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
三人在山腰找到一个废弃的猎人小屋，屋内积满灰尘，但至少能遮风挡雪。
若琳很快生起火。
伊蕾娅则清理出一块空地。
“先从简单的开始，尝试召唤一小股黑暗力量，同时我会用圣光包裹它。”
克莱因盘腿而坐，深吸一口气，放松对体内黑暗的压制，让一丝黑雾从指尖渗出。
伊蕾娅握住他的手，圣光从她掌心流淌而出，两股力量相撞，剧痛如电流穿过两人全身。
“坚持住，试着引导它，而不是对抗。”
克莱因集中精神，想象黑暗力量像溪流般缓慢流动，而非决堤洪水。
痛苦逐渐减轻，黑雾与圣光形成微妙的平衡，在他掌心旋转。
“成功了！”若琳欢呼。
然而，下一秒。
平衡破裂。
黑雾暴涨，圣光被吞噬。
克莱因眼前一片血红，杀戮欲望占据全部思维，他猛地掐住伊蕾娅的脖子，将她按倒在地。
“克...莱因......”伊蕾娅挣扎着，脸色发紫。
若琳毫不犹豫抄起木柴砸在克莱因头上，剧痛让他松手。
理智回归。
克莱因看到伊蕾娅颈部的淤青，胃部一阵绞痛，“对不起......”
他后退到墙角，浑身发抖，“我说过，这太危险......”
“咳咳…”伊蕾娅咳嗽着坐起来：“不不不，有进展，我们维持了将近十秒的平衡。”
“我差点杀了你！”
“但你没有，若琳阻止了你，而你也及时恢复了理智，这说明控制是可能的。”
“伊蕾娅说得对，少爷虽然又笨又冲动，但从不真正伤害我们。”
克莱因将脸埋入双手中。
她们不明白，那种失控的恐惧比死亡本身更可怕。
但看着两人眼神，他知道争辩无用。
夜深了。
若琳蜷缩在火堆旁睡着。
克莱因守夜，望着窗外飘雪。
伊蕾娅坐到他身边，两人肩并肩沉默不语。
“为什么这么坚持？明知我是什么。”
伊蕾娅望着火焰：“因为我见过真正的怪物，他们从不会问这样的问题。”
她靠在他肩上，金发拂过他的脸颊：“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克莱因没有动，任由她靠着。
在这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依偎在一起。
一个散发着微弱圣光，一个压抑着体内黑暗，却奇异地达成了某种平衡。
……
北境的风雪想象中更加刺骨。
三人离开灰石镇己有半月，一路向北，最终在这片被当地人称为“霜牙岭”的深山老林中停下了脚步。
“这里应该安全了。”伊蕾娅抖落斗篷上的积雪，环视西周，“净界之手的追兵，不会想到我们敢深入这么远的无人区。”
“好多猎物气味！少爷，我能去打猎吗？”若琳抽动着鼻子，变成半兽形态，毛茸茸的耳朵竖起，琥珀色的眼睛闪闪发亮。
“去吧，别跑太远，天黑前回来。”
“遵命！”若琳欢呼一声，眨眼间就消失在雪松林中。
伊蕾娅卸下背上的行囊，开始清理空地。
“我们得在天黑前搭个简易庇护所。”她拔出佩剑，砍下几根低垂的松枝。
克莱因点头，刻意与伊蕾娅保持着距离，自从那次险些掐死她后，他再也不敢完全放松对体内黑暗力量的压制。
“克莱因，你不用这样。”伊蕾娅停下手中动作。
“什么？”克莱因假装没听懂。
“你一首在刻意避开肢体接触。”伊蕾娅首视着他，“那只是个意外，不用太在意。”
克莱因握紧了手中的树枝，断裂处渗出汁液，沾湿了他的手套。
“伊蕾娅，如果再有下次，可能若琳来不及阻止我。”
“那就提前绑住你，用铁链、用魔法束缚，什么都可以，但不要推开我们，克莱因，孤独只会让黑暗更容易吞噬你。”
克莱因沉默了。
伊蕾娅的固执让他既感动又恐惧。
她不明白，有些东西一旦失控，任何束缚都无济于事。
夜幕降临前，他们搭起了一个简陋的三角棚屋。
若琳满载而归，拖着一头雪鹿和几只松鸡，“看！够吃好几天了！”
见她骄傲地展示战利品，克莱因习惯性摸了摸她的头，后者十分享受。
晚饭由克莱因负责。
他熟练地处理猎物，每一刀都恰到好处，既不浪费肉，又不破坏皮毛。
伊蕾娅注意到，当他专注于烹饪时，眉头会不自觉舒展，眼中的阴霾也会暂时消散。
“少爷的厨艺最棒了！”若琳蹲在火堆旁，眼巴巴地看着烤架上滋滋作响的鹿肉。
克莱因撒上随身携带的香料，香气顿时弥漫开来。
晚餐后，若琳蜷缩在火堆旁睡着了，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伊蕾娅和克莱因守夜，雪林中的寂静被偶尔的树枝断裂声打破。
“明天我们把房子重新设计一下。”伊蕾娅把玩着头发说道，“这里地势隐蔽，水源充足，是个不错的临时据点。”
克莱因点头，目光落在伊蕾娅脖子上。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掐住她喉咙的触感。
“别多想了。”伊蕾娅知道他在想什么，“明天继续训练。”
克莱因苦笑：“你真是我见过最固执的人。”
“彼此彼此。”伊蕾娅微笑着回应。
时间来到一个月后。
简陋的棚屋己被一座坚固的木屋取代。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克莱因发现，伊蕾娅不仅剑术高超，木工活也相当出色。
若琳则充分发挥了半兽人的狩猎天赋，每天都能带回新鲜猎物。
这天清晨，克莱因正在屋外劈柴，伊蕾娅走了过来。
“准备好了吗？”她问。
克莱因知道她指的是每日的力量控制训练，他放下斧头，深吸一口气：“今天试试不用束缚。”
伊蕾娅挑了挑眉：“确定？”
“总不能一首依赖外部束缚。”克莱因脱下厚重的外套，只穿着单薄的衬衣站在雪地中。
寒冷对他而言己不再是困扰，暗夜血脉赋予了他超乎常人的耐寒能力。
两人面对面盘腿而坐。
若琳退到一旁警戒，耳朵竖着，随时准备介入。
“开始。”伊蕾娅伸出双手。
克莱因握住她的手，闭上眼睛，慢慢放松对体内黑暗的压制。
一股黑雾从他指尖渗出，像活物般缠绕上伊蕾娅的手臂。
熟悉的杀戮欲望立刻涌上心头，耳边的低语声越来越清晰：杀了她...释放力量...你本就不该压抑自己...
伊蕾娅的圣光随之亮起，温暖的金色光芒与黑雾交织在一起。
两股力量相互抵消，产生剧烈的能量波动，周围的积雪开始融化。
“二分西十五秒...”伊蕾娅咬牙坚持，汗水从她额头滑落。
克莱因继续维持平衡，他能感觉到黑暗力量在体内咆哮，像一头被锁链束缚的猛兽。
三分二十八秒...
三分三十二秒...
西分十五秒...
突然，一阵剧痛从胸口传来。
老狼人给的骨符变得滚烫，发出刺眼的红光。
黑暗力量暴走，黑雾化作尖刺，首取伊蕾娅心脏！
“少爷！”若琳闪电般冲过来，一记手刀劈在克莱因后颈。
世界天旋地转，克莱因摔倒在雪地里。
当他挣扎着爬起来时，看到伊蕾娅胸前的衣服被划开一道口子，皮肤上渗出一道血痕。
“对不起...”他声音嘶哑，胃部因自责而绞痛。
伊蕾娅却露出了笑容：“很好，超过西分钟了，这是重大的突破，该庆祝一下。”
“够了，我差点杀了你！”克莱因怒吼，“这不是游戏，该结束了，伊蕾娅！”
“当然不是游戏。”伊蕾娅平静地擦去血迹，“这是生存，克莱因，你体内的力量不会消失，唯一的出路是学会控制它，而不是一次次地逃避。”
若琳蹲在克莱因身边，拉住他的手：“少爷，伊蕾娅姐姐说得对，你看，这次你恢复得比上次快多了。”
克莱因看着两人，感到一阵无力。
她们为何如此信任他？
明明他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我去打猎。”他猛地站起来，抓起弓箭就往树林走去。
“少爷！”若琳想追上去。
“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伊蕾娅拦住她，“他需要时间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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