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的无极宫内，梁煜正神采奕奕地批阅奏折，哪还有半点虚弱模样。
高无庸端着药进来，见状也忍不住打趣：“陛下这病好得真快！”
梁煜头也不抬：“朕何时病了？”
高无庸会意一笑，正要退下，却听帝王吩咐道：“好好敲点那些奴才，昨晚的事若传出去半点风声，小心你的脑袋。”
“是。”高无庸躬身应下，心中暗叹：他果然没有猜错。
不久后，这皇宫将要迎来他的女主人！
宁国公府的朱漆大门近在眼前，宁书禾却放慢了脚步，她理了理衣裙，又摸摸发髻是否整齐，确认自己没有漏出破绽后，这才让人去叩门。
“小姐回来了！”门房小厮惊喜高呼，声音大得整个前院都能听见。
宁书禾心头一跳——这般阵仗，莫非.......
绕过影壁，果不其然看见父母端坐在花厅正位。
宁国公一身常服，面色阴沉如墨，华阳郡主倒是仪态如常，只是手中茶盏己见了底，显然等候多时。
“爹爹，娘亲。”宁书禾规规矩矩行了个礼，眼睛却偷瞄父亲。
“今日不是有大朝会吗？爹爹怎么.......”
“哼！”宁国公重重搁下茶盏，“为父心气不顺，告假了！”
宁书禾被这声响惊得缩了缩脖子，疑惑地看向母亲，华阳郡主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按住丈夫青筋暴起的手背。
“娇娇过来。”华阳郡主招手，声音温柔得不像话，“让娘亲看看可还有哪里不适？”
宁书禾蹭到母亲身边，闻言耳根一热：“没、没有.......”
华阳郡主执起女儿的手，目光如羽毛般轻扫过她微肿的眼睑和略显别扭的站姿。
当触及腕间那圈淡淡淤青时，华阳郡主指甲几不可察地掐进了掌心。
她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事就好，”她松开手，笑意略带着些勉强，“半月后及笄礼的头面可选好了？若没有，不若用你毑母留的那套红宝石头面？也好全了她老人家一片心意。”
宁书禾眨眨眼，“尚未选定.......”
那套头面她见过，华贵是华贵，但样式有些古板，戴上去活像个移动的首饰架子。
但她此时因为做了坏事对上父母很心虚，所以不太想拒绝。
眼前又闪过梁煜亮晶晶的眼睛和那句“不许拒绝”。
“那到时候加笄时便先带上这个吧。”
“就依娘亲的。”她乖巧应下，心想反正藏在发间，戴一两支帝王赐的簪子应当无碍。
华阳郡主眼中精光一闪，似是看穿她心思：“整套都要戴齐，知道吗？”
“啊？”宁书禾傻眼，“可那冠子沉得很......”
“及笄礼一辈子就一次，只愿你日后也如这头冠一般前程似锦，况且醴宾后，你在换下来即可。”华阳郡主轻抚女儿发顶，“你毑母在天之灵会高兴的。”
宁国公也就记得这红宝石如意攒金缠珠头冠，妻子也有一套。
当年岳母在妻子及笄时，便准备了两套，一套给妻子，一套给未来的外孙女，以期盼婚姻美满。
谁知他这颗宝石居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摘了去！
他突然插话，有意暗戳戳拉踩某人，“就是！那套头面价值连城，你外祖母当年........”
话未说完又被妻子瞪了回去。
宁书禾左看看父亲，右看看母亲，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
正走神，忽听母亲问：“昨夜在宫中可还习惯？陛下待你如何？”
“啊？哦......很、很好。”宁书禾结结巴巴地回答，“陛下派了人伺候.......”
华阳郡主微笑颔首，眼底却一片冰冷。
她太了解自己女儿，这小丫头一说谎就眨眼睛。
“去歇着吧。”郡主慈爱地拍拍女儿的手，“晚膳让厨房做你爱吃的蜜糖奶酪糕。”
宁书禾如蒙大赦，行礼退下。首到脚步声远去，宁国公才猛地拍案而起：
“夫人！我们还是什么都没问呢，你怎么能就这样放娇娇离开呀？”
华阳郡主连忙截断他的话头，确认女儿走远后才压低声音，“娇娇明显有意隐瞒，你想违背你女儿的意思吗？”
宁国公气得胡子首抖：“哼。”
“你没见她提起'陛下'时，只有别扭却没有抗拒吗？”
宁国公怔住，半晌才颓然坐下：“那也不能.......不能就这么算了呀？”
“夫君，他是君，我们是臣，有多再不满，也不该肆无忌惮的放肆。”
华阳郡主有些心累，觉得自己夫君老了脾气还渐长。
自己女儿既然还有心思隐瞒，就说明她没受委屈，那做父母的，又何必过多插手？反而引导双方难堪。
“且看着吧，你女儿自己心中有数。”
她又想到前些日送达的圣旨——特许嘉宁郡主自由婚配的恩典，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如果陛下实在太不顾理解，那她不介意给女儿招一门上门女婿。
想白占便宜？门都没有！
暮色渐沉，宁国公府的书房内灯火通明。
宁远山正伏案批阅军务文书，忽听门外传来轻轻的叩击声。
“国公爷，大小姐来了，说是亲手做了点心。”小厮在门外低声禀报。
宁远山笔尖一顿，眉头微蹙。
他这个大女儿平日里与华阳和娇娇并不亲近，今日怎的突然.......
“让她进来吧。”他搁下毛笔，揉了揉眉心。
门“吱呀”一声推开，宁书兰手捧食盒款款而入，身后跟着贴身丫鬟红绡。
她今日特意穿了件淡青色襦裙，发间只簪一支素银钗，显得格外朴素。
“女儿给父亲请安。”她盈盈下拜，声音柔得像一泓春水。
宁远山打量了她一眼，见她朴素的同身旁的丫鬟穿戴差不多，也没说什么，只抬手示意她起身：“这个时辰过来，有事？”
宁书兰抿唇一笑，眼角微微下垂，显出几分怯意：“女儿见父亲连日操劳，特意做了些江南点心.......”
她示意红绡将食盒放在软榻旁的小几上，“不知合不合父亲口味。”
食盒打开，里面整齐码着几样精巧点心，有桂花糖糕、杏仁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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