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领导，怕不是以为他们在搞什么“特殊化”，故意做面子工程给他看吧？
他赶紧解释：“领导，这……”
“这都是正常的伙食标准，绝对没有因为您来视察就特意……”
话还没说完，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虚。
主要是，这新鲜蔬菜，实在是太扎眼了！
杨厂长有点懵，求助似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后勤部老王。
老王也是一头汗，赶紧上前一步，声音都有点哆嗦：
“报告领导，是……是这样的。”
“咱们厂采购科，前段时间，在京郊那边，弄了个小型的蔬菜种植基地。”
“想着冬天蔬菜金贵，能给职工们改善改善伙食也是好的。”
“这事儿，入冬前，他们打过报告的……”
老王一边说，一边偷偷觑着杨厂长的脸色。
杨厂长听着听着，脑子里“嗡”的一下。
蔬菜种植基地？
报告？
他好像……是有那么点印象。
好像是采购科那个叫……叫楚轩的小子，提了一嘴。
当时他忙得脚不沾地，底下人送上来的报告又多。
估计就是随手画了个圈，压根儿没往心里去。
谁能想到，这小子还真能在这大冬天里，捣鼓出新鲜蔬菜来啊！
这……这可真是……
杨厂长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后怕了。
幸好这菜不是凭空变出来的，不然今天这“面子工程”的帽子，是铁定扣头上了。
大领导听完老王的解释，脸上的表情这才稍微缓和了些。
“哦？还有这种事？”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这个思路是对的。”
“不过，规模怎么样？能保证供应吗？”
老王赶紧答道：“目前规模还不大，主要是供应咱们厂内需，偶尔……”
“偶尔也对外支援一点点。”
这话他说得比较含糊。
那蔬菜，确实是紧俏货。
总算是有惊无险，一行人进了小食堂的包间。
饭菜嘛，确实比大食堂的要精致一些，但也绝对算不上铺张浪费。
几道家常菜，有荤有素，热气腾腾的。
席间，领导们对那几盘子新鲜蔬菜，赞不绝口。
“不容易啊，这大冷天的，能吃上这么新鲜的青菜。”
农业部门的领导感慨道。
杨厂长和袁书记脸上总算是露出了笑容。
这一顿饭，吃得还算顺利。
有了这新鲜蔬菜打底，轧钢厂后续的日子，可就好过多了。
消息传出去，不少兄弟单位都过来取经，顺便联络联络感情。
这新鲜蔬菜，可不就成了最好的“敲门砖”？
食堂的采购压力小了不少，楚轩那边，自然也得了不少便利和实惠。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吃过午饭，稍事休息。
下午，在大领导的提议下，一行人又转战到了会议室。
这次的议题，就比较实际了——关于那批新机器的分配问题。
轧钢厂眼巴巴盼了多久了？
会议室里，气氛比上午在车间里，那可就微妙多了。
袁书记先是代表厂里，做了个声情并茂的汇报，中心思想就一个：
我们轧钢厂太需要这批设备了！
我们保证能让它们发挥最大的价值！
然后，就是各个相关部门的领导，开始“友好协商”。
说是协商，其实嘛，大家都懂。
最后，还是那位农业部门的领导，拍了板。
毕竟，这次的很多设备，都跟农业生产沾点边。
结果还算不错。
轧钢厂总算是争取到了一部分关键设备。
还有一些配套的物资支持和新的项目计划。
虽然没能把所有好东西都扒拉到自己碗里，但杨厂长和袁书记己经相当满意了。
会议结束，大领导对轧钢厂各部门的工作，都给予了高度肯定。
厂里的干部们，一个个听得是心花怒放，与有荣焉。
除了……楚轩。
这小子，压根儿就没在被表扬的名单里。
就好像，他之前那些功劳，比如那蔬菜基地，比如那谷物研磨机，都跟他没啥关系似的。
楚轩心里倒也没太失落，功劳是领导的嘛，他懂。
只是，总觉得有那么点……不太对劲。
这事儿还没完。
第二天一上班，楚轩刚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屁股还没坐热呢。
杨厂长的秘书就急匆匆地跑过来了。
“楚轩同志，杨厂长叫你过去一趟，马上！”
楚轩心里“咯噔”一下。
来了！
他就知道，昨天那么风平浪静的，肯定有后招。
进了杨厂长的办公室，好家伙，那叫一个低气压。
杨厂长板着一张脸，手指头都快戳到楚轩鼻子上了。
“楚轩！你小子行啊！能耐了啊！”
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
骂的楚轩是晕头转向，一句话都不敢辩解。
总结起来，杨厂长的核心意思就是：
你小子搞出这么大动静，怎么不早点跟我详细汇报？
万一昨天领导面前出了岔子，你担待得起吗？
你这是无组织无纪律！
楚轩心里那个冤啊。
他不是打过报告了嘛……虽然是简单了点。
再说了，您老人家日理万机的，他哪敢拿这些“小事”天天去烦您啊。
等杨厂长骂累了，喝了口水，这才缓了口气。
“行了，说说吧，你在下河村那边，具体都搞了些什么名堂。”
“还有，你对你接下来的工作，有什么想法？”
“我丑话说在前面，别想再回你那个清闲的采购科了！”
杨厂长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袁书记那边，你也去一趟，把情况也跟他汇报一下。”
楚轩苦着脸，开始一五一十地汇报自己在下河村的工作。
从最初的蔬菜种植，到后来的养殖，再到那个简易的谷物研磨装置……
杨厂长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这小子，还真是个人才啊！
鬼点子也多，动手能力也强。
就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这下，杨厂长又开始犯难了。
把这小子放技术科吧，他那些捣鼓出来的东西，确实有点技术含量。
可他这惹事儿的本事，跟技术科那帮“知识分子”能合得来吗？
要是还放采购科……
杨厂长摇了摇头，不行不行，那不是放虎归山，让他继续无法无天吗？
这小子，到底该怎么用呢？
杨厂长看着低眉顺眼的楚轩，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杨厂长看来眼楚轩，示意他先出去等。叫来袁书记俩人商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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