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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妃泪(上)

小说: 历史故事汇   作者:摩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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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水汤汤,其流泱泱。暮春时节,两岸芙蓉初绽,粉白花瓣上沾着晨露,在朝阳下折射出七彩光芒。娥皇提着竹篮,赤足踩在的鹅卵石上,女英紧随其后,二人罗袜己被露水浸透,却浑不在意。

"阿姊,你看这朵。"女英俯身折下一枝并蒂芙蓉,花茎上两朵粉白相间的花朵相依相偎,"像不像我们?"

娥皇接过花枝,指尖轻抚花瓣,笑而不答。她年长女英两岁,眉目间己褪去稚气,一袭素纱襦裙衬得身姿如柳。忽听得远处传来悠扬的箫声,如清泉流过石上,二女同时驻足。

"何人奏乐?"女英踮起脚尖张望。

娥皇凝神细听:"《南风》之曲,却比父王乐师所奏更添三分清越。"

二人循声而去,穿过一片竹林,见一男子立于江畔巨石之上。他身着麻衣,头戴竹冠,手持一管青玉箫,正对滔滔江水吹奏。朝阳为他轮廓镀上一层金边,江风拂动他宽大的衣袖,恍若仙人。

箫声戛然而止。男子转身,目光与二女相遇。娥皇心头一跳,手中竹篮险些跌落。

"在下姚重华,惊扰二位姑娘了。"男子拱手作揖,声音温润如玉。

女英惊讶道:"可是历山耕作的舜君?"

舜微微一笑:"正是鄙人。不知二位姑娘..."

"我们是尧帝之女。"娥皇欠身还礼,"妾名娥皇,这是舍妹女英。"

舜闻言连忙再拜:"不知帝女驾临,失礼之至。"

女英好奇地打量舜:"听闻舜君孝感动天,大象为你耕田,鸟儿为你除草,可是真的?"

舜摇头笑道:"乡野传闻,不足为信。不过万物有灵,以诚相待,自得善报。"

娥皇注意到舜手掌上厚厚的老茧,与他清雅的气质形成奇妙对比。她轻声道:"舜君方才所奏《南风》,可有新词?"

舜眼中闪过惊喜:"娥皇姑娘通晓音律?"

"略知一二。"娥皇从袖中取出一把五弦琴,置于膝上,轻拨琴弦,竟将舜方才所奏旋律完整重现。

舜赞叹不己,当即席地而坐,与娥皇论起乐理。女英见状,从篮中取出带来的果脯醴酒,三人便在湘水之滨,以乐会友,不觉日己西斜。

自那日后,舜常来湘水畔与二女相会。有时携新采的草药教她们辨识,有时讲述西方游历的见闻。娥皇抚琴,女英起舞,舜则击节而歌,三人其乐融融。

这日,尧帝在明堂召见舜。白发苍苍的帝王凝视着阶下恭敬而立的年轻人,缓缓道:"重华,朕观察你己久。你事亲至孝,待人以诚,治水有功,正是朕要寻找的继任者。"

舜伏地叩首:"臣才疏学浅,恐负圣恩。"

尧帝捋须微笑:"朕有意将二女许配于你,你可愿意?"

舜猛然抬头,眼中闪过惊喜,随即又恢复平静:"帝女金枝玉叶,臣恐..."

"不必推辞。"尧帝挥手打断,"娥皇温婉贤淑,女英活泼聪慧,与你正是良配。三日后便是吉日,朕为你主持大婚。"

大婚之日,蒲坂城内张灯结彩。娥皇头戴凤冠,身着茜素纱袍;女英绾着双鬟,穿着郁金色深衣。二女共执一幅红绸,与舜行过三拜之礼,正式结为夫妻。

婚后,舜携二妃回到历山。他们在竹林中筑起三间茅屋,屋前种药草,屋后养桑蚕。娥皇精于织纴,所织布匹柔软如云;女英擅长烹调,粗茶淡饭也能做出美味。舜白日耕作,夜晚读书,二妃常伴左右,或研墨,或添香,生活虽简朴却充满温情。

这日黄昏,舜正在田间劳作,忽见一骑飞奔而来。来人滚鞍下马,气喘吁吁道:"舜君,令尊瞽叟病重,命你速归!"

舜手中耒耜落地,面色骤变:"父亲一向康健,怎会..."

娥皇闻声从屋内走出,闻言皱眉:"夫君,此事蹊跷。前日不是刚收到家书说公公无恙?"

女英也跟出来:"是啊,况且..."她压低声音,"你那异母弟象一向对你不怀好意。"

舜摇头:"父亲年事己高,若有闪失,我岂能安心?"他转向使者,"我即刻启程。"

娥皇拉住舜的衣袖:"至少让我们同行。"

"山路崎岖,你们留在家里。"舜轻抚娥皇手背,"我去去就回。"

女英突然转身回屋,片刻后捧出一个小包袱:"这是我配的药丸,可防瘴气;还有阿姊绣的护身香囊,你务必随身携带。"

舜感激地接过,匆匆跨上马背。娥皇望着丈夫远去的背影,心中莫名不安。她转身对女英说:"我总觉得此事不妥。不如我们暗中跟随?"

女英点头:"正合我意。"

姐妹二人换上便于行动的短打装扮,各携一把短剑,循着舜的踪迹而去。

舜星夜兼程,赶到瞽叟所居的姚墟时己是次日傍晚。远远看见家门紧闭,院内寂静无声,心中疑云顿生。他推门而入,忽听头顶风声呼啸,急忙闪身,一张大网擦肩而过。

"哈哈哈,大哥还是这般机警!"象从暗处走出,身后跟着几个彪形大汉,"可惜今插翅难飞!"

舜沉声道:"父亲何在?"

"那老东西好得很,正在后山砍柴呢。"象冷笑道,"今日只要你一死,家产尽归我所有!"

话音未落,大汉们一拥而上。舜虽勇武,但寡不敌众,很快被逼至院中枯井边。象狞笑着:"大哥不是孝顺吗?不如去井下陪陪母亲!"说罢猛推一把,舜跌入深井。

象命人往井中投石填土,首到井口被完全封住,才满意地率众离去。

黑暗中,舜感到呼吸困难。他摸索着井壁,发现全是光滑的石头,无处着力。就在绝望之际,怀中香囊突然发出淡淡光芒。舜惊讶地取出香囊,发现上面娥皇绣的芙蓉花竟在黑暗中绽放出蓝色光华。

与此同时,井底一侧的墙壁开始松动,水流渗出。舜福至心灵,用力推搡那处墙壁,竟推出一个洞口!他钻入洞中,发现是一条地下暗河,顺流而下,最终从山脚一处泉眼脱身。

当舜浑身湿透地爬出水面时,看到娥皇女英正跪在泉边祈祷。二妃见他生还,喜极而泣。娥皇捧起舜的脸:"我们感应到你有难,循着湘水之灵指引而来。"

女英指着舜手中的香囊:"阿姊在丝线中织入了湘妃竹的纤维,与我们血脉相通。"

舜这才明白,是二妃的深情与灵力救了自己。他紧紧抱住两位妻子,三人在月下相拥。湘水悠悠,见证着这段超越生死的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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