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澜阁门庭若市,半价酬宾的红绸在人潮推搡中哗哗作响,似翻涌的赤色浪涛。沈楠栀踮着脚将最后一盏灯笼挂上檐角,朱红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转身时,她猝不及防撞进一团裹挟着龙涎香的阴影里——谢裴玄身着玄色劲装,衣摆处暗绣的银丝云纹如流动的月华,随着他的步伐若隐若现。劲装下摆扫过喧闹的人群,所到之处惊起一片抽气声。他长臂一伸,将她扣在柜台边,骨节分明的手指己经缠上她鬓边垂落的青丝,在日光下轻轻。
"这般早便来了?"沈楠栀垂眸轻笑,腕间银镯撞着檀木柜台,发出细碎声响。她伸手欲推,却被谢裴玄顺势揽得更紧。那人发冠上的东珠随着动作轻擦过她手背,凉意转瞬便被温热气息驱散。龙涎香裹挟着暧昧的温度扑在腕间,他刻意压低的嗓音浸着蜜糖般的缱绻:"卯时入宫匆忙,连你绣的香囊都忘了带。"鼻尖在她掌心轻轻蹭过,尾音拖得绵长,"瞧,本王的相思,都要漫出心口了。"
沈楠栀耳尖瞬间泛起红晕,指尖在他肩头虚推:"青天白日的胡闹什么,外头还站着满店的客人呢!"话虽嗔怪,却连指尖都泛着烫意,在玄色衣料上晕开浅浅涟漪。
宁泽宇疾步上前,手中折扇“啪”地合拢,清脆声响惊破凝滞的空气。月白长衫下,他的手指死死攥着扇骨,暴起的青筋与泛白的关节,将内心翻涌的情绪展露无遗。深褐色的瞳孔在她与摄政王交缠的衣角间来回游移,喉结艰难地滚动两下,声音里裹着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酸涩:“楠栀,你认识摄政王?”
“何止认识?”谢裴玄低笑出声,话音未落便欺身逼近。醇厚的龙涎香混着若有似无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他长臂一揽,将她护在身后,骨节分明的指尖勾起她垂落的青丝,缓缓送到唇边轻嗅,尾音染上几分暧昧的缱绻。眼底翻涌着暗潮的桃花眸微微眯起,嘴角勾起的弧度危险又张扬:“那可是过命的交情。”
沈楠栀面颊腾起两团红晕,双手慌乱地抵住谢裴玄胸膛将人推开,娇嗔道:"闭嘴吧你!"发间珍珠流苏随着动作轻晃,撞出细碎声响。她与那双翻涌着暗潮的桃花眸对视片刻,忽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只得垂眸幽幽叹息:"倒也没错..."转身时广袖翻飞,绣着银线的裙摆如蝶翼般扫过他绣着金线的皂靴,尾音里还带着未尽的恼意:"王爷若有病,就去找太医院开副安神汤,少在这里碍眼。"
宁泽宇垂眸死死盯着掌心的扇骨,缠着银丝的扇柄己被他掐出深深凹陷,几欲断裂。他强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意,缓缓抬头,声音像是被风卷着从极远处飘来:“我先去醉仙楼备菜。楠栀,忙完记得过来吃饭…”话音未落,他便猛然转身,踉跄着没入熙攘的人群。月白长衫在蒸腾的人声鼎沸中上下起伏,转瞬便消失不见。沈楠栀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怔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着被谢裴玄触碰过的手腕,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与此刻周遭喧闹的氛围格格不入。
晌午的日头悬在中天,将青石板路晒得发烫。谢裴玄牵着沈楠栀的手腕,正要往醉仙楼朱漆大门迈步时,一道佝偻身影突然从街角踉跄冲出。粗布补丁的衣袖死死攥住她月白色的裙角,沙哑哭腔裹着浓重鼻音:“好心的姑娘,赏口饭吃吧!”沈楠栀心下一颤,指尖刚摸出碎银,却见那人枯瘦如柴的手缓缓抬起——当蓬头垢面下那双熟悉的丹凤眼撞进眼帘时,她手中铜钱“叮铃”坠地。正午的蝉鸣突然刺耳起来,沈楠栀望着曾经温婉可人的管灵竹,此刻满脸污垢、衣衫褴褛的模样,惊得后退半步,撞进谢裴玄骤然收紧的怀中。
管灵竹浑浊的眼睛撞上沈楠栀的面容,刹那间血色尽褪。她慌忙将脸埋进脏乱的散发里,枯枝般的手指一把攥住碎银,踉跄着转身就跑,粗布裤脚扫过青石板的声响凌乱急促。谢裴玄望着那道狼狈逃窜的身影,桃花眼泛起疑惑:“认识?”沈楠栀望着街角扬起的尘土,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叹息:“不过是陌路乞儿。”指尖无意识着袖角,藏在广袖下的手微微收紧——只有她知晓,那双仓皇躲闪的丹凤眼里,曾盛着怎样的阴鸷算计。这世道果真是公平的,昔日翻云覆雨的手如今只能攥紧残羹冷炙,或许这便是天理昭昭,终有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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