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苏清颜是被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唤醒的。一夜的思索,让她脑子里那张写满了“土方子”的草纸,和“资料库”里那些条条框框的科学原理,搅和成了一锅热气腾腾的“大杂烩”。别说,这么一“烩”,还真让她琢磨出点新门道来。
“姐姐,今天还要给小土豆治病吗?”灵儿揉着惺忪的睡眼,小奶音里带着一丝期待。
苏清颜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道:“当然!今天姐姐要使出浑身解数,非把那些捣蛋的坏东西赶跑不可!”
说干就干!苏清颜把昨儿个从各位老农那里“取经”得来的法子,在心里过了好几遍筛子,挑出几样她觉得靠谱的,准备先小范围试试水。
那周老汉说的灶心土,苏清颜寻思着,高温烧过的土,里头的微生物估摸着都死绝了,但说不定真像资料库里说的,能形成些多孔结构,吸吸潮气,或者里头有些微量元素能帮着庄稼壮壮身子骨。她让承安去自家灶膛里刮了些颜色焦黄、最是疏松的陈年灶心土,细细地碾成了粉末。
还有那“鬼见愁”——苦艾,苏清颜更是上了心。她记得资料库里提过,这玩意儿的提取物对付真菌细菌都有两下子。她打发承安和灵儿去屋后那片向阳的山坡上,专挑那些叶片肥厚、气味浓烈的苦艾采回来。
李大伯说的“柳下黑土”,苏清颜更是惦记着。她想着那柳树皮里的水杨酸可是个好东西,能抗炎杀菌,那柳树底下常年落叶腐化成的土,说不定也沾染了些“仙气”,里头有些特殊的微生物或者有机酸,能帮着改良土壤,抑制病菌。
“时野哥,今儿个还得麻烦你帮个忙。”苏清颜找到正在院子里劈柴的陆时野,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陆时野放下斧头,擦了把汗,依旧是那副言简意赅的样子:“你说。”
“我想去村头那几棵老柳树底下,挖些黑土回来试试。还有,周爷爷说的那苦艾,咱们也得去采些。灶心土我让承安弄了些,但估摸着不够。”苏清颜一口气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陆时野听完,二话不说,扛起锄头和背篓,就准备出门。“走吧。”
有了陆时野这个得力帮手,事情就顺利多了。两人先是去了村头那几棵歪脖子老柳树下。那里的土果然如李大伯所说,黑油油的,抓一把在手里,松软得像发酵好的面团,还带着一股子淡淡的腐叶清香。苏清颜小心翼翼地挖了几大袋,宝贝似的让陆时野背上。
接着,两人又去了后山。陆时野对山里的地形熟稔得很,七拐八弯就找到了一大片长势喜人的苦艾。苏清颜指挥着,专挑那些叶片完整、没有病虫害的采摘。不一会儿,就装了满满一大背篓。
回到家里,苏清颜顾不上歇口气,立刻就开始了她的“土农药”大作战。
她把灶心土粉末用细密的纱布包好,学着周老汉的样子,打算在清晨露水未干的时候,轻轻拍打在那些发病的叶片上,希望能吸走多余的湿气,形成一层保护膜。
苦艾则被她用石臼捣得稀烂,加上清水,放在陶锅里慢慢熬煮。不一会儿,一股浓烈得有些呛人的苦涩气味就弥漫了整个小院。承安和灵儿闻着这味儿,都皱起了小鼻子,躲得远远的。苏清颜却像是闻到了什么灵丹妙药似的,眼睛亮晶晶的。她知道,这苦味里,可藏着杀菌的“大招”呢!
至于那珍贵的“柳下黑土”,苏清颜则兵分两路。一部分,她打算首接撒在那些病情最严重的土豆和山芋的根部周围,希望能改良土壤,增强植株的抵抗力。另一部分,她则学着资料库里制作“堆肥浸出液”的方法,用清水浸泡,取其滤液,准备用来喷洒叶面,希望能给叶片补充些有益微生物和微量元素。
“姐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好吃的呀?闻起来……好奇怪。”灵儿捏着鼻子,好奇地凑到熬煮苦艾的陶锅边。
苏清颜被她逗笑了,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这可不是好吃的,这是给咱们家小土豆、小山芋治病的‘神仙药水’!等它们喝了,就能打败那些坏虫子,长得壮壮的啦!”
就在苏清颜忙着捣鼓这些“土方子”的时候,陆时野却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他看到苏清颜用一根削尖的竹枝,绑上一小撮柔软的棉布,蘸着那苦艾药汁,一片一片地给作物叶子“擦澡”,不仅费时费力,而且药水也沾染得不均匀,眉头不由得微微蹙了起来。
“清颜,你这样弄,太慢了,而且药水也浪费了不少。”陆时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指着苏清颜手里那简陋的“涂抹工具”,“叶子背面也得沾上药才行,你这样怕是顾及不到。”
苏清颜也有些犯愁,叹了口气道:“是啊,我也知道。要是有个像咱们以前见过的,那种能把水喷成雾的家伙什就好了,按几下,就能把药水均匀地喷到每一片叶子上,省时又省力。”她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毕竟在这个时代,想找个现代化的喷雾器,那是痴人说梦。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陆时野听了苏清颜的描述,眼神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他拿起苏清颜用过的那个沾着药汁的棉布团,又看了看旁边装着药液的陶罐,陷入了沉思,手指无意识地在粗糙的裤腿上着,像是在脑海中构建着什么复杂的图样。
苏清颜也没太在意,继续专心致志地给她的“病号”们进行着“土法治疗”。她选了几垄病情各异的作物作为试验田,有的用灶心土,有的喷苦艾水,有的施加柳下黑土,还有的则是什么都不做,作为对照。她要看看,这些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到底哪个更管用。
忙活了大半天,日头渐渐偏西。苏清颜累得腰酸背痛,但看着那些被她精心“伺候”过的作物,心里却踏实了不少。
第二天一早,当苏清颜揉着酸痛的胳膊,准备再去田里继续她的“喷药大业”时,陆时野却从他那间平日里叮叮当当响个不停的木工房里,端出了一个让她目瞪口呆的东西。
那是一个用一截粗壮的楠竹筒做主体,一头用木塞和熬化的松香仔细封死,另一头则巧妙地安装了一个可以灵活推拉的木质活塞的玩意儿。活塞的顶端,连接着一根细细的空心竹管,竹管的另一头,则镶嵌着一片打磨得极薄的黄铜片,铜片上密密麻麻地凿着许多比针眼还要细的小孔。整个东西看起来构造简单,却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精巧劲儿。
“时野哥,这……这是什么?”苏清颜围着那东西转了两圈,满脸的惊奇和不解。
陆时野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不太自然的表情,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又像是带着几分期待,声音依旧是那副沉稳的调调:“昨晚听你说起那个能喷雾的家伙什,我就琢磨着试了试。这竹筒的气密性还不大好,那铜片上的小孔,我也是估摸着凿的,不知道能不能成。你……试试看?”
苏清颜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敲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瞬间涌遍了全身。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陆时野竟然就记在了心里,而且,还真的给琢磨出来了!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竹筒喷雾器,入手沉甸甸的,带着楠竹特有的清香和黄铜的微凉。她按照陆时野的指点,将熬好的苦艾药汁从一个小口倒入竹筒中,然后用力推拉了几下活塞。
只听“嗤——”的一声轻响,一股细密均匀的水雾,便从那黄铜喷头的小孔中急射而出!那水雾不像水珠那样粗大,而是像清晨的薄霭一般,轻盈地弥漫开来,均匀地覆盖在近处的几片菜叶上,连叶片背面都沾染上了一层细密的水珠!
“天呐!时野哥!你……你真是太神了!”苏清颜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看向陆时野的目光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喜、钦佩和感激,“这,这简首就是‘神兵利器’啊!比我那棉花团子可强太多了!”
有了这个陆时野牌“土制喷雾器”,苏清颜的施药效率简首是坐着火箭往上蹿。她再也不用一片叶子一片叶子地去擦拭了,只需推拉几下活塞,就能将药液均匀地喷洒到一大片作物上,而且连叶片背面这些容易藏污纳垢的地方也能照顾到。
接下来的几天,苏清颜就像个打了鸡血的女战士,每天背着陆时野做的“神兵利器”,穿梭在田间地头,一丝不苟地给她的宝贝疙瘩们喷洒着各种“独门秘药”。灶心土的粉末、苦艾的药汁、柳下黑土的浸出液,轮番上阵。
陆时野则在一旁默默地帮衬着,时不时还会根据苏清颜的使用情况,对那个喷雾器进行一些细微的调整和改进,比如在活塞上涂抹些油脂增加润滑,或者调整喷头小孔的角度,使其喷洒范围更广。
阳光下,一个身影灵动地穿梭,细密的药雾在绿叶间弥漫;另一个身影则沉稳地伫立,目光专注而深邃。这幅画面,在杏林村的田野间,构成了一道别样的风景。而那场来势汹汹的植物疫病,也在这土洋结合的智慧与默契无间的配合中,悄然迎接着未知的转机。苏清颜知道,能不能彻底扭转乾坤,就看这几天的“疗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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