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个故事，蒋十一感觉到肩膀上的重量，终于开始有了变化。
它不再有千斤重，而是保持在三十斤左右。
娘娘讲完了故事，却没有完全离开，这让他有点不确定接下来的流程。
无法确定，便只能继续用送别词来试探。
“保佑村里人旺，牲旺，庄稼旺……”
他念叨着送别词的最后一句，神经紧张地等待着身后人的反应。
没有让他等得太久，一道比刚刚稍显年轻的声音，便从他的后背处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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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我有记忆以来，村子里的村民们就不喜欢我！”
“确切地说，他们是憎恶我！”
“这其中，也包括我的父母！”
与之前沉稳内敛的声音比起来，这道声音明显是带着情绪的，很容易从她的声调中判断出她此时的心境。
“我有一天夜里，听见父亲跟母亲商量。”
“他说，我的眼角有红痣，是不祥的祸害。”
“要尽快嫁出去，免得给家里带来灾祸！”
“可是，我能嫁给谁呢？”
女声带着一丝困惑和愁苦，让蒋十一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村子里的人都讨厌我，说我是索命来的讨债鬼。”
“没有人敢娶我！都恨不得离我远远的！”
“…………”
她沉默了片刻，调整好情绪之后，把剩下的话说了出来。
“后来啊，我在村口挑水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一个傻子！”
“这个傻子瘸了腿瞎了眼，但是一见到我，就喊我媳妇！”
“村子口是没有秘密的，我被一个傻子叫媳妇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姑娘家最在乎名声，村长说既然被人叫了媳妇，那就要嫁给他才算保全了村子的体面。”
………………………………
随着阳光逐渐浓郁，夜风渐停。
轻飘飘的女声，在空气中产生细微的波动。
“然后啊，我就被他们抓着，送上了轿子！”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这个傻子，竟然就是山匪的傻儿子！”
“村民们为了不让我反抗，把我捆得严严实实的。”
“连一个簪子都没有给我戴，就把我送进轿子嫁了人。”
让蒋十一想不到的是，说到这件事，女声不仅没有一丝悲痛，反而还带着一丝骄傲和昂扬。
“结果呢？”
“你猜怎么着？”
听着她提高的音调里有掩饰不住的雀跃，蒋十一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身后这个冰冷的娘娘，也有鲜活的一面。
“怎么着呢？你说说看！”
他压抑住内心的恐惧和怜悯，努力配合着对方，做一个合格的听众。
“我怎么可能甘心就这么嫁给山匪呢！”
“即便他们捆住了我的手脚，但是忘记堵住我的嘴了呀！”
“所以啊，我一见到山匪的傻儿子，就扑上去，一口咬上了他的脖子！”
“哈哈哈哈哈哈……嘻嘻嘻……”
女声大笑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停下来。
她心情很好地用手指敲了敲轿子架，哪怕看不见她的脸，蒋十一也能感受到她的得意。
“怎么样！我很厉害吧！”
“就算是被绑住了，照样能够去杀掉山匪！”
“所以，你说……”
大概还保留着少女的心性，她的困惑不似作假。
“我那一天，为什么要去村口挑水呢！”
“如果我没有去，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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