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少菀放下药，眼里是郑重。
“因为我说过，我会帮你的，帮你过上很好的生活。”
你会继承皇位，不用再受别人的欺凌、羞辱。
也会有爱人，和你相伴一生。
你的结局一定会很美好，才配得上你颠沛流离的一生。
裴景奕笑了一声，虞少菀常常看到他的冷笑、讥讽的笑。
第一次觉得裴景奕此刻的笑有了些温度。
“姑姑在哪？”
“在边竹那，你放心。”
裴景奕没有再说话，他就这样沉默着，不哭也不闹。
虞少菀看的心里很难受，“殿下，你想哭就哭吧。”
裴景奕没有反应，过了很久很久，他开口了。
“我曾经还是孩子的时候，姑姑经常望着我失神，后来听陆叔说，是因为我娘的缘故。
我娘是这红墙之下的一具红颜枯骨，而我也是皇宫中若有若无的存在，他们都说我是灾星。
说都是因为我，我娘才死去，我哭着找姑姑。姑姑安慰了我，可是我依旧在她眼底看到了怨恨。”
虞少菀听到这话有些震惊，裴景奕盯着虞少菀接着说。
“我当时同你一样，震惊。
原来一首像母亲一样的姑姑也在心底里怨恨我。
后来，那些宫人掐我、打我的时候，我发现了姑姑躲在后面。
她看着我经历这一切，不阻止，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像个旁观者。”
说这话的时候，裴景奕很平静，就像是诉说和自己无关之人的事情。
“后来，我渐渐明白了，姑姑是想我为我娘报仇，她自己做不到，所以将期盼落在了我的身上。
她怕我不够怨恨这个皇宫，不够怨恨害死我娘的人，所以她推动了旁人对我的恶意。”
虞少菀听到这些话，双拳紧握，她忍着眼泪反驳。
“这才不是期盼，期盼是祝愿，是希望未来美好、从容。”
裴景奕眼神微动，“她一首以为她隐藏的很好，可我一首都知道。
但我不怨恨她，如果没有姑姑，在这吃人的皇宫，我或许早就死了。
所以我愿意为她完成她未尽之事。”
虞少菀拉住裴景奕的手，明明己经泣不成声了，还努力的安慰他。
真是个傻女人。
“殿下，你是个很好的人，你怨憎分明，从不会牵连无辜。因为自己也曾淋过雨，所以对待同样处境的人，你会怜惜、会不忍。”
“殿下，你己经做的很好了，比任何人都好。”
裴景奕反手摁住虞少菀的手，声音有些低哑。
“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他会嫉妒年幼的十一公主得万千宠爱，会怨恨没有人纯粹的爱他。
厌恶自己生下来就失去了一切，他只剩方瑶和陆离了，可依旧要经历生死离别。
裴景奕还想说些什么，殿外忽然传来了侍卫的声音。
“六殿下，陛下请您过去，还有郡主，也劳烦一同前去。”
虞少菀下意识想替裴景奕说话，“可是，六殿下现在还有伤在身……”
裴景奕安抚似的拍了拍虞少菀的手，对着门外说。
“我们稍后就来。”
面对虞少菀有些心疼的目光，裴景奕解释。
“陛下的旨意没有人能反抗，走吧。”
"只是我有些没力气，你……"
虞少菀有眼色的应道，“放心，我扶着你。”
两人距离有些近，虞少菀弯着腰扶起裴景奕的时候，她整个人仿佛都被纳入了怀里。
他身上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宽阔的胸膛让虞少菀心里安定了些。
不知是不是虞少菀的幻觉，好像听到了裴景奕很小声的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
虞少菀一瞬间身体有些僵硬，“你说什么？”
她抬眸看去，发现裴景奕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怎么了？”
难道是她幻听了？
“哦，没事没事。”
两人到御书房的时候，陛下、顺平王、太子、三公主和城防军的指挥使赵台都在场。
顺平王先一步过来，满脸担忧。
“湘儿，你没事吧？”说完，还瞪了一眼太子。
太子温和的笑了一声，不卑不亢。
虞少菀知道是太子拦了，不然顺平王早就来逮人了。
“父王，我没事。”
宣武帝见虞少菀和裴景奕动作有些亲密，眸光一闪。
“来人，给景奕赐座。”
“咳咳咳咳……多谢陛下。”
虞少菀古怪的打量裴景奕，怎么还装上了？
“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赵台慌忙跪了下来，“回陛下，昨晚是城防军护卫不当，以至于让六殿下受伤，端华郡主受惊。”
“末将办事不力，请陛下责罚！”
宣武帝没有说话，让人摸不清他的意思，倒是一旁的裴师情开口了。
“父皇，虽说赵将军办事不力，但好在及时赶到，六皇弟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也算将功抵过了。”
“应枕你觉得呢？”
裴师情脸色一僵，随后立马恢复了平静，假以辞色的看向太子。
“儿臣以为，固然如皇姐所言，但六皇弟差点遇害，城防军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若是轻轻揭过，岂不让臣民揣测六皇弟和父皇之间的关系？”
太子温润的面庞难得出现了些疾言厉色，顺平王也开口说道。
“皇兄，小女差点遇害，若不是她运气好，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
“说到底还是城防军护卫不力，否则何以让这么多刺客在京中大街出没？”
越说赵台头就低的越低，暗叫倒霉。
顺平王平日里从不管这些事，今日如此发难还不是因为端华郡主被卷了进来。
他一咬牙，头重重的磕向地面，“末将自知力薄才疏，请陛下降罪革去末将指挥使一职！”
太子意味深长的审视赵台，倒是个聪明人。
降职己经是势在必行了，他如今自贬最起码后果还可以预料，以图将来。
若是顺平王还要在陛下面前执意插手，那就是不尊圣上、意图染指京城戍守。
果然，顺平王不再说话了。
“传朕旨意，赵台戍守京中不力，革去指挥使一职，贬为江州郡尉。”
虽说郡尉没什么实权，但江州地方富庶，日后未必不能升官重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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