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妍的尖叫卡在喉咙里，便利店玻璃上的晨曦忽然漫起大雾。
李烨弯腰捡起沾满柚子茶的结婚证复印件，塑封层在掌心剥落成两半，就像他们协议婚姻里那些被糖衣包裹的裂痕。
"柳小姐需要红糖姜茶吗？"
实习店员小唐怯生生递来纸巾，胸前的唐老鸭沾着凝固的蜂蜜渍。
她突然瞥见李烨左手无名指上的戒痕——那是上周暴雨夜被柳妍扯掉婚戒时留下的，此刻在晨光里泛着不自然的青白。
柳妍抓起冰柜里的酸奶砸向监控摄像头，乳白色液体顺着警用标识淌下来："你以为在警局有熟人就能威胁我？"
她赤脚踏过满地珍珠，脚踝处的玫瑰纹身被碎玻璃划出血珠，"上周你说要给我惊喜，就是偷偷调查我们柳家二十年前的破事？"
李烨的镜片蒙着水雾，指尖无意识地着牛皮纸袋的毛边。
三天前他在市档案馆查资料时，档案员老张多嘴说了句"柳镇北二婚时送的新婚礼物，和顾家老爷子葬礼上的帛金数额一模一样"——这话现在哽在喉头，化作便利店关东煮锅里翻滚的昆布结。
"姐！首播间观众说想看离婚协议书！"
柳钰举着补光灯挤进自动门，美颜滤镜把她的泪痣照得像颗黑头，"榜一大哥刷了十个火箭，说要看姐夫净身出户......"
"滚！"
柳妍抄起收银台的扫码枪砸过去，金属外壳在瓷砖上擦出蓝色火花。
她突然注意到李烨的皮鞋边缘沾着殡仪馆专用的菊花瓣——正是三天前二婶顾芳华母亲出殡时用的品种。
便利店微波炉又"叮"地响起，加热过度的爆米花袋炸开焦糊味。
李烨从公文包抽出塑封文件，透明夹页里粘着市妇幼保健院的预约单："今早顾明远给我发了这个。"
柳妍的睫毛膏在眼下晕出鬼影，她想起上周醉酒时扯着李烨领带哭诉"要是怀孕就能让董事会那群老东西闭嘴"。
此刻晨雾漫进便利店，促销堆头上的打折安全套广告牌突然亮起粉光，照得她小腹处的疤痕若隐若现——那是二十年前车祸留下的，却被李烨当成了妊娠纹。
"你以为拿张假病历就能要挟柳氏？"
她扯开雪纺衬衫第三颗纽扣，锁骨处的淤青在冷柜照明下泛紫，"上个月你替我挡酒时摔碎的玻璃碴，可比这个有说服力。"
李烨的喉结动了动，公文包内侧袋露出半截心理咨询师的名片——那是柳妍半年前强迫他去见的婚姻调解专家。此刻名片边角沾着蓝莓果酱，和柳妍今早打翻的早餐沙拉如出一辙。
便利店外的梧桐树突然惊起群鸦，顾明远的迈巴赫按响喇叭。
柳妍抓起货架上的除毛膏砸向李烨，薄荷味膏体在他肩头炸开："上周你说要给我买止吐药，其实是去查柳家的陈年旧账对不对？"
"柳总！董事长视频！"
助理举着平板挤过来，镶钻手机壳在雾蒙蒙的玻璃上划出裂痕。屏幕里柳镇南背后的红木书柜突然倾倒，二十年前的家族合影摔碎在水晶烟灰缸旁——照片边缘露出半截民政局公章，正是李烨牛皮纸袋里文件的复印痕迹。
李烨转身推开结霜的玻璃门，晨雾立刻吞没他后颈的抓痕。
柳妍的珍珠耳环勾住促销挂旗，扯落满地"第二件半价"的传单。她赤脚追到马路中央，绣着囍字的结婚证碎片黏在十公分鞋底，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
"你以为搬出二十年前的旧账就能......"她的怒吼被卡车鸣笛淹没，脚底的结婚照复印件在沥青路上拖出长长血痕。
二十米外的梧桐树后，顾明远正用打火机烧灼李烨的病历单，火光映出市立医院西个字——正是柳氏集团去年收购的私立医院。
便利店冷藏柜突然发出故障警报，酸奶区的照明灯管频闪不休。
实习店员小唐蹲着收拾碎玻璃，发现促销传单背面用荧光笔写着"周三下午三点民政局"——正是李烨上周说要给她惊喜时，在咖啡杯垫上随手写过的字迹。
柳妍的手机在关东煮汤锅里震动，柳镇南的短信带着鱼板腥气："立刻带李烨回老宅。"
她突然想起三天前的暴雨夜，李烨的白衬衫浸透雨水，却说要去修集团总部的监控线路——那些线路此刻正滋滋冒着火花，把二十年前的财务数据投影在便利店雾蒙蒙的玻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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