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藏柜的霜花顺着李烨的袖口往上爬，他握着塑封袋的手指在零下十八度的冷气里发紫。
柳妍踢开滚到脚边的金枪鱼罐头，促销标签上的"买一送一"正巧盖住顾氏集团二十年前的税务编码。
"你以为这些复印件能比关东煮值钱？"
柳妍用高跟鞋碾碎促销传单，鞋跟卡进瓷砖缝里突然打滑。
李烨下意识伸手去扶，公文包里的文件哗啦啦散在打折安全套堆成的小山上。
实习店员小唐举着拖把僵在原地，消毒水顺着地砖缝隙流向柳妍的脚踝。
她突然看清最上面那张泛黄的收据——落款处顾芳华的签名，和三天前二叔被捕时签的取保候审书笔迹重叠成双影。
"姐！首播还没关！"
柳钰举着自拍杆从货架后探出头，美颜镜头把李烨苍白的脸照得像个纸扎人，"观众说想看豪门撕逼现场......"
柳妍抓起货架上的除螨喷雾砸向摄像头，薄荷味的白雾里混着李烨的叹息："上周你说要给孩子准备学区房，其实是去查顾家的物流账本？"
冷藏柜突然发出刺耳警报，酸奶瓶接二连三爆裂。李烨弯腰捡起沾着蓝莓果酱的文件夹，塑封页里的妇幼保健院公章正在化开的酸奶渍里变形。
"这是顾氏集团二十年间的冷链运输记录。"
他的指尖划过某页突然停顿，2013年7月15日的温度监测表上，冰鲜海产栏标注的-18℃与此刻冷藏柜显示的数字完全一致。
柳妍的珍珠项链突然崩断，的珠子滚进关东煮汤锅。
她赤脚踩上冒着热气的鱼丸，烫红的脚背与文件里某张冻伤索赔单的照片重叠："上周你半夜说去修车载冰箱，就是为这个？"
便利店玻璃门突然被狂风吹开，顾明远的古龙水味混着雨前土腥气涌进来。
他甩着劳斯莱斯雨伞上的水珠，伞尖正巧戳中2005年那页运输单——正是柳氏集团接手顾家冷链业务那年。
"李先生连二十年前的冷藏车油耗都查？"
顾明远用打火机点燃雪茄，火光映出文件里夹着的加油站监控截图。
1999年7月23日凌晨两点，顾家司机往柴油箱倒工业盐的侧脸，与此刻他吞吐烟圈的模样隔着二十年时光重叠。
柳妍突然抓起收银台的蜂蜜罐砸向监控屏幕，黏稠的金色液体顺着110报警标识往下淌："上周你说要给爸准备六十大寿礼物，就是这种惊喜？"
李烨的镜片被飞溅的玻璃渣划出裂痕，他摸出市档案馆的借阅证："三个月前你说想重温大学时光，我天天泡在故纸堆里找......"
"找我们柳家把柄？"
柳妍扯开雪纺衬衫第西颗纽扣，锁骨下方的手术疤痕在冷柜灯光下泛青，"当年你说这道疤像月牙......"
便利店微波炉突然爆炸，焦糊的爆米花味裹挟着文件碎片满屋飞。
柳钰举着首播手机追拍漫天纸片，美颜滤镜把2008年的冷链事故报告照得像个婚礼请柬。
"这是要给顾家定罪？"
柳妍用高跟鞋尖挑起张泛黄的货单，2010年12月24日的圣诞特供车厘子运输记录上，超标农药残留检测值与此刻便利店农药残留检测仪的数字同步跳动。
李烨沉默着掏出个U盘插进收银台电脑，二十年前的监控录像突然跳出来。画面里穿貂皮大衣的顾芳华正往冷链车塞密封箱，箱体结霜的玻璃面映出此刻便利店冷藏柜的倒影。
"姐！首播手机快没电啦！"
柳钰突然尖叫，镶钻手机壳反射的蓝光正好照亮文件里夹着的举报信——正是李烨上周说要去信访局帮邻居大爷写的那封。
柳妍抓起促销堆头的巧克力砸向显示屏，可可脂在键盘上凝成钟乳石状："上周你说要给我做生巧，其实是去拷贝这些监控？"
冷藏柜的霜花此刻己经爬上李烨的眉梢，他伸手关掉嘶吼的报警器："三个月前你说冷柜缺个温度计，我跑遍全市......"
"就为收集这些破数据？"
柳妍扯断手腕上的转运珠，檀木珠子滚进关东煮汤锅溅起油花。2003年顾家运输车自燃的保险单突然浮出汤面，焦黑的边角与此刻翻腾的昆布结纠缠不清。
顾明远突然笑出声，雪茄灰弹在2021年的冷链补贴申请书上："李科连市府刚通过的冷链新政都研究透了？"
便利店玻璃上的晨霜此刻凝成冰棱，李烨呼出的白气在2018年冬季的运输事故照片上结冰。
柳妍突然注意到他左手腕的新伤——正是上周帮她开生蚝时划破的，此刻在零下十八度的冷气里渗出的血珠，与文件里某张事故现场照片上的血迹重叠成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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