞蛾,发出凄厉的嘶叫。

青铜刀锋深深嵌入地面,龟裂的焦土下突然渗出咸腥的海水。端木隼面甲下的呼吸带着潮湿的青铜器气息,他单膝压住刀背,整个人的重量通过刀身传导成无形的镇压之力。西周残余的火焰像被巨浪拍打般"嗤"地熄灭,升起带着鱼腥味的白烟。

焚火圣女踉跄后退时踩到自己的断枪,她发现那些缠绕枪杆的怨灵正被青铜刀上的铭文吸引,化作缕缕黑烟被吸入刀环之中。九枚青铜环相继亮起,发出祭祀礼器般的幽光。

焚火圣女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啸,被灼伤的双手死死握住头顶的圣剑剑柄。银器与血肉接触处腾起刺目的白烟,焦糊味混着某种古老的圣油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以主之名——!”

数百年前的战甲如幻影般在她身上重组,锈蚀的锁子甲缝隙间突然迸发出刺目的圣光。那些被火焰熏黑的甲片一块块剥落,露出底下崭新的银白色秘银层,胸甲中央的鸢尾花纹章正流淌着液态的光明。

端木隼的青铜刀发出危险的震颤,九枚铜环自动锁死成防御阵型。他看见圣女背后展开六对由火焰与圣光交织的残破光翼——左边三支是燃烧的焦骨,右边三支却是纯净的光之羽。她悬浮在离地三尺的空中,圣剑的锋芒将空间割裂出细小的黑色裂缝。

“原来如此……”青铜面甲下传出沉闷的低语,“这才是你既非圣女亦非魔女的本相。”端木隼突然旋身横斩,刀锋划出的水幕中浮现出古老的甲骨文字,“被神与人同时背叛的——”

圣剑与青铜刀相撞的瞬间,爆发的冲击波将方圆十丈的焦土全部掀飞。在漫天飞扬的灰烬里,隐约可见数百年前那个同时被火刑柱与圣光笼罩的少女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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