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奋的雷霆指令，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在第二天清晨的上海，掀起了滔天巨浪！
当天，《解放日报》和《文汇报》的头版下方，最醒目的位置，同时刊登了一则占据了半个版面的巨幅招聘启事。
黑色的粗宋体标题，充满了冲击力：
“浦东‘一号创新试点项目’承担单位——远风集团，诚聘天下英才，共建未来之城！”
没有花哨的辞藻，没有空洞的口号。
正文部分，开门见山地列出了一系列令人心跳加速的职位：远风国际广场项目总建筑师、首席结构工程师、项目管理总监、国际法务专家、投资与金融分析师……每一个职位后面，都标注着“行业顶尖水平”的要求。
而最引爆眼球的，是薪资待遇那一栏，只有短短一句话，却写得霸气十足：
“提供国内最具竞争力的薪酬福利、项目分红及股权激励，薪资上不封顶！”
最后，落款是“远风集团上海总部筹备处”，地址赫然是：外滩中心顶层。
这则招聘启事，犹如一场八级地震，瞬间席卷了整个上海的知识精英阶层。
上海建筑设计院的某间办公室里，几个戴着厚厚眼镜片的老工程师围着一张报纸，议论纷纷。“这个远风集团是何方神圣？口气也太大了！三百八十亩的超级项目，还要建传世之作？我们院去年接的那个市政大楼项目，才五十亩地，就已经是全市的重点工程了。”
“上不封顶的薪水……还给股权激励？这是民营企业？疯了吧！”一个年轻的技术员满脸向往，低声嘀咕着，“咱们一个月工资才一百多块，人家这怕不是要按千、按万来算？”
同济大学的校园里，土木工程系和建筑系的公告栏前，被学生们围得水泄不通。报纸被工整地贴在最中央，无数年轻的面孔仰望着，眼神里燃烧着火焰。
“学长们，我们的机会来了！什么国营单位、设计院，跟这个一比，简直索然无味！”
“看到没，邀请的是SOM、Gensler、福斯特！这都是世界建筑设计教科书上的名字啊！能参与这样的项目，哪怕是进去画图纸，履历上也镶了金边了！”
而在那些坐落于豪华写字楼里的外资企业，一些拿着高薪的白领们，也第一次对一家国内民营企业投去了震惊的目光。他们原本以为自己站在这座城市职业金字塔的顶端，却愕然发现，一个来自内地的“过江龙”，正以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魄力，试图在塔尖之上，再造一座高峰。
“Far Wind Group? I've never heard of it. But their ambition is…amazing.”一个金发碧眼的高管拿着报纸，对他身边的华人助理说道，“Check this company. I want to know everything about them.”
仅仅一个上午，“远风集团”和它的“浦东一号项目”，就成了上海滩从官方到民间，从学界到商界，最热门的话题。无数份简历，如同雪片一般，通过邮局寄往那个刚刚挂上临时铜牌的外滩中心。
……
外滩中心，顶层。
巨大的落地窗将整个外滩和黄浦江的景色尽收眼底，江对岸，那片广袤的浦东大地在晨光下静静地躺着，充满了原始而蓬勃的生机。
整个楼层几乎被清空，只留下了最基础的承重柱，显得空旷而宏大。几张崭新的办公桌被临时摆放在中央，杨明正带着一个十几人的团队，紧张而高效地处理着如潮水般涌来的信息。电话铃声此起彼伏，传真机不断吐出纸张，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开疆拓土的亢奋气息。
秦奋、王奎山和张巧玲并肩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
“董事长，这里……真的就像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司令台啊！”王奎山看着窗外的景象，由衷地感叹道。从这里望出去，那些曾经让他感到敬畏的万国建筑群，仿佛都变得触手可及。
张巧玲的目光则更多地停留在对岸那片土地上，她轻声说：“我好像能看到，一座崭新的城市，将会在那里诞生。而我们，就是第一批建设者。”
秦奋的目光平静而深邃。他知道，这只是开始。租下这里，就是要让所有加入远风的人，每天都能看到自己的梦想之地，将这里打造成一个精神图腾，时刻提醒着每一个人，远风的目标在何方。
“杨明，”秦奋转过身。
“到！董事长！”杨明立刻放下手中的文件，快步跑了过来。
“寻找方宏浚的事情，进展怎么样？”这是秦奋眼下最关心的人事任命。
杨明脸上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和……敬畏。他汇报道：“董事长，简直是神了！刘市长的‘橄榄枝’，威力太大了！”
他压低声音，但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我派人按照您给的信息，去了上海第一建筑工程公司。一开始，我们还准备了一套说辞，想着怎么从人事科那里套话。结果，我们的人一报‘我们是浦东新区一号创新试点项目，远风集团筹备处的’，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王奎山好奇地追问。
“对方人事科的科长，亲自跑出来接待！态度比对上级领导还热情！问我们有什么需要。我们说想找一个叫方宏浚的技术员，他二话不说，直接翻档案，五分钟就把方宏浚的所有资料，包括家庭住址和办公室电话，全都递到我们手上了！还一个劲地说，只要是‘一号项目’需要的，他们公司全力配合！”
杨明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政策绿灯’，这就是啊！在上海滩，挂上了这个‘一号项目’的牌子，简直就跟拿着尚方宝剑一样！”
秦奋微微点头，一切尽在意料之中。刘振邦给的，不只是一句承诺，而是一套已经开始运转的，为远风保驾护航的无形机制。
“人联系上了吗？”
“联系上了，”杨明顿了顿，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不过……他好像不太相信我们。”
“哦？”秦奋来了兴趣。
“电话里，我们表达了意向，他以为是骗子。我们说我们是远风集团，他说没听过。我们说我们在外滩中心办公，他让我们别开国际玩笑……最后，他让我们拿着盖了公章的介绍信，今天下午两点，去他办公室楼下的小花园里见面，他要亲自核实。”杨明苦笑道，“听他同事说，这个方宏浚是他们公司出了名的技术怪才，也是个刺头。才华高得很，就是不怎么合群，设计的很多超前方案都被领导批为‘不切实际’，正不得志呢。”
“很好。”秦奋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有才华的人，有点脾气是正常的。下午，我亲自去会会他。”
下午一点五十分，上海第一建筑工程公司大院。
院子一角的小花园里，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工作服，戴着黑框眼镜的瘦高青年，正坐在一张石凳上。他手里没有拿报纸，也没有看书，而是在一张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方格纸上，用铅笔飞快地画着什么，神情专注得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就是方宏浚。
秦奋让王奎山和杨明在不远处等着，自己一个人走了过去。
他在方宏浚对面的石凳上坐下，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画图。
方宏浚的笔下，并非什么建筑设计图，而是一座复杂的桥梁结构，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各种力学分析数据。他的计算没有借助计算器，完全是心算，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公式和符号。
足足过了十分钟，方宏浚完成了最后一步推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这才抬起头，注意到了对面坐着的秦奋。
他皱了皱眉，眼神带着审视和一丝不耐烦：“你就是远风集团的人？”
“我是秦奋。”秦奋微笑着伸出手。
方宏浚瞥了一眼他伸出的手，却没有握，而是将手中的图纸对折，放进口袋，冷冷地开口：“介绍信呢？”
秦奋不以为意，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方宏浚接过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尤其是上面那个鲜红的“远风集团上海总部筹备处”的印章。
“外滩中心顶层？你们真租下来了？”他语气中依然带着怀疑。
“你可以随时上去看。”秦奋说道，“当然，今天请你来，不是为了证明这个。方宏浚同志，我想邀请你，来负责一个投资超过十亿元，占地三百八十亩的超级工程。”
方宏浚愣住了，随即嗤笑一声，将介绍信还给秦奋：“秦先生，你是在讲故事吗？十亿？三百八十亩？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整个上海去年一年的城市建设投资加起来，都未必有这个数。你们一个没听过的民营集团，开口就是这么大的盘子，你不觉得很荒谬吗？”
秦奋没有反驳他的质疑，只是平静地问：“你刚才画的，是南浦大桥的斜拉索锚固系统受力模型吧？你对主塔的应力计算，似乎有不同的看法。”
方宏浚的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电流击中！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秦奋，眼神里的嘲讽和不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震惊！
南浦大桥项目是SH市的绝密重点工程，他作为被抽调的技术骨干，参与的也只是外围的计算工作。他利用业余时间做的这份改良推演，纯属个人兴趣，连他们科长都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怎么一眼看出来的？而且还点出了最核心的“主塔应力”问题！
这已经不是懂行了，这是大师级的眼光！
“你……你怎么知道？”方宏浚的声音有些干涩。
“看的。”秦奋的回答简单而直接。
他站起身，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发出邀请：“有没有兴趣，跟我去一个地方？那里有一张更大的图纸，等着你来画。”
方宏浚沉默了。他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年轻几岁的男人，对方的眼神深邃、自信，仿佛蕴藏着一片星空。那是一种他从未在任何领导、任何专家身上看到过的气场。
鬼使神差地，他站了起来，点了点头。
半小时后，外滩中心顶层。
当方宏浚走出电梯，看到这片空旷宏大、可以俯瞰全城的空间时，他已经有些相信了。
而当秦奋亲手在他面前，缓缓展开那幅标注着“二百五十三万平方米”的土地勘界图时，他彻底被震撼了。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手指微微颤抖地抚摸着图纸的边缘。作为一个顶级的土木工程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幅图纸的分量！
“怎么样？”秦奋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这块地，就在江对岸。从这里看过去，一览无余。”
方宏浚猛地抬头，望向窗外那片充满了无限可能的土地，他的眼中，一团熄灭已久的火焰，被重新点燃，并且越烧越旺！
“你想要我做什么？”他声音沙哑地问。
秦奋指着那片土地，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在这里，建一座城！一座集集团总部、全球研发中心、智能制造示范基地、国际会展中心、五星级酒店和高端商业于一体的‘远风国际广场’！我不希望它是一个个孤立的建筑，我希望它是一个有生命、会呼吸的生态系统！它的设计理念，要领先这个时代至少二十年！”
“我要用全世界最好的材料，最先进的技术，最高的环保标准！它的抗震等级要达到最高，它的能耗要做到最低，它的智能化水平要前所未有！我给你充足的资金，给你全世界范围内挑选团队的权力，我只要一个结果——”
秦奋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方宏浚的双眼：
“一座能让远风集团屹立百年，能让这座城市为之骄傲的传世之作！你，敢不敢接？”
“敢！”
方宏浚几乎是吼出了这个字！
他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什么编制，什么待遇，什么国营单位的铁饭碗，在这样一个宏伟到令人战栗的梦想面前，全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哪里是一份工作？
这是一个工程师，所能遇到的，毕生最大的荣幸与挑战！
“好！”秦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从现在起，你就是远风国际广场项目建设指挥部的常务副总指挥！我许诺你，三年之后，当这座广场拔地而起时，你的名字，将和它一起，被载入这座城市的史册！”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杨明接起后，一脸惊喜地跑了过来。
“董事长！是美国SOM建筑设计事务所香港分部打来的！他们的首席合伙人，一位叫贝克先生的，听说了我们的项目，表示极度震惊和感兴趣！他亲自带队的最高规格设计团队，下周就飞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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