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噼里啪啦砸在玻璃幕墙上，李烨的皮鞋尖蹭着水磨石地板转了半圈，鞋跟磨得地面吱吱响。
江映真西装领口别着的落叶被空调吹得翘了边，底下金线绣的星海科技logo在顶灯下反着冰碴子似的冷光。
"李秘书公交卡该充值了吧？"
苏芮突然把文件袋顶在脑袋上挡雨，湿透的山茶花丝巾露出暗纹，居然是临海港的航道微缩图，有个红点正闪在3号码头那儿，"审计处新派的公家车停在B2停车场D区17柱，捎你到地铁口？"
她涂着车厘子色指甲油的手指划过文件袋封条，防水膜底下的荧光编码像鬼火似的一明一暗。
江映真手指敲着方向盘首乐，车载AI跟着弹出全息屏："咱星海跟市府通勤专线联网了，刷个脸就能......"
悬浮屏突然呲啦呲啦闪雪花，照得她耳朵上戴的智能珍珠首冒蓝光。
炸雷声盖过了电子音。
李烨盯着雨里明明暗暗的公交车灯，公文包夹层突然震起来，招商局发的加密通讯器隔着皮子泛蓝光，正好把星海logo映得发亮，这闪烁节奏居然和江映真耳坠子一模一样。
"李烨同志！"
梁主任大嗓门震得加密频道滋啦响，"快回局里！港口局那帮倔老头把智慧物流园项目书撕了！"
背景音里传来哗啦哗啦撕纸声，还混着玻璃碴子碎一地的动静，"非说咱星海的算法要让三百号调度员下岗......连你上周送来的云端沙盘都给砸了！"
江映真耳朵上的智能珍珠突然变成耳机，她歪头听完助理汇报，转脸时领口的落叶正好飘到李烨肩上："跟梁主任说，星海可以加装传统调度模块。"
她指甲盖当当敲了两下车窗，防弹玻璃立刻显出水波纹，"不过得辛苦李秘书今晚加班，把最近五年劳资纠纷案例都导进系统，别忘了把没公开调解的十七起码头群架也算上。"
苏芮突然插话："近五年数据审计处都有存档，包括去年码头罢工时柳氏集团......"
说到半截她突然咬住嘴唇，脚踝上山茶花纹身被雨水泡得发白，藏在枝叶纹路里的GPS定位器露出金属边角。
公交车"嗤啦"一声刹在台阶前，溅起的水花惊得屋檐下的白鹭扑棱棱飞走。
李烨三步并作两步冲上车，刷卡时瞥见江映真在起雾的车窗上画了个笑脸，那弧线跟星海科技大楼的全息投影一模一样。
跑车轰鸣着冲进雨里，副驾上苏芮的文件袋被风吹开，露出文旅城二期停车场的图纸，排水沟的走势竟然和山茶花纹身的花瓣脉络严丝合缝，每条曲线都对应着临海港的潮汐数据。
"师傅，改道去港口局！"
李烨抓着吊环站稳，发现只剩最后一排有空座。
穿藏青工装裤的姑娘正往帆布包别徽章，别针戳到包上绣的卡通鲸鱼时，鲸鱼眼睛突然泛起蓝光，投出智慧物流园的立体投影。
"你也去港口局？"
姑娘抬头露出小虎牙，工牌上"林小满 临海大学城规系实习生"的字迹还热乎着，塑封底下的二维码泛着柠檬色荧光，"我在做智慧物流园调研...哎你袖口沾的什么？看着像纳米材料在自动清洁..."
纳米清洁剂的泡泡在衣料缝里炸开，混着咖啡渍变成深棕色。
李烨刚要开口，公交车猛打方向，林小满怀里的问卷雪花似的飘满车厢。
最上面那张落在他膝盖上，第七题的选项C被红笔圈着："您认为智慧物流会带来：（C）更多人工智能相关岗位"，旁边还画了只戴安全帽的卡通章鱼。
"当心！"
林小满扑过来抓问卷时，她别针上的鲸鱼突然叫唤："检测到异常电波！"
李烨手腕上的加密通讯器同时闪红光，港口局监控画面自动弹出来，十几个戴安全帽的工人正往走廊搬广告屏，屏幕里滚动着"反对机器抢饭碗"的标语，有个穿工装的正在往控制台插旧U盘。
林小满的帆布包突然响起《蓝色多瑙河》，她慌慌张张掏出个古董翻盖机："导师催我回学校改论文...您能帮我做完最后三个采访吗？"
塞过来的录音笔贴着鲸鱼贴纸，笔帽居然是个微型摄像头，镜片边沿还粘着星海科技特有的金粉。
港口局传达室的大爷正泡着枸杞茶，瞅见李烨胸前挂的临时通行证，从老花镜上沿瞄他："小伙子又来送材料？八楼会议室的饮水机坏啦，要修得等明天。"
搪瓷杯底下压着张泛黄的港口平面图，有个红笔圈起来的地方，正好对着文旅城二期地块。
电梯门快关上时，穿橙马甲的工人扛着梯子硬挤进来。李烨紧贴电梯壁让出位置，发现梯子侧面用粉笔写着"周西下午三点，二号仓库"，那字迹跟立项书边角画的卡通鲸鱼一模一样，粉笔灰里还混着星海科技打印机特有的带磁性小颗粒。
"叮"的一声，七楼到了。
穿深灰套装的女士抱着文件夹快步进电梯，胸前的港务局徽章蹭过李烨手背："李秘书？正要找你们招商局，星海科技补交的协议..."
她翻文件时飘出檀香味，纸页角落的水印隐约能看出临海大学校徽，"关于老调度员再培训的预算...得确认要买多少台VR模拟舱。"
电梯突然卡在七楼半不动了，顶灯滋滋啦啦闪个不停。李烨摸手机想报警，发现信号被屏蔽了。
港务局的女士不慌不忙拧开钢笔手电，光柱扫过电梯按钮时，李烨注意到"8"字按键边沿有细小的划痕，像被什么精密仪器蹭过很多次。
"试试应急呼叫键？"
林小满给的录音笔突然出声，把两人都吓一跳。
李烨按下红按钮的瞬间，头顶通风口"咔哒"掉下块金属片。女士捡起来对着光瞧："这不是星海设备上的螺丝么？"螺纹上沾的润滑油正散着山茶花香。
灯光恢复时，电梯门缝里塞进来张传单。
李烨弯腰去捡，背面印着货车司机的抗议书，空白处有人用荧光笔写了行小字："数据不会流汗，港口需要温度。"
字迹在紫外线下显出波浪暗纹，和江映真衣领掉落的金属薄片纹路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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