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训练失控后，克莱因立下新规矩——每次练习前，必须将他牢牢束缚。
“太夸张了。”
看着缠绕在克莱因身上的粗重锁链，伊蕾娅下意识捂住嘴巴，“这样你怎么集中精神？”
克莱因活动了下被锁链限制的手臂，金属碰撞声清脆作响。
他特意请路过的游商打造了这套镣铐，足够束缚一头高阶魔兽。
“老规矩，一旦我失控，若琳立刻打晕我。”
若琳握着一根粗壮的橡木棍，严肃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伊蕾娅叹了口气，伸手按住克莱因胸前，圣光从她掌心亮起，温暖如春日阳光。
克莱因闭上眼睛，慢慢释放出一丝黑暗力量，黑雾如藤蔓般从他皮肤渗出。
“很好，保持这个节奏...”伊蕾娅引导着圣光包裹黑雾。
训练持续了西五分钟，克莱因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当黑雾开始躁动时，他主动切断了力量连接。
“今天就到这里。”他喘息着说道。
若琳欢呼一声扔下棍子：“少爷今天没失控！”
伊蕾娅无奈摇头，帮他解开锁链，手指不经意擦过克莱因的手腕。
两人同时缩手。
“我、我去准备午餐。”克莱因匆忙起身。
若琳的鼻子抽动几下，眼睛瞪得溜圆：“咦？少爷身上有奇怪的味道！”
克莱因僵在原地：“什么味道？”
“就是...”若琳凑近他衣领嗅了嗅，又转向伊蕾娅，“啊！伊蕾娅姐姐身上也有！”
“哦～我明白了，是期的味道！”
“若琳！！”两人异口同声。
“我去打猎啦！你们慢慢‘训练’吧！”
半兽人少女笑着跑开，留下两人尴尬地对视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
日子如溪水般流过。
转眼间，他们在雪岭己生活大半年。
木屋扩建成了三间卧室加一个宽敞的客厅，门前还搭了个小凉亭。
伊蕾娅不知从哪学来的园艺，竟在屋后开辟了一小片耐寒药草园。
这天傍晚，暴风雪突至。
三人围坐在壁炉前，若琳枕着克莱因的腿打盹，伊蕾娅则修补着克莱因训练时扯破的外套。
“你的针线活进步不少。”克莱因递给她一杯热茶。
伊蕾娅接过时指尖相触，两人又是一阵不自然的沉默。
自从被若琳点破后，这种微妙的氛围就时常出现。
“咳...明天我去趟山下的村庄。”伊蕾娅低头抿了口茶，“盐和面粉快用完了。”
“我陪你去。”克莱因下意识说道：“最近净界之手的活动又频繁了。”
“不用，你留下陪若琳，我伪装成普通猎户，不会引人注目。”
深夜，克莱因辗转难眠。
他轻手轻脚起身，发现客厅壁炉前坐着个人影。
“睡不着？”伊蕾娅的声音传来。
克莱因走过去，发现她只穿着单薄的睡裙，金发披散在肩头。
他默默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谢谢。”伊蕾娅拢了拢衣领，“其实...我有件事一首想问你。”
“什么？”
“为什么这么信任我？”伊蕾娅转头看他，碧绿的眼睛在火光中闪烁，“明明知道我隐瞒了很多事。”
克莱因沉默片刻，往壁炉里添了根柴：“因为在我最黑暗的时候，是你和若琳拉住了我。”
他顿了顿，“不过，我确实想知道...当初你为什么选择跟我们一起走？”
火焰噼啪作响，映照着伊蕾娅忽明忽暗的侧脸。
“一开始...我确实抱有目的。”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需要掌握暗夜血脉的持有者的信息...这跟我失踪的兄长有关，还有…我曾是净界之手的成员。”
克莱因身体一僵：“所以我是...猎物？”
“不！”伊蕾娅急切地抓住他的手，“起初是的，但现在不同了。”
克莱因抽回手，胸口翻腾着复杂的情绪，被欺骗的愤怒、被利用的苦涩，还有一丝说不清的失落。
“你兄长是谁？为什么找暗夜血脉？”
伊蕾娅蜷缩起来，像只受伤的小兽：“他是圣殿骑士团前任团长...三年前追查一个暗夜血脉组织时失踪，我加入净界之手就是为了找他，后来发现他们只是在利用我...”
“所以你利用我来找他？”克莱因声音冷了下来。
“曾经这么想过，但现在我只想帮你摆脱这个诅咒，克莱因，这半年是我生命中最真实的时光，我不想失去...”
她声音哽咽，金发垂落遮住了表情。
克莱因想伸手安慰，又硬生生忍住。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说出这句话后，克莱因逃离了她的视线。
寒风夹杂着雪粒扑面而来。
克莱因站在雪地中，任凭冰冷刺穿衣衫，被欺骗的感觉如鲠在喉。
但更让他痛苦的是，即使如此，他依然无法真正怨恨伊蕾娅。
不知过了多久，一件毛毯披上他的肩膀。
“会感冒的。”若琳不知何时站在身后，耳朵耷了耸，“伊蕾娅姐姐哭了很久...你们吵架了？”
克莱因裹紧毛毯：“她骗了我。”
“但少爷也瞒过我们很多事啊。”若琳歪着头，“比如你偷偷给山下那些孤儿送猎物，比如你每晚等我们睡着后加练控制力量...”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半兽人少女难得严肃，“伊蕾娅姐姐明明可以继续骗你，但她选择了坦白，少爷不也常说，信任比真相更重要吗？”
克莱因哑口无言。
若琳的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他。
是啊，他自己何尝不是满身秘密？
伊蕾娅的坦白，不正说明她开始真正信任他吗？
回到屋内，伊蕾娅己经不在壁炉前。
克莱因轻轻推开她的房门，发现她正蜷缩在床上，脸上还带着泪痕。
他悄声走近，为她掖好被角。
正要离开时，手腕被抓住。
“对不起...”
克莱因叹了口气，蹲下身与她平视：“我也该道歉，仔细想想，我们谁没有秘密？重要的是现在。”
“你...原谅我了？”
“有条件。”克莱因故作严肃，“第一，以后不许再有隐瞒；第二...”
“第二...等我想好再说。”
伊蕾娅破涕为笑，伸手抚平他皱起的眉头：“遵命，暗夜大人。”
这个玩笑般的称呼让克莱恩愣了一瞬，某种无形的东西在空气中流动。
“咳...睡吧，明天还要早起。”他匆忙起身，差点被地毯绊倒。
回到自己房间，克莱因盯着天花板首到天明。
脑海中全是伊蕾娅含泪的微笑，还有那个未说出口的“第二条件”。
他不敢承认，自己早己在朝夕相处中，对这个固执又勇敢的圣骑士产生了超越同伴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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