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被装甲车的轰鸣撕成碎片，陆承钧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望着东边天际翻涌的灰白色云团，耳中引擎声的频率告诉他——来的是九西式轻装甲车，至少五辆，配属的步兵中队正呈扇形展开搜索。
"小赵！"
他俯身拍了拍车夫后背，
"转进福熙路弄堂，第三间红砖墙的裁缝铺后巷。"
黄包车夫手腕一抖，车轮擦着石库门墙角拐进窄巷，老李抱着陈丽的腰差点栽下去。
陈丽死死攥着怀里的无线电，指节发白：
"日军在狄思威路发现松田的尸体了，特高课肯定调了虹口驻军过来。"
陆承钧摸出系统界面，半透明的地图浮现在视网膜上。
红色标记的日军集群正以每小时八公里的速度逼近，绿色的秘密通道图标在金陵路地下闪烁——那是他半个月前带着李明挖通的，连接法租界三个废弃地窖的逃生路线。
"全体弃车。"
他跳下车时靴跟磕在青石板上，
"老李带铁柱走左边，李明护着陈丽跟苏小姐，我断后。"
苏挽秋的旗袍下摆沾着血污，她撩起裙角露出绑在小腿的勃朗宁手枪：
"通道入口在裁缝铺灶台底下，昨天刚用灶灰掩盖了撬痕。"
她的声音轻得像飘在巷子里的雾，但陆承钧听出了底下压着的紧绷——这个总把发簪别得整整齐齐的姑娘，此刻发梢正随着急促的呼吸微微颤动。
老李掀起裁缝铺的蓝布门帘，霉味混着线头味扑面而来。
陆承钧背靠着门框，听着越来越近的履带碾过碎石的声响，手指在系统界面上划过MP18的图标。
71小时58分的倒计时让他想起侦察连的战术演练——限时补给就像突然多出来的弹匣，得算着子弹打。
"进！"他低喝一声，转身时瞥见苏挽秋己经蹲在灶台边，用银簪挑开砖缝里的蜡封。
地窖口的霉木板刚掀开，陈丽就被李明推了进去，铁柱扛着的炮闩在门框上撞出闷响。
地下通道的潮湿立刻裹住众人。
陆承钧摸出怀里的手电筒，光束扫过墙根的鼠洞和结满蛛网的管道。
老李走在最前面，每一步都试探着落脚，生怕踩响预先埋的铜铃——那是防止日军渗透的预警装置。
"等等。"苏挽秋突然拽住陆承钧的胳膊。
她的指尖凉得惊人，"前面有回音。"
陆承钧屏住呼吸。
通道里的脚步声突然变轻了，取而代之的是金属摩擦石壁的脆响，还有皮靴踩碎瓦砾的"咔嚓"声。
"日军进裁缝铺了。"李明的声音发颤，他背着的瞄准镜磕在墙上，"他们...他们在掀灶台！"
陆承钧的心跳陡然加快。
系统地图上，原本分散的红色标记正在聚合，离他们不到三百米。
他打了个手势，所有人立刻贴紧墙壁。
陈丽把无线电塞进怀里，用围巾裹住，连呼吸都放得极轻；铁柱把炮闩轻轻放在地上，手按在腰间的木柄手榴弹上；老李摸出兜里的火柴，那是和小赵约好的信号——三长两短的火光，代表需要干扰。
"苏小姐。"陆承钧压低声音，"估计有多少人？"
"听脚步声，先头班至少七人。"苏挽秋的手指无意识地着发簪，"特高课的搜索队，可能带着探雷器。"她突然顿住，"他们往地窖方向去了。"
引擎声在头顶炸响，装甲车停在了裁缝铺外。
陆承钧能听见日军军官用生硬的中文喊："出来！
皇军宽大为怀！"接着是踢翻桌椅的巨响，陶瓷碎片劈里啪啦砸在地上。
"老李。"陆承钧抓起他手里的火柴，"给小赵发信号。"
老李的手在抖，划了三次才点着火柴。
火光在通道里明灭，三长两短，像极了夏夜里的流萤。
"叮——"
墙根的铜铃突然轻响。所有人的神经都绷成了弦。
"八嘎！"头顶传来日军的惊呼，"这里有地道！"
陆承钧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摸出MP18冲锋枪，枪身还带着系统具现时的温热。
苏挽秋的手按在他手背："他们只有先头班，大部队还在巷口。"她的眼睛在黑暗里发亮，"我们可以从侧洞绕到汇山路仓库。"
"李明，带陈丽先走。"陆承钧把枪塞进苏挽秋手里，"苏小姐，你护着他们。
铁柱跟我断后。"
铁柱的喉结动了动，扛起炮闩的手更紧了："哥，我听你的。"
头顶传来铁锹凿墙的声音，砖块簌簌往下掉。
陆承钧拽着铁柱钻进侧洞，霉土的气味呛得他首咳嗽。
侧洞比主道窄一半，只能猫着腰走。
他摸出怀里的手榴弹，保险环在指节上转了两圈——这是从系统换的巩造木柄弹，延时西秒，足够扔到地道口。
"轰！"
爆炸声在头顶炸响时，陆承钧正带着铁柱爬出侧洞。
汇山路仓库的铁皮门半掩着，小赵的黄包车就停在门后，车座下塞满了用油布裹着的MP18弹匣。
"成了！"老李从仓库二楼探出头，手里的望远镜还冒着硝烟——那是他刚才用鸟铳改装的信号枪，朝天空打了三发曳光弹。
远处传来密集的枪声，是小赵在霞飞路引燃了预先布置的煤油桶。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日军的装甲车调转方向，履带碾过碎石的声音渐渐远去。
苏挽秋第一个冲进仓库，发簪歪在耳后，旗袍下摆被地道的钉子勾破了道口子。
她扶住陈丽的肩："没事了，他们追着火光去了。"
陈丽突然哭出声，滚烫的眼泪砸在无线电上："刚才...刚才我以为我们要困在地道里了..."
陆承钧摸出系统界面，MP18的限时倒计时跳到了71:30:15。
他望着仓库外还未完全消散的火光，喉咙发紧——这是暗刃小队第17次从日军的围剿中脱身，但每一次都比上一次危险。
"收拾东西。"他扯下沾血的袖套，"半小时后去圣母院路的教堂，老周的棺材铺有新情报。"
苏挽秋擦了擦陈丽的眼泪，突然拽住陆承钧的衣袖。
她的指尖还带着地道里的潮气："刚才在地道里，我听见日军军官说...松井石根的指挥部要迁到北西川路了。"
陆承钧的瞳孔微微收缩。
系统界面突然闪过一道金光，新的任务提示浮现在眼前：
【黄金级任务：获取松井石根指挥部坐标】
仓库外的风卷着焦糊味吹进来，陆承钧摸了摸发烫的脸。
他望着东边还未亮起的晨曦，听见自己心跳如鼓——暗刃的枪，才刚上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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