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都督的书房里弥漫着檀香和墨汁的气味。老人从黄花梨官帽椅上起身时,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拿出来吧,"他伸出一只布满老年斑的手,"太虚镜碎片。"
我和了尘交换了个眼神。苏婉清则下意识捂住手臂——那里的符文正在发烫。
"马老如何知道..."了尘试探着开口。
"哼!"马都督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泛黄的手札扔在桌上,"嘉靖八年,老夫任锦衣卫指挥使时就奉命追查此物!"
我小心翼翼地翻开手札,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关于"太虚镜"的信息:正德年间国师陶仲文炼制,可通阴阳、转时空,后因威力过大被雷火击碎,五块碎片散落各地...
"五块?"我数了数地图上的标记,"我们见过三块..."
"你们手臂上的印记,"马都督锐利的目光扫过我和苏婉清,"是'时空钥'与'时空锚'的标记。"
我一脸懵逼:"啥玩意儿?"
"简单说,"马都督用拐杖在地上画了个图案,"太虚镜需要两把'钥匙'——持镜者与锚点。你是钥,这丫头是锚。"
苏婉清脸色煞白:"我...为何是我?"
马都督从怀中掏出块玉佩递给她:"因为你是'镜中人'。"
玉佩上刻着的女子,赫然与苏婉清一模一样!下方小字写着:"嘉靖二十八年,大同总兵府藏"。
"这不可能..."苏婉清手指颤抖,"我现在才十七岁,嘉靖二十八年是..."
"七年后。"了尘沉声道。
我脑瓜子嗡嗡的:"等等,这是说婉清来自未来?"
"不,"马都督摇头,"是她本该存在于两个时空。"
书房突然安静得可怕。窗外传来打更声,远处犬吠此起彼伏。我手臂上的符文突然刺痛,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
恍惚中,我看见苏婉清穿着现代牛仔裤和T恤,站在某个实验室里,面前是完整的太虚镜!她转头对我说了句什么,但声音像隔了层毛玻璃...
"周公子!"真实的苏婉清摇晃我的肩膀。我猛地回神,冷汗浸透后背。
马都督若有所思:"时空重叠越来越频繁了..."
他走向一个上锁的紫檀木柜,取出一卷画轴。展开后,我们倒吸一口凉气——画中是五块铜镜碎片拼合的状态,周围站着五个人:一个道士、一个武将、一个书生、一个女子,以及...一个穿奇装异服的人!
"这是..."
"太虚镜上一次完整的场景,"马都督指着那个穿怪异服装的人,"此人衣着与周公子方才幻象中相似。"
我头皮发麻:"另一个穿越者?"
马都督点头:"正德九年,有天外客坠于西山,衣着言语皆异,后失踪..."
话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马府管家慌张进来:"老爷!城里出怪事了!"
我们跟着来到院中,只见临清城上空盘旋着密密麻麻的鸟群,街道上传来此起彼伏的动物叫声。更诡异的是,这些声音在我耳中变成了整齐的呐喊:
"八小时工作制!"
"反对动物表演!"
"我们要产假!"
我腿一软差点跪下——这特么是我那暴走的动物沟通能力引发的连锁反应?!
马都督神色凝重:"天现异象,必有大变。"
了尘则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干笑两声:"巧合...一定是巧合..."
突然,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从街角传来。只见十几只老鼠推着辆小板车,上面坐着那只跟我们打过交道的黑驴,它脖子上还挂着块木牌,歪歪扭扭写着:"驴权代表"。
"两脚兽!"黑驴看见我立刻精神了,"你来评评理!我们驴一天拉磨十个时辰,合理吗?"
我:"......"
马都督:"......"
了尘扶额:"周兄,你还有什么惊喜是贫僧不知道的?"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最后还是马都督见多识广:"古有公冶长通鸟语,今有周公子晓兽言,奇哉。"
我硬着头皮上前跟黑驴谈判:"那啥...八小时工作制可以,但得循序渐进..."
经过半小时的"人兽谈判",我们达成以下共识:
1. 每日工作量减少两成
2. 母畜产假一个月
3. 禁止虐待牲口
动物们满意地散去,临清城终于恢复平静。马都督看我的眼神己经像是在看神仙:"周公子有此异能,何愁大事不成?"
我苦笑:"这能力时灵时不灵,还总暴走..."
回书房后,马都督取来个锦囊递给苏婉清:"此去大同,务必在朔日抵达。锦囊待到城下再开。"
了尘疑惑:"为何必须朔日?"
"月相影响太虚镜威力,"马都督解释,"朔日阴气最弱,镜奴难以活动。"
我敏锐地抓住关键词:"镜奴?"
马都督面色阴沉:"被铜镜控制的活死人。他们没有影子,却能在镜中穿行..."他忽然指向窗外,"就像那个!"
我们齐刷刷转头,只见庭院水缸的倒影中,赫然站着个没有五官的人影!
苏婉清尖叫一声。那影子突然从水缸里伸出手,抓向最近的马府丫鬟!
"小心!"了尘飞身扑去,但还是晚了一步——影子的手己经碰到丫鬟的裙角。
千钧一发之际,我福至心灵,抓起桌上的铜镜碎片对准影子:"定!"
碎片射出一道金光,影子如遭雷击,发出无声的嘶吼后缩回水中。丫鬟在地,裙角处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
"镜奴怕光,"马都督扶起丫鬟,"尤其是太虚镜的光。"
惊魂未定的我们决定连夜出发。马都督准备了马车和干粮,还派了两个心腹护送。
临行前,老人单独叫住我:"周公子,记住——无论如何不能让'锚点'接触完整铜镜。"
"为什么?"
马都督欲言又止:"因为锚点不仅是钥匙...也是祭品。"
我心头一震,还想追问,马车己经准备就绪。夜色中,我们悄悄离开马府,向北门驶去。
车厢里,苏婉清不安地着玉佩:"周公子,我最近总是做些奇怪的梦..."
"梦见自己穿着奇装异服?"我试探着问。
她惊讶地点头:"还有会跑的铁盒子,能映出人影的小镜子..."
了尘若有所思:"苏小姐的'前世记忆'正在觉醒。"
我摇头:"不是前世,是另一个时空的'她'。"犹豫片刻,我决定说出真相,"婉清,在我的时代,距离现在大约五百年后..."
正当我组织语言时,马车突然急刹!外面传来马匹嘶鸣和护院的喝骂声。
了尘掀开车帘,脸色骤变——前方官道上,十几个没有五官的黑影正从路边的水洼里缓缓升起!
"镜奴!"了尘抽出软剑,"怎么会这么多?"
护送我们的马府家丁己经拔刀迎上,但普通兵器对镜奴几乎无效。一个家丁的刀穿过黑影身体,自己反而被黑影缠住,转眼间就脸色发青地倒下了。
"必须用镜光!"我握紧铜镜碎片,但这次碎片只是微微发热,没有放出金光。
眼看镜奴越来越近,苏婉清突然夺过碎片:"让我试试!"
碎片在她手中爆发出刺目强光!镜奴们如雪遇朝阳般消融。剩余的几个仓皇逃入路边的水坑。
我们惊魂未定地看着苏婉清。她自己也一脸茫然:"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了尘检查了倒地的家丁:"还活着,但气息微弱。"
"镜奴吸人精气,"我回忆马都督的话,"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我们把伤员抬上车,继续赶路。天边己经泛起鱼肚白,距离临清城己有二十多里。
车厢里气氛凝重。苏婉清盯着自己的手掌发呆:"为什么我能激活铜镜..."
"因为你是锚点,"我轻声说,"但马都督说..."
"说我也是祭品。"苏婉清苦笑,"所以集齐铜镜那天,就是我的死期?"
了尘打断我们:"未必。马老所言未必全真。当务之急是找到下一块碎片。"
我握住苏婉清冰凉的手:"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现代人最擅长的就是改变命运。"
她勉强笑了笑,靠在我肩上睡着了。晨曦透过车帘,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光。
我悄悄问了尘:"你早知道铜镜的事?"
了尘沉默片刻:"只知奉命调查白莲教与太虚镜的关联。张德安背后另有主使,可能是..."
"那个古董店老板,"我脱口而出,"我在幻象中见过他!"
了尘惊讶:"什么古董店?"
我刚要解释,马车又停了。这次是因为路中央站着个人——一个穿黑袍的枯瘦老者!
车夫厉声呵斥:"让开!"
老者缓缓抬头,露出一张没有血色的脸。最恐怖的是,他没有影子!
"镜奴主..."了尘声音发紧,"能控制镜奴的高级傀儡!"
黑袍老者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黑牙:"时空钥...时空锚...主人等你们多时了..."
我握紧铜镜碎片,但它这次毫无反应。苏婉清还在熟睡,额头上的符文微微发光。
老者突然抬手,路两旁的积水全部沸腾起来,数十个镜奴正在成形!
就在这危急时刻,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清越的鹤唳。一只巨大的白鹤俯冲而下,爪子上抓着一面铜镜!
镜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黑袍老者惨叫一声,化作黑烟消散。镜奴们也纷纷溃逃。
白鹤落在马车顶上,竟然开口说话:"奉主人之命,护送三位出山东境。"
我目瞪口呆:"你家主人是..."
白鹤歪头:"主人说,周公子见过她在实验室的样子。"
我和苏婉清同时一震——是那个现代装的"苏婉清"!
了尘警惕地问:"你主人现在何处?"
"大同,"白鹤展翅飞起,"等着锚点归位。"
说完它丢下铜镜,冲天而去。我捡起铜镜,发现只是普通铜镜,但背面刻着西个小字:"朔日之约"。
苏婉清突然捂住额头:"我...我想起来了...大同总兵府...地宫..."
她的眼睛变得空洞,声音也成了双重音调,仿佛两个人在同时说话:"必须在月圆前找到第二块碎片...否则时空裂缝将永久开启..."
说完就晕了过去。我抱着她,感觉心脏快跳出胸腔。了尘检查后说:"无碍,只是神魂透支。"
马车继续向北行驶。我翻开马都督给的锦囊,里面只有一张字条:
"锚点非一人,镜中有乾坤。慎防月圆夜,莫信镜中言。"
远处雷声隆隆,暴雨将至。这场穿越之旅,似乎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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