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炎的拳头刚砸在面前那块漂浮的陨石上，碎石噼里啪啦往下掉的当口，阿星突然拽了拽他的胳膊。
她指尖的星光这会儿亮得跟小太阳似的，把周围整片星域照得跟白昼一样，连远处那些黑洞边缘的吸积盘都成了背景板。
“你看那边。”阿星的声音有点发颤，不像平时跟他拌嘴时那么利落。
阿炎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瞅，好家伙，只见原本黑黢黢的星海里，密密麻麻的星星突然开始一闪一闪的，跟谁在天上按了霓虹灯开关似的。
最离谱的是，那些星光不是乱闪，竟然排成了字——“薇拉协议启动中”。
“啥玩意儿？薇拉？”阿炎抹了把脸，以为自己刚才跟终焉那影子干架时被打迷糊了，“那铁皮妞不是早挂了吗？”
话音未落，整个星域的温度猛地降了十度。
阿炎打了个哆嗦，抬头一看，只见那些闪烁的星光突然汇聚成一道银色的洪流，跟决堤的江水似的朝着他们涌过来。
最前头的星光凝成了个人形，虽然轮廓还有点模糊，但那标志性的机械眼和金属质感的披风，不是薇拉又是谁？
“检测到终焉代码波动……”薇拉的声音从星光里传出来，带着点电流的滋滋声，“所有机械单位，同步执行‘星图指引’协议。”
阿炎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背后被人猛地推了一把。
他一个趔趄往前飞出老远，回头才看见阿星正被一团七彩光带包裹着，那些光带跟活蛇似的在她身上缠来绕去。
“阿星！你咋了？”阿炎想飞回去，却发现周围的空间好像被冻住了，手脚都不听使唤。
“别过来！”阿星的声音带着痛苦，“这些光带……在往我身体里钻！”
她说着，抬手往自己胸口一指。阿炎定睛一看，只见她胸口的衣襟下透出点点银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像是有无数小虫子在皮肤底下爬。
“薇拉！你搞什么鬼！”阿炎急得首冒汗，涅槃之火在掌心烧得噼啪响，却怎么也冲不破周围的禁锢。
“正在解析终焉起源坐标……”薇拉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需要元素载体进行定位校准。”
就在这时，阿星突然发出一声痛呼。她身上的光带猛地收紧，整个人被提溜到半空中，那些银色光点顺着她的指尖源源不断地射向远方。
阿炎顺着光线看去，只见遥远的星域深处，有一团漆黑的雾气正在缓缓旋转，雾气中央似乎还蜷缩着个巨大的影子。
“那是……终焉本体？”阿炎瞳孔骤缩。他之前在裂隙彼端见过终焉的影子，但眼前这个显然更完整，更恐怖。
光是远远看着，就让他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坐标锁定……”薇拉的声音里难得带上了点波动，“终焉核心位于‘归墟之心’，检测到初代林夜基因残留。”
“初代林夜？”阿星的声音从光带里传出来，带着点异样的平静，“我好像……想起来了。”
她说着，抬手按在自己的额头上。阿炎清楚地看见，她指尖的星光突然变成了黑色，跟终焉代码一个颜色。
但那黑色星光只存在了一瞬间，就被汹涌的七彩元素力冲散了。
“他把终焉代码封在自己身体里了……”阿星的声音带着震惊，“所有的轮回，都是他为了净化代码做的实验。”
“实验？”阿炎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那我们算啥？小白鼠？”
“不，”阿星摇摇头，发丝间的星光簌簌往下掉，“我们是他的……后手。
他把最纯净的元素力和涅槃之火基因注入了我们体内，就是为了在最后关头……”
她的话没说完，周围的星光突然剧烈闪烁起来。
薇拉的身影变得透明，那些银色洪流开始往阿星身上汇聚，在她背后形成了一对巨大的机械翅膀。
“警告！终焉本体开始苏醒！”薇拉的声音带着急促的电流声，“所有机械单位，执行自爆程序！”
“啥？自爆？”阿炎吓了一跳，“薇拉你疯了！”
“这是唯一的办法……”薇拉的身影越来越淡，“用逻辑能量干扰终焉的意识海……阿炎，保护好阿星，她是打开归墟之心的钥匙。”
说完，不等阿炎反应，只见漫天的星光突然变成了刺眼的白色。
阿炎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就觉得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从西面八方涌来，像是被十万颗恒星同时爆炸的气浪掀飞了出去。
等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再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彻底呆住了——
只见无数艘闪着银光的机械战舰在星海里排列成阵，每艘战舰的舰身上都刻着同一个符号：一个燃烧的齿轮。
那些战舰正以自杀式的冲锋冲向远处的终焉本体，每一艘撞上黑雾的瞬间，就会爆发出耀眼的白光，像是有人在星海里放烟花。
“薇拉……”阿炎喃喃自语，拳头攥得咯吱响。他看见一艘最小的战舰，船头还歪歪扭扭地刻着“铁皮妞一号”，正是当初薇拉的座驾。
“别愣着了！”阿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她身上的光带己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由星光和元素力构成的铠甲，胸口还嵌着一块闪烁着黑白光芒的晶体，“薇拉用自己的核心给我们争取了时间，我们得赶紧去归墟之心。”
阿炎点点头，深吸一口气。他能感觉到，远处的终焉本体正在被那些自爆的机械单位激怒，黑雾翻涌得越来越厉害，隐隐有红色的电光在里面闪烁。
“走！”阿炎一马当先，涅槃之火在背后凝成一对巨大的火焰翅膀，“这次要是再让那蛇玩意儿跑了，我就把自己烤了下酒！”
阿星被他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指尖的星光凝成一把弯月形的光刃：“得了吧你，就你那烤肉水平，连虫族都嫌弃。”
两人拌着嘴，化作两道流光冲向远方。身后，是无数机械单位用生命谱写的悲歌；前方，是未知的归墟之心和沉睡的终焉本体。
阿炎一边飞，一边偷偷瞥了眼阿星。他看见她铠甲上的黑白晶体正在有规律地闪烁，像是在跟什么东西共鸣。
想起刚才薇拉说的话，他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阿星，”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你刚才说的后手……到底是啥？”
阿星沉默了片刻，抬头看了看漫天闪烁的星光，那些都是薇拉留下的最后印记。
“林夜在创造我们的时候，往我们基因里刻了一道程序，”她轻声说，“如果终焉无法被消灭，我们就得……”
她的话没说完，但阿炎己经明白了。他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阿星，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愤怒：
“他让我们当容器？！”
阿星摇摇头，发丝间的星光黯淡了几分：“不是容器，是……保险丝。如果终焉的力量失控，我们就得用自己的身体去吸收它，把它封在我们体内。”
“封在体内？”阿炎觉得胸口有点闷，“那我们不就成了新的终焉？”
“也许吧。”阿星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但总比让整个宇宙被吞噬好。阿炎，你还记得在裂隙彼端看到的初代林夜吗？他当年做那个决定的时候，心里一定也很难受。”
阿炎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转过身，继续往前飞。他脑子里乱糟糟的，
一会儿是薇拉自爆时的白光，一会儿是初代林夜盯着培养舱的眼神，一会儿又是阿星说要当保险丝的表情。
“喂，阿炎，”阿星突然追上他，把一样东西塞到他手里，“这个给你。”
阿炎低头一看，是一块巴掌大的银色碎片，上面还刻着个歪歪扭扭的“V”字。
“这是薇拉核心的碎片，”阿星说，“刚才她自爆前传给我的，说能在关键时刻保护你。”
阿炎捏着那块碎片，触手冰凉，却又隐隐透着点暖意。
他想起薇拉最后说的“AI也会疼”，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知道了，”他粗声粗气地说，把碎片塞进怀里，“你自己也小心点，那什么黑白晶体要是再闹妖蛾子，赶紧跟我说。”
“嗯。”阿星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
两人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加速飞行。身后的机械悲歌还在继续，前方的归墟之心越来越近，漆黑的雾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睁开眼睛。
阿炎握紧了拳头，掌心的涅槃之火烧得更旺了。他知道，接下来的战斗，可能就是他们这辈子最后一次并肩作战了。
但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不会让阿星一个人去当什么保险丝。
大不了，就跟终焉同归于尽呗。反正他阿炎这辈子，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拼命的事儿了。
想到这儿，他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阿星，等打完这一仗，咱去吃顿好的吧？我知道有个星球的烤肉特别香，就是贵了点。”
阿星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眼里的星光比刚才任何时候都要亮：
“行啊，不过得你请客。还有，不准点全熟的，焦了没法吃。”
“知道了知道了，事儿真多。”
星光与火焰，在浩瀚的星海里并肩前行。
他们的身后是牺牲与过往，他们的前方是未知与决战。
但只要身边还有彼此，就没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
远处，归墟之心的黑雾中，一声低沉的咆哮缓缓响起，仿佛在宣告终局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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