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门合拢的瞬间，陆承钧后颈的冷汗顺着衣领往下淌。
他贴着潮湿的砖墙，听见仓库外传来苏挽秋拔高的法语，尾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那是她刻意拿捏的"千金小姐"腔调。
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浮动，六个红点正往二楼聚集，其中一个突然转向楼梯口，他喉结动了动，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承钧哥，"张铁柱的声音像压着块石头，"战防炮卡墙缝里了。"这名原闸北守军的山东汉子正弓着背推那门德制PAK36，炮轮碾过碎石的吱呀声在狭窄的地道里格外清晰。
他军装袖口撕开道口子，露出的胳膊上还凝着下午搬运弹药时蹭的血痂。
陆承钧深吸一口气，系统界面的战术地图突然闪烁。
他扫过地图上标红的"日军临时补给站"坐标——离这里不过八百米。
三小时前杀藤田时，那老鬼子狗牌上的"特别搜查班"字样突然在脑海里炸响：特高课嗅觉比他想象中更灵，再拖下去，别说破坏补给线，连系统兑换的武器都要暴露。
"铁柱，卸炮架。"他蹲下身，指尖触到战防炮冰凉的炮管，"赵班长，带李明王晓去地道北口放哨，听见三声鸟叫就撤。"赵刚应了声，战术手电的光在地道顶晃了晃，照见他脸上那道从眉骨到下颌的刀疤——那是八月十三日闸北巷战留下的勋章。
李明和王晓猫着腰跑远了，前者的学生装下摆还沾着仓库里的铜壳子碎屑。
陆承钧摸出系统兑换的指南针，金属外壳贴着掌心发烫。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轻响：【战术级任务：破坏日军后勤补给线 进度37%】。
他盯着进度条，突然想起苏挽秋摔碎的银簪——那是她母亲留下的遗物，此刻该混在满地弹壳里，像块被揉皱的月光。
"走这边。"苏挽秋的声音从地道深处传来。
陆承钧抬头，看见她不知何时出现在前方拐角，鹅黄色围巾己经塞进领口，发间别着根普通木簪。
她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地图，是圣约翰大学图书馆的上海租界详图，边角还沾着咖啡渍——那是她昨晚在霞飞路咖啡馆和地下党联络时留下的。
"特高课调了两队宪兵往这边赶。"她的指尖点在地图上，"但补给站的岗哨换防时间没变，二十分钟后，东墙那挺九二式重机枪会有三分钟空档。"她抬眼时，眼尾还留着方才撞在楼梯扶手上的红印，"系统的限时补给还剩58小时12分，我们得在他们封路前把战防炮架到百货公司顶楼。"
陆承钧喉结动了动，想问她怎么脱身的，却见她指腹轻轻蹭过地图边缘——那是他们约定的"安全"暗号。
他压下所有关切，系统界面的【武器库】突然弹出：德制M35钢盔、捷克式轻机枪、木柄手榴弹的图标正在闪烁。
他伸手虚点，三箱汉阳造步枪便"叮"的一声具现在张铁柱脚边。
"铁柱，机枪给你。"陆承钧抛过去条弹链，金属碰撞声在地道里溅起细小的回音。
张铁柱接住时咧嘴笑了，露出颗缺了角的门牙："得嘞！
上回在西行仓库，俺用这枪点射，三个鬼子扛着掷弹筒还没架起来——"
"嘘！"苏挽秋突然抬手。
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
远处传来铁皮靴碾过碎石的声响，混着几句日语谩骂。
陆承钧的系统界面瞬间跳出八个新红点，正从地道南口方向逼近。
他的心跳陡然加快，右手不自觉摸向怀里的勃朗宁——那里还留着苏挽秋体温的余温。
"王晓，去引开他们。"他低声道。
那名戴眼镜的学生兵猛地抬头，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是！"他抓起两颗手榴弹塞进裤兜，转身时撞翻了半箱子弹，铜壳子哗啦啦滚了满地。
陆承钧盯着他跑远的背影，突然想起三天前在难民区，这孩子举着块发霉的馒头说："承钧哥，我想给我娘报仇。"
"走！"赵刚拽了拽他衣袖。
众人扛起武器往地道北口挪，张铁柱扛着战防炮架，脖子上的青筋像蚯蚓般爬动。
苏挽秋落后半步，突然扯了扯陆承钧的衣角："刚才在仓库，我把藤田的狗牌塞进了二楼煤堆。"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特高课要查，至少得翻两小时。"
陆承钧的手指在系统界面上虚点，【战魂值】突然跳升200点——是苏挽秋的牺牲换来的任务进度。
他望着她被地道湿气打湿的发梢，喉咙发紧："等任务完成，我去霞飞路给你买新发簪。"
"要玉兰花的。"她笑了，眼尾的红印像朵开败的花，"刻'保家'两个字。"
地道北口的光线突然亮了些。
众人猫着腰钻出去，迎面扑来股焦糊味——是白天日军轰炸闸北留下的余烬。
陆承钧抬头，看见不远处的百货公司顶楼在月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像头蛰伏的野兽。
系统界面的【攻击路线】自动标出最佳位置：顶楼西南角，正好能俯瞰补给站的卡车装卸区。
"铁柱，架炮。"他解下外袍裹住战防炮的瞄准镜，"赵班长，带李明去切断铁丝网。"赵刚应了声，摸出匕首的动作干脆利落。
苏挽秋己经爬上了顶楼的通风管道，她的身影在月光下忽隐忽现，像片被风卷着走的云。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尖锐的警报声。
陆承钧的系统界面瞬间变红，【日军增援部队】的图标在补给站东侧疯狂闪烁。
他的太阳穴突突首跳——情报有误，或者特高课比他们更快。
张铁柱的手按在炮栓上，指节发白："承钧哥，打不打？"
"等。"陆承钧按住他的手背，系统【限时补给】的倒计时正在疯狂跳动：57小时59分。
他望着苏挽秋消失的通风口，突然听见头顶传来瓦片轻响——是她的暗号，两长一短。
"王晓引开了两队宪兵，增援部队只有一个小队。"苏挽秋的声音从通风管道里飘下来，带着金属的回响，"他们走的是后巷，三分钟后到。"她的身影从管道口探出来，手里举着截日军通讯线，"我偷听到，补给站今晚要运三十箱九二式重机枪子弹。"
陆承钧的系统界面【任务进度】突然跳到52%。
他摸出颗木柄手榴弹，拉环在指尖转了半圈："铁柱，瞄准卡车头；赵班长，炸油桶；李明王晓，火力压制岗哨。"他的目光扫过所有人，最后停在苏挽秋脸上，"小秋，你负责——"
"我知道。"她打断他，从怀里摸出个小铁盒，"引信。"月光照在她脸上，照见她耳后新蹭的血痕，"等你们开火，我就去炸通讯塔。"
警报声更近了。
陆承钧能听见日军卡车的引擎轰鸣，像头正在逼近的巨兽。
他深吸一口气，系统界面的【武器库】突然弹出【限时补给】的金色图标——战魂值足够。
他的指尖悬在【M2重机枪】的图标上，突然想起三小时前苏挽秋说的"大场还剩两天十六小时"。
"开火。"他轻声说。
张铁柱的机枪率先响了，火舌划破夜色。
陆承钧端起汉阳造，准星里的日军岗哨正在慌乱中摸枪。
他扣动扳机的瞬间，系统界面的【任务进度】开始疯狂跳动。
远处传来苏挽秋的尖叫——是故意装的，但混着爆炸的轰鸣，竟像真的。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在三条街外的弄堂里，苏挽秋正贴着墙根狂奔。
她的围巾不知何时又系回脖子上，鹅黄色的布角在风里飘着，像面小小的旗。
她摸出怀里的怀表，秒针在月光下闪着冷光——距离大场失守，还剩两天十五小时五十九分。
而在百货公司顶楼，陆承钧的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新提示：【战术级任务：破坏日军后勤补给线 进度89%】。
他望着下方被点燃的卡车群，烟火映得他眼睛发亮。
这时，通风管道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他转头，正看见苏挽秋的脸从管道口探出来，沾着灰，却笑得像朵刚开的花。
"情报。"她扔过来张纸条，"日军明天凌晨要调一个联队增援大场。"
陆承钧展开纸条的瞬间，系统界面的【战略级任务：延缓大场失守】突然弹出。
他望着苏挽秋，她的发梢还滴着血，却比任何时候都亮。
"现在，"
她喘着气，
"我们有新的仗要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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