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盐混合着柴油的味道在政务大厅弥漫，李烨屈指敲了敲智能取号机的钢化玻璃罩："陈姐，合作社的捕捞许可证要加盖电子印章。"
他军绿色工装裤的裤脚还沾着昨夜暴雨带来的海藻碎屑。
陈秋芸把渔网纹防晒袖套往上扯了扯，古铜色小臂上新增的伤疤泛着碘伏的褐黄："这帮小年轻非说我的渔船定位器型号老旧，耽误他们录入系统。"
"用合作社的集体采购协议。"
李烨摸出战术手环调出文件，全息投影在取号机屏幕投出淡蓝色波纹，"市财政补贴百分之西十......"
"李秘书！"
林晓棠的高跟鞋声混着文件袋窸窣声由远及近，鱼骨辫发梢的珍珠坠子撞得叮当作响。
她将印着"紧急"红戳的函件拍在服务台上："十二家渔需品供应商联名投诉，说防藻喷雾产能跟不上订单。"
李烨翻到采购清单第三页突然轻笑："让老孙头带人去柳氏化工的废料仓库，那里有二十吨过期次氯酸钠。"
他转头对瞪大眼睛的陈秋芸解释："兑海水就是现成的消毒液，韩工上周刚做的毒性降解实验。"
政务大厅落地窗外，柳妍的银色跑车正缓缓降落在临时泊位。
她今天换了孔雀蓝西装裙，耳垂上的砗磲贝母耳钉在晨光里泛着珠光。
"过期化学品也敢往渔民手里送？"
柳妍的鳄鱼皮手包精准压住投诉函，"不如签我的冷链运输队做代工，每瓶抽两毛钱专利费。"
"柳总的消息永远快人三潮。"
李烨用电子笔在虚拟屏勾出预算条目，"不过合作社打算自建灌装车间，招标公告明天......"
"李哥！西北客商到了！"
周小雨的全息影像突然从自助服务机蹦出来，马尾辫上的发光皮筋闪着警报红光，"他们带了二十车皮沙棘果，说要换咱们的深海鱼油！"
柳妍的香水味忽然近在咫尺，她伸手拂去李烨肩头不知何时沾上的荧光藻类："临海港三号冷库空着，租金按市价八折。"指尖若有若无擦过耳垂，"但我要沙棘面膜的省内独家代理权。"
招商洽谈室飘着茉莉香片的热气，李烨给蓄着络腮胡的西北客商续茶时，瞥见对方磨破的皮靴帮上沾着戈壁滩特有的红土："张总一路辛苦，沙棘果的维生素含量报表带了吗？"
"都在这个U盘里。"叫张广顺的男人从羊皮袄内袋掏出个骆驼造型的金属存储器，"咱玉门合作社今年扩种了三千亩，就指着跟你们临海......"
玻璃门突然被推开，海风卷进个穿橘色救生衣的姑娘。
韩沐晴抓着还在滴水的检测仪冲进来："出事了！咱们改良的防藻剂被浪涌冲到养殖区，扇贝全在吐珍珠！"
"吐珠量是平时的三倍？"
李烨眼睛忽然发亮，转身按住要起身的西北客商，"张总，贵方对海水珍珠加工有没有兴趣？"
柳妍的冷笑从身后飘来："上个月有人把我的Akoya珍珠贝说成是福寿螺卵。"
她施施然落座在主宾位，砗磲耳钉撞在茶杯沿发出清响，"不过要是能把沙棘黄酮素添进珍珠粉......"
"等等！"韩沐晴把湿漉漉的平板电脑拍在桌上，"珍珠质异常分泌是因为防藻剂PH值波动，这事得先跟海洋局......"
"就说合作社在试验生态养殖新模式。"
李烨己经打开智能手环起草报告，"周小雨，把舆情监测等级调到黄色预警；林晓棠，联系电视台做专题片旁白。"
张广顺的铜茶碗哐当砸在金属桌面上："我们带了三车锁阳和肉苁蓉，能不能抵三成运输费？"
正午阳光穿过防浪堤网格窗，在招商合同上烙下菱形光斑。
李烨揉着太阳穴推开合作社休息室的门，却被满室蒸汽熏得后退半步。
"姜汤。"柳妍的声音从雾气里传来，她坐在自动售货机旁的长椅上，孔雀蓝西装裙换成珊瑚绒浴袍，"淋了五个小时暴雨的人没资格感冒。"
李烨接过保温杯时触到她指尖的创可贴："游艇俱乐部的贵宾浴室满足不了柳总？"
"更衣室监控摄像头多得能办摄影展。"柳妍突然倾身贴近，海盐香波的味道混着姜汁辛辣，"倒是李秘书怎么知道我要用沙棘果核做活性炭滤芯？"
走廊传来七嘴八舌的喧哗，陈秋芸标志性的大嗓门穿透门板："李秘书！老孙头用过期消毒液兑出七彩珍珠，电视台要采访！"
"告诉他们这是海洋大学的产学研项目。"
李烨对着门缝喊话，转头发现柳妍正在系他松开的鞋带。女人垂落的发丝扫过膝盖，砗磲耳钉随着动作轻晃："下午西点拍卖会，我要二十颗异形珠做展品。"
"拿冷链运输的抽成来换。"
"成交。"
咸腥海风撞开窗户时，李烨战术手环弹出省农业厅的嘉奖令。
全息投影在雾气中展开金色奖章，柳妍的冷笑混着姜汤热气呵在他耳后："先把合作社拖欠柳氏集团的五船柴油钱结清？"
防浪堤外传来汽笛长鸣，周小雨的全息影像从通风口探头："李哥！西北那三车皮沙棘果开始发酵了！"
"立刻运到柳氏集团三号冷库！"李烨抓起外套往外跑，"柳总先跟冷库管理员说一声；再联系韩工测糖分含量，准备做沙棘酒原料！"
柳妍的高跟鞋声这次没跟上来，她站在满室渐散的蒸汽里，将李烨落下的电子笔别进鳄鱼皮手包夹层。
窗外掠过海鸥的剪影，浪涌声里混着新安装的智能播报器提示音："请注意，三号冷库开始计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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