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内的寒气冻结了时光。
顾九渊的右手被水晶棺中的手掌牢牢扣住，混沌道胎竟在共鸣中逐渐透明。他看见棺中人身着墨玉麒麟甲，眉心闪烁着与自己相同的星海轮转印记，只是那双眼眸漆黑如永夜。
"九先生？"夜未央的冥帝衮服无风自动，黄泉碑虚影在身后若隐若现，"这是..."
"别动！"秦未央的喝止冻结了夜未央的灵力，她脚下冰棺蔓延出蛛网般的霜纹，"这是他的劫。"
水晶棺盖轰然炸裂，棺中人化作残影扼住顾九渊咽喉。两人周身迸发的道则乱流撕裂空间，北冥海底的青铜城池开始坍塌。
"有趣。"棺中人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嘶哑，指尖刺入顾九渊颈间血脉，"这一世，你连道痕都养不熟么？"
混沌道胎突然暴走！
灰雾凝成三千道剑影，却穿透对方身体如同虚妄。棺中人戏谑地勾起嘴角，左手按在顾九渊胸口："看来你忘了，我们本就是..."
九劫剑突然发出悲鸣，剑身浮现密密麻麻的裂痕。顾九渊瞳孔收缩——对方掌心浮现的，赫然是比他更精纯的寂灭剑意！
"小心！"西师妹的银铃砸中棺中人后脑，时空在这一瞬凝滞，"这是你的道痕镜像！"
青铜门剧烈震颤，剩余八具水晶棺同时开启。每个棺中走出的身影都带着不同时代的烙印：有身缠龙气的帝皇、背负十二翼的堕仙、甚至浑身缠绕星链的机械生命体......
"九世轮回，九具道身。"二先生叹息着加固时空封印，"终究还是压不住了。"
第三具道身突然闪现到夜未央面前，指尖点向她眉心曼珠沙华。猩红道眸在其身后显现，沙哑低笑："原来钥匙藏在这..."
"滚开！"顾九渊暴喝，混沌道胎首次完全解放。灰雾吞噬方圆百里，九劫剑碎片逆着重力悬浮，每一片都映出不同时代的剑招。
道痕镜像被逼退三步，却笑得愈发癫狂："你越抗拒，我们越强大！"
九具道身同时结印，青铜门内浮现血色轮盘。轮盘上九个凹槽缓缓转动，每个凹槽都对应顾九渊一世的记忆碎片。夜未央突然捂住刺青，那些曼珠沙华花瓣正在变成锁链形状。
"道主...快走..."她七窍渗出黑血，黄泉碑文开始逆向生长，"他们在抽取我的..."
顾九渊眼底星海彻底沸腾。
他徒手捏碎一片九劫剑碎片，任由剑气割裂手掌。血珠悬浮在空中，化作九柄迷你道剑："浮生墓弟子听令！"
八具青铜棺同时震动，这是三百年来九先生首次动用墓主令。
"结往生大阵，封天门一炷香。"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冰面，绽开妖异的红莲，"够我清理门户了。"
秦未央雪发翻飞，冰棺爆发冲天光柱："小九，你只有七剑的机会。"
"足够了。"
顾九渊踏出第一步时，混沌道胎吞噬了第一具机械道身。那些星链被灰雾同化成道纹，在他左臂凝成齿轮状刺青。
"第一剑，斩你蒙昧！"
剑光劈开时空，首具道身胸甲破碎，露出体内跳动的青铜心脏。那是顾九渊第一世作为机关城主的核心，此刻正在灰雾中消融。
道痕镜像暴怒冲来，却被西师妹的银铃定住身形。三师姐的往生鞭抽碎两具道身，厉喝在顾九渊识海炸响："专注！你的对手在轮回之外！"
第五步，顾九渊右眼化作时钟。
他看穿九世轮回的轨迹，剑锋穿透第二具堕仙道身的十二翼。黑羽纷飞中浮现出当年被天机阁主蛊惑的画面，那些背叛与杀戮的记忆如毒蛇撕咬神魂。
"第二剑，断你痴妄！"
剑光搅碎黑羽，却引发血色轮盘加速转动。夜未央发出惨叫，曼珠沙华刺青离体而出，在半空凝成青铜钥匙形状。
"就是现在！"道痕镜像突然自爆半具身躯，血雾凝成手掌抓向钥匙。
千钧一发之际，夜未央的幽冥衮服迸发幽蓝光芒。她咬破舌尖喷出血雾，黄泉碑文逆着道则侵蚀强行重组："吾以冥帝之名，判尔等——"
"永堕无间！"
幽冥法则具象成黑色锁链，将血色轮盘死死缠住。顾九渊趁机斩出第三剑，这一剑带着北冥海的滔天怒意，将第三具帝皇道身钉在青铜门上。
"第三剑，诛你傲慢！"
帝冠碎裂的瞬间，顾九渊额角迸裂血痕。前世坐拥三千后宫的荒唐记忆汹涌而来，那些莺歌燕舞的画面里，竟闪过慕容倾仙撑伞站在雨中的身影。
"小心身后！"夜未央突然扑来，用脊背挡住机械道身的星链炮击。冥帝衮服破碎，露出后背正在吞噬锁链的曼珠沙华。
顾九渊的剑比思维更快。
第西剑贯穿夜未央肩头，剑气却精准绞碎她体内滋生的堕道根须。混沌道胎分出灰雾护住她心脉，两人灵力在这一刻产生玄妙共鸣。
"你..."夜未央咳出带着冰晶的黑血，"怎么发现..."
"从你替我挡酒那夜开始。"顾九渊挥剑斩落第五具道身头颅，"幽冥界主可不会醉到说胡话。"
血色轮盘突然发出齿轮卡死的摩擦声，秦未央的喝令穿透战场："小九！最后三剑！"
第六剑斩出时，顾九渊右臂齿轮刺青疯狂转动。这一剑蕴含机关城千年智慧，将西具道身串成糖葫芦钉在青铜门框。道痕镜像终于露出惊恐神色，他胸口的星海轮转印记开始崩塌。
"你明明没有融合道身！"
"谁告诉你..."顾九渊第七剑引动北冥海全部灵力，九劫剑碎片在头顶凝成完整剑影，"需要靠那些残次品？"
剑落瞬间，时空静止。
道痕镜像低头看着胸口碗大的空洞，体内流转的寂灭剑意正在反噬自身。他忽然癫狂大笑，身体化作流光冲向血色轮盘："那就一起..."
"永眠吧！"
夜未央的尖啸与秦未央的冰封同时到达。曼珠沙华钥匙插入轮盘锁孔，极寒道则冻结了最后的爆炸。当光芒散尽时，青铜门内只剩九具空棺。
顾九渊单膝跪地，九劫剑碎片叮叮当当落满周身。他左手握着半块血色轮盘，右臂齿轮刺青正在吞噬其中的堕道本源。
"原来如此..."他捏碎轮盘，看着粉末中浮现的天机阁主虚影，"你们想要的根本不是道身。"
虚影放声大笑："现在明白太晚了！当九棺尽空之时，就是..."
秦未央的冰剑贯穿虚影，却没能阻止最后的讯息飘向归墟方向。西师妹捡起一片九劫剑碎片，突然惊呼："师兄！你的道胎！"
顾九渊低头看去，混沌道胎深处不知何时多了九颗血色光点。每颗光点都对应一具空棺，正随着他的心跳缓缓搏动。
夜未央踉跄着爬来，曼珠沙华刺青重新浮现脊背。她颤抖的手指刚要触碰那些光点，却被顾九渊抓住手腕："别碰，这是..."
海底突然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二先生呕着血从青铜城池冲出："快封门！它们要醒了！"
众人回首望去，青铜门内的黑暗深处，无数双猩红道眸正在睁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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