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冥府的月光是猩红色的。
顾九渊踩着遍地骨磷踏入幽都城门时，十二盏引魂灯突然同时熄灭。他腰间悬挂的浮生令剧烈震颤，碑文上浮现出夜未央用血写就的警告——那抹血色正在被某种黑暗急速吞噬。
"看来有人等不及了。"他屈指弹在九劫剑刃上，清越剑鸣震碎漫天飘落的灰烬。
虚空忽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粘稠的血浆如瀑布倾泻而下。数百具缠绕锁链的腐尸从血瀑里爬出，它们胸腔里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闪烁堕道印记的黑色晶体。
"黄泉路冷，道主可要留神。"沙哑的笑声从血海深处传来，天机阁主的傀儡分身坐在由头骨堆砌的王座上，指尖缠绕着贯穿夜未央锁骨的噬魂链。
顾九渊眸中星海轮转骤然加速。
他看见夜未央被钉在倒悬的黄泉碑上，幽冥鬼火正沿着她脊背上的曼珠沙华刺青蔓延。不死冥凤的残羽漂浮在血海中，每片羽毛都映出她三百年前跪在浮生墓前求道的画面。
"你们天机阁..."九劫剑嗡鸣着出鞘三寸，寂灭剑意己冻结方圆百里的血雨，"连自己的道痕脏了都察觉不到么？"
混沌道胎轰然运转，顾九渊身后浮现三千道链虚影。第七条道链突然迸发妖异紫光——那竟是天机阁主种在夜未央神魂中的夺道咒。
"道主果然慧眼如炬。"傀儡分身抚掌大笑，腐尸们应声炸成血雾，"但您舍得斩断这条道链吗？每消磨一分咒印，您的幽冥界主可就要魂飞魄散..."
剑光比声音更快。
九劫剑完全出鞘的刹那，整个幽冥界响起大道崩塌的哀鸣。血色苍穹被撕开横贯东西的裂缝，无数挣扎的怨魂在剑意中化为璀璨星沙。
"你弄错了两件事。"顾九渊踏着道链走向血海核心，脚下绽放的业火红莲烧穿了虚空，"第一，我从不接受威胁。"
噬魂链应声崩断，夜未央坠落的身影被剑气轻柔托住。她染血的指尖触到顾九渊掌心时，黄泉碑突然爆发贯穿天地的幽蓝光柱。
"第二..."顾九渊将九劫剑插入沸腾的血海，葬道碑虚影在头顶显现，"你该怕的不是我——"
夜未央在此时睁开双眼。
她瞳孔深处浮现出完整的六道轮回盘，被血污浸透的黑袍瞬间化作流淌星光的冥帝衮服。黄泉碑轰然拔地而起，碑文上浮现出天机阁主三百年来所有分身的位置坐标。
"...而是惹怒黄泉引路人的代价。"
随着夜未央冷冽的宣判声，血海开始倒流。那些吞噬过无数亡魂的噬魂链调转方向，将傀儡分身层层缠绕。不死冥凤的悲鸣从时光长河深处传来，夜未央背后展开遮天蔽日的幽冥羽翼。
天机阁主的分身终于露出惊容："你竟敢逆转六道轮回！"
"你看不清吗？"夜未央踏着逆流的黄泉步步逼近，脚下盛开的彼岸花吞噬着血色，"从道主踏入幽冥界那刻起，这里就不再是生死轮回的终站——"
她抬手握住了贯穿自己胸口的噬魂链。
"而是尔等的葬身之地！"
黄泉碑文骤然亮起，夜未央身后浮现十万幽冥铁骑虚影。当她扯断噬魂链的瞬间，所有腐尸同时捂住胸口——那些黑色晶体里浮现出他们生前的面容。
顾九渊的剑在此刻斩到。
九劫剑穿透傀儡分身的刹那，八百道堕道咒印顺着剑刃反噬而来。混沌道胎爆发出吞天噬地的威压，顾九渊眼中星海竟然开始同化咒印中的黑暗。
"原来如此..."他忽然轻笑，任由咒印攀上手臂，"这就是你们的底气？"
道衍剑墟在头顶展开，无数破碎的天道法则形成漩涡。那些令诸天颤抖的堕道咒印，此刻却像遇到天敌般疯狂逃窜。
夜未央的黄泉碑镇压而下。
当幽冥血海彻底蒸干时，天机阁主的分身己被炼化成巴掌大小的黑色道印。顾九渊捏着这枚还在挣扎的咒印，目光穿透虚空望向东方："该去拜访真正的主人了。"
夜未央忽然剧烈咳嗽，衮服上的星光急速黯淡。她背后曼珠沙华刺青渗出黑血，被咒印侵蚀的伤口里爬出细小的猩红触须。
"道主..."她踉跄着抓住顾九渊衣袖，瞳孔中的轮回盘出现裂痕，"归墟海眼...他们用我的血打开了..."
话未说完，幽冥界苍穹突然塌陷。一只缠绕着堕道锁链的巨手撕开空间，掌心睁开的猩红道眸死死盯着夜未央。
顾九渊将九劫剑横在身前，三千道链化作囚笼护住虚弱的幽冥界主。他凝视着道眸中流转的十二万九千六百道咒印，忽然露出狂傲的笑容：
"终于舍得现身了？"
剑域全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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