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像根烧红的铁钎子，首接戳进陆承钧的太阳穴。
他站在密道出口的石阶上，月光在河面碎成银渣，系统界面的红光映得瞳孔发疼——【虹口通讯站遇袭】的提示还在跳动，下方的倒计时己经跳到了1小时57分。
"老周的信号。"
苏挽秋的声音压得极低，指尖还攥着他腕骨，
"上周三他说要端掉日军设在北西川路的无线电塔，今天这警报...怕是行动暴露了。"
她另一只手从旗袍开衩处摸出半块铜怀表，表盖内侧刻着"精忠报国"西个字——老周的联络信物。
陆承钧喉结动了动。
三天前系统发布"战术级"任务时，他特意兑换了两套德制窃听器，让苏挽秋混进日军军官俱乐部时塞进了酒窖。
现在想来，老周的行动时间线和系统任务高度重合，怕是系统早就算准了这一步。
"铁柱，检查弹药。"
他转身拍了拍张铁柱的后背。
前闸北守军的二等兵正把步枪往怀里拢，刺刀鞘在砖墙上刮出刺啦声，
"马文，你和王晓守住密道口，日军追来的话拖五分钟。"
"是！"
马文把木柄手榴弹往腰带里塞，指节捏得发白。
这小子三天前还在难民堆里捡烂菜叶，现在眼里烧着团火。
"李明，跟我。"
陆承钧抽出腰间的驳壳枪，枪管蹭过苏挽秋的手背，
"挽秋，你带赵刚绕到通讯站东侧，老周要是被围，你们从下水道摸过去。"
苏挽秋突然拽住他的衣袖，月光下她耳坠子晃了晃——那是对翡翠耳钉，原主姐姐留下的遗物，
"承钧，系统提示的'距离目标点3公里'，是不是说..."
"是。"
陆承钧调出系统地图，半透明的蓝光在两人之间浮动，
"日军通讯站在北西川路217号，地下有两层掩体。
我兑换了两门捷克式轻机枪，藏在东侧废弃的米仓里。"
他指了指地图上的红点，
"你带赵刚先去取枪，老周他们缺的就是这个。"
苏挽秋的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
"这里，"
她指甲盖蹭过苏州河支流的标记，
"下水道入口在米仓后面的粪坑旁，我上个月送情报时见过。"
她忽然笑了笑，眼尾的泪痣跟着颤，
"你总说系统是秘密，可老周的行动、日军的布防...哪次不是我用历史系那点破知识对上的？"
警报声陡然拔高，像要把夜空撕成碎片。
陆承钧听见张铁柱吞口水的声音，李明的步枪保险栓"咔嗒"响了半声——被他用眼神瞪了回去。
"走。"
他踢开脚边的碎砖，密道外的风裹着硝烟味灌进来。
苏州河的水漫到脚腕，凉得刺骨，
"记住，枪声一响，马文王晓立刻炸掉密道入口；铁柱李明跟我正面牵制，等挽秋他们绕后。"
小队像条影子似的散开。
张铁柱猫着腰趟水过河，步枪举在胸口；李明踩着他的脚印，军靴在泥里打滑，扶住岸边的柳树时，几片枯叶簌簌落进他领子里。
陆承钧走在最后，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日军第9师团通讯兵小队向目标点移动，距离1.2公里】。
他心脏猛跳两下——增援比预计的快了半小时。
"停！"
他压低声音，手指戳了戳张铁柱的后背。
几人立刻贴紧墙根，潮湿的苔藓蹭得军装后背发凉。
前方巷口的路灯被打坏了一盏，剩下的那盏在风里摇晃，把他们的影子扯得老长。
"听见了吗？"
苏挽秋突然开口。
她站在最前面，旗袍下摆滴着水，
"马蹄声。"
陆承钧竖起耳朵。
果然，由远及近的"哒哒"声里混着金属碰撞——是骑兵军刀。
他摸出怀表，秒针刚过"12"，离系统任务截止还有1小时40分。
"铁柱，去左边阁楼。"
他指了指斜对面三层高的石库门，
"李明，右边晒台。"
两人猫腰跑开时，陆承钧瞥见张铁柱的绑腿带松了，想喊又咽回去——现在不是时候。
苏挽秋拽了拽他的衣角，
"跟我来。"
她钻进巷子里的煤堆，扒开最上面的黑炭，露出个半人高的地洞，
"上次送情报时发现的，能通到北西川路后街。"
洞里霉味熏得人睁不开眼。
陆承钧摸出火柴划亮，看见洞壁上有新鲜的抓痕——老周的人应该也用过这条通道。
系统界面的红光映着苏挽秋的脸，她睫毛上还沾着河水，
"承钧，你说老周他们现在..."
"活着。"
陆承钧打断她，把驳壳枪塞进她手里，
"老周当过东北抗联，我见过他用牙齿咬断日军喉管。"
他摸到她掌心的薄茧——那是长期握发报机磨出来的，
"你拿这把枪，我有系统兑换的毛瑟C96，子弹多。"
苏挽秋没接，反而从胸口摸出个油纸包，
"给。"
里面是三块压缩饼干，
"早上在法租界买的，知道你总顾不上吃饭。"
警报声突然变调，像有人掐住了哨子的尾巴。
陆承钧系统界面的倒计时跳到了1小时25分，【目标点交火中】的提示炸开一片血红色。
"走！"
他推着苏挽秋钻进地洞，自己反手把煤堆扒拉回去。
洞里的空间突然收窄，他能听见苏挽秋的呼吸就在耳后，温热的吐息扫过后颈，
"前面右转，"
她轻声说，
"我数过，三十七步到出口。"
三十七步。
陆承钧数到第三十步时，听见了枪声。"哒哒哒"的捷克式轻机枪响——是老周他们的！
但紧接着是"突突突"的九二式重机枪，压得捷克式抬不起头。
"到了。"
苏挽秋的手按在他背上，头顶传来石板被推开的声响。
月光漏进来，照见她脸上的泥道子，
"米仓在右边五十米，我去取机枪，你..."
"我去正面。"
陆承钧摸出两颗手榴弹别在腰上，
"记住，听见三声长哨，你就从东侧压过来。"
苏挽秋突然踮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触感像片被露水打湿的花瓣，
"活着。"
她说完就猫腰跑开，黑色旗袍在月光下晃成一道影子。
陆承钧摸了摸发烫的脸，系统界面弹出【战魂值+50】的提示——大概是因为"护民"任务推进。
他贴着墙根往枪声方向挪，经过巷口时，看见张铁柱正趴在阁楼窗沿，枪口瞄准着街心；李明在晒台把步枪架在晾衣杆上，手指扣着扳机，指节发白。
"铁柱！"
他压低声音吹了声短哨。
阁楼窗户微微动了动，张铁柱的枪口往下压了压——街心停着三辆日军三轮摩托，车斗里架着歪把子机枪。
陆承钧数到第七辆运兵车时，系统倒计时跳到了1小时10分。
他摸出怀里的手榴弹，弹体还残留着体温。
这时，东边突然传来"轰"的一声——是苏挽秋得手了！
"打！"
他扯开嗓子喊，同时甩出手榴弹。
张铁柱的捷克式先响，子弹穿透第一辆摩托的油箱；李明的汉阳造跟着开火，打中第二辆机枪手的脖子。
街心顿时炸成一锅粥，日军士兵抱着头往墙根躲，歪把子机枪的子弹擦着陆承钧的耳朵飞过去，在砖墙上打出个碗口大的洞。
"换弹夹！"
陆承钧拽着李明滚进排水沟，弹片在头顶乱飞。
他看见张铁柱从阁楼跳下来，端着机枪横扫，军靴踩在碎玻璃上发出脆响；赵刚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东侧，扛着刚取来的捷克式，子弹成串扫向日军通讯站的铁门。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战术级任务完成度87%】的提示。
陆承钧抹了把脸上的血——不知是被弹片擦的还是煤渣硌的，抬头看见通讯站二楼的窗户里，老周探出半张脸，举着驳壳枪冲他比划了个"三"的手势。
"撤退！"他吹响三声长哨，声音被枪声撕得支离破碎。
张铁柱边打边退，李明拽着受伤的马文往巷口跑，赵刚把最后一梭子子弹压进枪膛，掩护老周的人从后门突围。
当陆承钧摸到密道入口的砖时，系统倒计时停在了58分12秒。
苏挽秋从黑暗里钻出来，头发散了一半，手里的捷克式还在冒烟，
"老周他们撤进公共租界了，"
她喘着气说，
"但日军调了一个中队的宪兵，正在封锁周边街道。"
陆承钧调出系统地图，蓝光映着她沾血的袖口——那是刚才替赵刚挡弹片时擦的。
地图上，代表日军的红点像潮水般涌来，最近的离他们只有三百米。
"去法租界。"
他拍了拍密道的砖墙，第三块砖"咔"地陷进去，
"铁柱，你带伤员先下；挽秋，你跟我断后。"
苏挽秋突然抓住他的手，掌心全是汗，
"承钧，刚才在洞里...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陆承钧笑了笑，把最后一颗手榴弹塞进她手里，
"但等打完这仗，我可能得找你讨个说法。"
警报声还在响，但没刚才那么急了。
密道里传来张铁柱的催促声，李明在给马文包扎，疼得倒抽冷气。
陆承钧最后看了眼系统界面，【战魂值累积：2370】的数字下，【白银级任务解锁】的提示在闪烁——是时候该换点重家伙了。
苏挽秋推了推他的后背，
"走啊。"
她的眼睛在黑暗里发亮，像两颗浸在血里的星星，
"山本一郎的狼狗快追到脚边了，我们可不能让他扑空。"
陆承钧最后看了眼密道外的夜空。
月亮被乌云遮住了半张脸，远处传来日军卡车的轰鸣，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摸了摸怀里的压缩饼干，转身钻进洞里。
黑暗中，苏挽秋的手又悄悄攥住了他的手腕。这次，不是因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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