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时后,门锁轻响。
伊芙兰保持抱臂姿势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曲执诺悄无声息地滑进门。
他看起来毫发无损,甚至心情颇佳,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玩得开心?"伊芙兰问。
曲执诺脱下外套挂好:"音响效果不错。"
"赵闵失声了。"
"真不幸。"曲执诺走向厨房,"要喝茶吗?"
伊芙兰猛地站起来,几步跨到他面前:"你干的。"
曲执诺没有否认,从橱柜拿出茶具:"他骂你是「电子垃圾」。"
"所以?"
"所以我想听听他的「灵魂音乐」有多纯净。"
曲执诺的声音依然温和,但伊芙兰注意到他的指甲又变长了,在灯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结果发现...不过如此。"
伊芙兰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茶杯:"你知不知道这会引来多少麻烦?赵闵会第一个怀疑我!"
"他不会。"曲执诺从容地拿出另一个杯子,"医生会告诉他这是突发性癔症失语,常见于压力过大的人群。"
"你连这个都能控制?"
"不能。"曲执诺终于露出一丝疲惫,"所以花了点...额外功夫。"
他突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鲜血。
伊芙兰下意识上前扶住他,触手一片冰凉。
"靠!"她半拖半抱地把曲执诺弄到沙发上,"这次又是什么代价?"
曲执诺虚弱地微笑:"暂时性听力下降...小问题。"
伊芙兰拿来医药箱,粗暴地擦去他手上的血:"听着,我不需要你这种...变态保护。"
"不是保护。"曲执诺闭上眼睛,"是净化。他的声音...太脏了。"
伊芙兰停下动作:"什么意思?"
"赵闵。"曲执诺轻声说,"他夸赞赞助商时的声音,和背地里骂他们时的声音...完全不同。这种虚伪的声纹,像腐烂的果实。"
伊芙兰皱眉:"你能听出人在撒谎?"
"不是听,是尝。"曲执诺指了指自己的喉咙,"谎言有种...金属腥味。"
伊芙兰突然意识到什么:"所以你才喜欢我的声音?因为我不伪装?"
曲执诺睁开眼,金色瞳孔在昏暗灯光下像两轮新月:"因为你连骂人都很纯粹。"
伊芙兰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她给曲执诺倒了杯蜂蜜水,命令道:"喝掉。然后睡觉。明天不许出门。"
曲执诺顺从地接过杯子,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手背:"你在担心我。"
"我在担心我的房租。"伊芙兰硬邦邦地说,"死了人很麻烦。"
曲执诺笑了,乖乖喝完蜂蜜水,蜷缩在沙发上。
伊芙兰扔给他一条毯子,关灯前又回头看了一眼。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曲执诺苍白的脸上,睫毛在脸颊投下细小的阴影,看起来竟有几分脆弱。
她鬼使神差地走回去,伸手拨开他额前的黑发,确认没有发烧。
就在她准备抽手时,曲执诺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别走..."他呢喃着,眼睛依然紧闭,"再唱一次...那个旋律..."
伊芙兰僵在原地。
曲执诺的手心烫得反常,呼吸急促而不规则。
她犹豫片刻,轻轻哼起那段F小调的旋律——
他们合作的那首《月光照进深渊》的主歌部分。
曲执诺的呼吸逐渐平稳,手指也稍稍放松,但没有放开她的手腕。
伊芙兰试着抽手,换来一声不满的咕哝。
最终她放弃挣扎,干脆在地板上坐下,背靠沙发继续哼唱。
不知何时,她也睡着了。
清晨的阳光将伊芙兰晒醒。
她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那条毯子,而曲执诺不见踪影。
厨房传来煎蛋的香味,还有...陶笛声?
她揉着酸痛的脖子走进厨房,看见曲执诺正在煎蛋,灶台边上摆着那只集市买的陶笛。
他看起来完全恢复了,甚至比平时更有活力,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早安。"他头也不回地说,"玫瑰煎蛋,五分钟后好。"
伊芙兰盯着他的背影:"昨晚的事..."
"赵闵上热搜了。"
曲执诺将煎蛋翻面,"#著名音乐人演出失声#,#赵闵 舞台事故#。"
伊芙兰打开手机,果然看到热搜榜上有好几个相关话题。
点开最上面一个,是赵闵经纪公司发的声明,称「因突发喉炎取消近期所有演出」。
评论区一片哗然:
「绝对是报应,昨天刚骂完伊芙兰」
「说到伊芙兰,她和那个夜莺的新歌听了没?绝了」
「月光与夜莺锁死好吗!」
伊芙兰挑眉:"月光与夜莺?"
曲执诺将煎蛋装盘:"粉丝给我们起的CP名。"
伊芙兰翻了个白眼,点开音乐平台。
《月光照进深渊》己经冲到了独立音乐榜第三,评论区挤满了各种小作文:
「夜莺的声音像是从远古传来的呼唤」
「伊芙兰的电子乐配上这个嗓音,绝配」
「两人声音纠缠的感觉好色气...」
"看这个。"曲执诺突然凑过来,手指划过一条评论,"「夜莺的声音有种非人的美感,像是用生命在歌唱」——说对了一半。"
伊芙兰侧目:"哪一半?"
"确实是用生命在唱。"曲执诺微笑,"但不是我的。"
没等伊芙兰追问,门铃响了。
监控屏幕显示是快递员,抱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你买了什么?"伊芙兰开门签收。
曲执诺接过盒子,轻快地拆开:"给赵闵的...慰问品。"
盒子里是一束黑玫瑰,花心泛着诡异的深红色。
伊芙兰皱眉:"你认真的?"
"附了卡片。"曲执诺展示一张黑色卡片,上面用银色墨水写着:「愿你的沉默比你的谎言更动听。——E&N」
"E&N?"
"Eve and Nightingale."曲执诺微笑,"我们的联名。"
伊芙兰正要发作,手机响了。
是廖琛,语气兴奋得反常:"兰!你和夜莺上热搜了!赵闵那事儿后,所有人都在讨论你们!星空音乐祭主办方想让你俩压轴!"
伊芙兰捂住话筒,瞪向曲执诺。
后者无辜地眨眨眼,继续摆弄那束死亡气息浓郁的黑玫瑰。
"...还有,"廖琛补充,"莫家派人来问了,想知道夜莺是谁。"
伊芙兰的手指瞬间收紧:"莫家?莫云歌?"
"对,那个音乐世家的大小姐。"廖琛压低声音,"她好像对你的夜莺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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