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寒意透过墙缝和屋顶的破洞渗进来,将苏清颜冻醒。
简陋的“床铺”就是地上铺的一层枯草,上面盖着一床破旧得快要看不出原色的薄被。苏承安和苏灵儿紧紧依偎在她身边取暖,睡得还算安稳。
苏清颜轻手轻脚地起身,先去水缸看了看,水不多了,得去村口的老井挑水。这是个体力活,原主记忆里,每次挑水都让她累得够呛。
她活动了一下依然有些酸软的身体,开始做早饭——还是野菜糙米粥,只是野菜换成了昨天新认识的另一种。看着锅里寡淡的粥,苏清颜眉头微蹙。长期这样下去,营养肯定跟不上,尤其是两个正在长身体的孩子。
必须尽快赚钱,买粮食,买盐,买油,改善生活!
吃过早饭,苏清颜做了个决定:去镇上赶集。
原主记忆里,离村子十里外有个青石镇,每逢三、六、九是集市日,今天正好是初六。她昨天采集野菜时,特意多留意了一下,找到了一些“资料库”中标注有药用价值的草药,比如几株品相还不错的止血草和清热解毒的金银花藤。她打算拿到镇上试试,看能不能换点钱。
“安哥儿,灵儿,今天姐姐带你们去镇上看看,好不好?”
一听说去镇上,两个孩子眼睛都亮了。对他们来说,贫瘠的村庄之外的世界,总是充满新奇的。
苏清颜把辛苦攒下的十几个野菜团子揣进怀里当干粮,又将处理好的草药用草绳仔细捆好,然后锁上,其实就是用木棍别住摇摇欲坠的柴门,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踏上了去镇上的路。
十里路,对习惯了现代交通工具的苏清颜来说,是个巨大的考验。土路坑洼不平,两个孩子走得慢,苏灵儿更是走了一半就累得不行,苏清颜只能背着她走一段,再让苏承安扶着走一段。等他们终于看到青石镇的轮廓时,己经日上三竿,三人都累得气喘吁吁。
青石镇比苏清颜想象的要稍微繁华一些,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虽然多是些卖日常用品和农具的小店,但也有酒楼、布庄、药铺等。集市设在镇中心的一片空地上,人头攒动,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充满了烟火气。
各种农产品、手工制品、廉价的布料、甚至还有一些活禽牲畜,琳琅满目。苏清颜一边小心地护着弟妹,一边仔细观察着。
她在心里默默记下物价:一斤最粗的糙米大约要三文钱,白面馒头一文钱一个,盐巴更是贵得离谱,一小撮就要七八文。而她怀里那点草药,能卖多少钱呢?
她找到一家看起来还算正规的药铺,鼓起勇气走了进去。药铺的掌柜是个山羊胡老头,瞟了一眼她篮子里的草药,没什么兴趣。
“姑娘,你这点东西,成色一般,量也太少,不值什么钱。”
“掌柜的,您再看看,” 苏清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诚恳,“这止血草是刚采的,新鲜得很,您看这叶片……” 她运用“资料库”里关于药材辨别的知识,简单说了几句,“还有这金银花藤,虽然不多,但都是带着花苞的,清热解毒效果最好。”
那掌柜的有些意外地抬眼看了看她,没想到一个乡下丫头还懂点门道。他重新拿起草药仔细看了看,点点头:“嗯,还行吧。这样,总共给你……五文钱。”
五文钱!连两斤糙米都买不到!
苏清颜心里一沉,但知道小地方的药铺收购价肯定低,而且她现在急需用钱,也没多少讨价还价的资本。
“好,谢谢掌柜的。” 她接过那沉甸甸的五枚铜钱,心里五味杂陈。
拿着这“巨款”,苏清颜不敢乱花。她精打细算,花三文钱买了一小袋最便宜的粗盐,又花一文钱给弟妹一人买了一个最小的杂粮饼子。两个孩子拿到饼子,高兴得不得了,小心翼翼地小口吃着,连饼屑都舍不得掉。
看着他们满足的样子,苏清颜心中微酸,赚钱的念头更加迫切。
在集市上又转了一圈,她重点观察那些卖得好的农产品。新鲜的蔬菜、品相好的粮食,价格都比普通的要高一些。她还注意到,似乎没有特别新奇的蔬菜品种。
回程的路上,苏清颜的心思活络起来。卖草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量少价低。真正的出路,还在于土地。
回到家,天色己近黄昏。安顿好疲惫的弟妹,苏清颜顾不上休息,拿着那把钝柴刀,来到屋后那几分薄田。
这里的土地,肉眼可见的贫瘠。土色发黄发白,板结得厉害,零星长着几根营养不良的杂草。
她蹲下来,抓起一把泥土,放在手心捻了捻。触感干硬,缺乏团粒结构。她集中精神,沟通脑海中的“资料库”,将意识集中在这把土壤上。
很快,分析结果浮现出来:
【土壤样本分析(初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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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地:砂壤土,偏砂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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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碱度(pH):约5.0-5.5(强酸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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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机质含量:极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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氮(N)含量:严重缺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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磷(P)含量:严重缺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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钾(K)含量:中度缺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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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土壤板结严重,保水保肥能力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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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所料。这样的土地,别说种粮食,就是种些耐贫瘠的作物都够呛。难怪原主家里一首这么穷困。
但是,知道了问题所在,就有解决的方向。
酸性土壤需要改良。最简单、最首接的方法就是施用碱性物质。“资料库”告诉她,草木灰是极好的碱性钾肥,还能补充多种微量元素。自家烧火做饭产生的草木灰,正好可以利用起来。
缺乏有机质和氮磷肥力,可以通过堆肥来解决。收集落叶、杂草、人畜粪便,这个得想办法解决来源,进行沤制发酵,就能得到廉价高效的有机肥料。
土壤板结,可以通过深耕和施加有机肥来改善。
一系列的改良方案在苏清颜脑中逐渐成型。虽然过程会很辛苦,也需要时间,但这是目前看来最可行、成本最低的方法。
夕阳的余晖洒在贫瘠的土地上,也映照着苏清颜沾满泥土的脸庞。她的眼神不再迷茫,而是充满了坚定和对未来的规划。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二叔苏来贵家方向隐约的争吵声,似乎还夹杂着她的名字。
苏清颜眼神一凛。麻烦,显然不会轻易消失。
她握紧了手中的柴刀。想要在这艰难的世道活下去,光靠种田的知识还不够,她还需要足够的勇气和智慧,去面对人心的险恶。
这片土地,这个家,她不仅要让它们焕发生机,更要牢牢守护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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