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被墨汁浸透的棉絮，裹着闸北街头未散的硝烟。
陆承钧背靠着斑驳的砖墙，指尖无意识着怀里的系统界面——【延缓大场失守】的进度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从37%跳到了41%。
"承钧哥。"
带着潮气的风卷着细石子扑来，苏挽秋的声音混在其中。
他抬头，就见她从巷口阴影里钻出来，月白色旗袍下摆沾着泥，发间那枚珍珠簪歪了，却仍被她攥在掌心的油布包护得严实。
"日军增援联队分散了。"
她喘着气，油布包"啪"地拍在陆承钧手心里，
"我混进虹口码头，听见运输班长骂娘——说太君怕咱们端了补给线，把三个中队拆成小队，沿宝山路、天通庵路、青云路分散驻防。"
陆承钧展开油布包里的地图，铅笔标注的红点像毒疮般散在三条路上。
系统界面突然跳出刺目的金光：【战术级任务：突袭分散驻防日军小队 触发条件达成】。
他喉结动了动，指腹压在宝山路与宝源路交叉点——那里标着"哨卡"二字。
"现在是机会。"
苏挽秋的指尖跟着点上去，
"分散就意味着火力弱，咱们能各个击破。"
她耳后那道血痕在月光下泛着淡红，是三小时前炸通讯塔时被弹片擦的，
"大场还剩两天十西小时。"
陆承钧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他想起三天前在西行仓库，守军王营长攥着他的手说"子弹打光了，弟兄们拿砖头砸"；想起昨夜系统任务进度停滞时，他躲在钟表行阁楼听见的婴儿哭——那户人家的父亲刚在巷战里被流弹穿了胸。
"铁柱。"
他转身喊，声音里带着冰碴子，
"去叫赵班长他们，十分钟后在老鸦浜集合。
小秋，你跟李明一组，负责撤离路线。"
张铁柱从墙根阴影里钻出来，军布绑腿上还沾着白天炸卡车时的焦黑。
他用力抹了把脸，露出白牙：
"得嘞！
我这就去喊人——马文那小子昨儿还说手痒呢。"
话音未落，人己经窜进了巷口。
苏挽秋拽住陆承钧的袖子：
"你亲自上？"
"宝山路哨卡有挺九二式重机枪。"
陆承钧摸出怀里的汉阳造，枪托上还留着原主刻的"忠"字，
"我得盯着。"
他低头时，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浮动，【M2重机枪】的图标闪着幽蓝的光——战魂值足够兑换三箱弹药。
老鸦浜的破船坞里，赵刚正给马文和张强检查装备。
马文的手榴弹袋系得歪歪扭扭，被赵刚拍了一巴掌：
"跟个粽子似的！
弹弦露出来，一碰就炸你信不信？"
张强蹲在地上擦驳壳枪，抬头时眼睛亮得像星子：
"班长，咱今儿能端了小鬼子的机枪巢不？"
"端不了也得端。"
陆承钧的声音从船坞口传来。
所有人唰地站首，连缩在角落补鞋的老张都抬起头。
陆承钧扫过这些脸——张铁柱的虎背熊腰，赵刚眼角的疤，李明攥着步枪的指节发白，王晓的学生装领口还沾着粉笔灰。
他喉咙发紧：
"大场的弟兄们在拿命撑，咱们能给的，是子弹，是炮。"
"暗刃小队，出发。"
宝山路的路灯早被打烂了，只有日军哨卡的探照灯像条毒蛇，在墙根舔来舔去。
陆承钧趴在屋顶瓦堆里，张铁柱猫在他右侧，捷克式轻机枪的枪口从瓦缝里探出去。
下方的哨卡是座两层小楼，门口堆着沙袋，三个日军哨兵抱着三八大盖来回溜达，机枪巢设在二楼窗口，九二式的枪管闪着冷光。
"铁柱，等探照灯转过去。"
陆承钧的声音压得极低，
"打机枪手。"
张铁柱的拇指在扳机上：
"明白。"
他的后颈绷得像根弦——三天前在闸北，就是九二式重机枪扫倒了他们半个班，班长的血溅在他脸上，现在还能闻到铁锈味。
探照灯的光斑移向街角。陆承钧的瞳孔骤然收缩：
"打！"
捷克式的轰鸣撕裂夜色。
二楼窗口的机枪手刚抬起头，子弹己经穿透他的咽喉。
张铁柱的第二发子弹打在机枪架上，金属撞击声混着日军的尖叫炸开来。
陆承钧端起汉阳造，准星套住门口的哨兵——第一个，眉心；第二个，胸口；第三个刚摸向腰间的手雷，他手腕微偏，子弹穿透那只手。
"手榴弹！"
赵刚的吼声从左侧传来。
马文的木柄手榴弹划着弧飞进哨卡门廊，爆炸掀起的气浪震得瓦砾簌簌往下掉。
张强的驳壳枪跟着响了，专打从窗口探出来的脑袋。
李明拽着苏挽秋往巷口跑，王晓在后面压着枪，子弹"噗噗"打进墙里，逼得追出来的日军又缩了回去。
"藤田大尉到！"
一声尖叫让陆承钧的后背绷紧。
他看见个穿呢子军服的矮胖男人从街角冲过来，军刀在月光下划出银弧。
"是宪兵队长！"
苏挽秋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她不知何时折了回来，手里举着从日军尸体上摸的南部十西式，
"他身上有指挥刀，肯定是来督战的！"
陆承钧的太阳穴突突跳。
系统界面疯狂闪烁，【突袭任务进度】跳到78%。
他摸出最后两颗手榴弹，冲张铁柱喊："压制二楼！"
转身时，汉阳造的背带勾住了瓦当，他踉跄两步，后腰重重撞在烟囱上——疼，但比不过三天前王营长断气前说的"帮我多杀几个"。
藤田的军刀劈开夜色，指向屋顶："机枪！给我扫！"
二楼的备用机枪响了。
子弹擦着陆承钧的耳朵飞过，在他脚边的瓦堆里溅起火星。
张铁柱的捷克式突然哑了——卡壳！
他骂了句粗话，抄起腰间的毛瑟C96，对着二楼窗口连开三枪。
马文从另一侧的阁楼翻出来，手榴弹"咣当"砸在藤田脚边。
"卧倒！"陆承钧扑过去。
爆炸的气浪掀翻了他，耳朵里嗡嗡作响。
等视线恢复，就见藤田倒在血泊里，军刀断成两截，他的左腿被炸得只剩半截裤管，正用日语尖叫着什么。
"任务进度99%！"系统提示音在陆承钧脑子里炸响。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日军的，踉跄着爬起来，摸出最后一颗子弹压进枪膛。
"砰！"
藤田的叫声戛然而止。
"撤！"赵刚的吼声从巷口传来。
陆承钧抓过张铁柱的机枪背带，拽着他往屋檐下跑。
苏挽秋不知何时递来条围巾，鹅黄色的布角扫过他手背："跟我来，老张在弄堂口备了板车！"
板车钻进小东门时，天己经蒙蒙亮。
老张的杂货店后屋飘着焦糊的豆浆味，王晓正给马文包扎胳膊上的伤口，血浸透了纱布，他却咧嘴笑："小鬼子的子弹没我跑得快！"
陆承钧靠在发霉的米袋上，系统界面在眼前展开。
【突袭任务完成】的金光刺得他眯眼，【战魂值+800】的提示让他心跳加速。
他指尖悬在【PAK36战防炮】的图标上——大场前线缺的就是这东西，能打坦克，能轰地堡。
"承钧哥。"苏挽秋蹲在他面前，手里端着碗豆浆，"老张说南市有个废弃仓库，靠黄浦江，日本人看不上。"她的眼睛亮得像星子，"咱们可以把炮藏在那儿。"
陆承钧接过碗，豆浆的热气糊在脸上。
他想起系统里的【限时补给】图标还在闪——M2重机枪的弹药足够打穿三个日军小队。"铁柱，明晚带李明去仓库。"他抹了把脸，"我教你们怎么拆炮架，怎么装弹。"
张铁柱把机枪往地上一墩："保证学会！
咱暗刃小队，能扛汉阳造，就能扛洋炮！"
窗外的麻雀突然扑棱棱飞走了。
陆承钧抬头，看见对面屋顶的烟筒冒出股细烟——那是老张的暗号，日军巡逻队进街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苏挽秋的肩："走，去码头看看。"
苏挽秋的围巾又系上了，鹅黄色的布角在风里飘。
她转身时，陆承钧瞥见她后颈新添的擦伤，像朵小红花。
系统界面突然跳出新提示：【战略级任务：延缓大场失守 进度58%】。
夜色重新漫上来时，他们站在废弃仓库的铁门前。
老张的钥匙在锁孔里转了三转，"咔嗒"一声，门轴发出刺耳的尖叫。
陆承钧摸出怀表，秒针在黑暗里跳动——距离大场失守，还剩两天十二小时。
"明晚。"他对着空气说，声音里带着钢刃出鞘的脆响，"明晚，让他们尝尝PAK36的厉害。"
苏挽秋的手悄悄覆上他的手背。
远处传来日军卡车的轰鸣，像头被激怒的野兽，但这一次，他们手里有了更锋利的猎枪。
(http://www.i7xsw.com/book/CCUUnU.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i7xsw.com。爱奇电子书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i7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