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萧锦飒的发怒质问，周玄卿不仅耐心听完，也没有因此生气着恼。
他松了口气，接着柔声道：“您终于说出来了，微臣也就放心了。”
周玄卿的话，让处在发怒状态的萧锦飒懵了一下。
什么鬼？这是在等着她发泄？
就这么干等着？早干什么去了？
萧锦飒顿时有种重拳砸在棉花上的无奈之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萧锦飒着实不解了。
周玄卿温柔友善地看着萧锦飒，温言解释道：“当年给您批命的人并非是微臣的师父，因为他老人家早已被人暗杀了。”
“有人顶替师父行使国师之职，做了许多违反天道纲常的错事，也包括给您批下不实的命格。”
“微臣原在外历练，不在上京城，也是过了十来年才发现，尔后着手处理肃清。”
“只可惜，相关人等要么自戕，要么逃遁，微臣至今还未查到究竟是何人指使暗杀以及顶替师父，不知真正的仇人是谁。”
“长公主，对于过去的事，微臣很抱歉，但为了保全师父的身后名，微臣对外瞒下了此事，还望您谅解。”
“而对您无端背负‘天煞孤星’命格所遭受的苦楚，微臣今后也会尽力弥补。”
“微臣既有私心，也有苦衷，因而有些行事可能会惹您不快，还望您大人大量，莫要计较伤身。”
话落，周玄卿向萧锦飒郑重恭敬地行了一礼。
“……”萧锦飒被周玄卿这般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态度给整不会了……
书中原剧情里对于原主的过往没怎么描述，萧锦飒是从原主的记忆得知其过往。
若非“前任国师”给刚出生的原主批命，原主不会顶着“天煞孤星”的命格而凄惨卑微地长大。
而大概在三年前，“前任国师”过世，外出历练归来的国师大弟子周玄卿继任国师之位。
从那之后不久，原主便得到了一个神秘人的暗中照拂，并在两年前的皇家秋猎时遭遇危险而被周玄卿所救。
如今想来，萧锦飒猜测应该是周玄卿发现前任国师被人顶替，为了保全自已师父的名声而私下处理。
因此外人只知“前任国师”在三年前仙逝，而周玄卿顺理成章地继任，却不知真正的前任国师早在十多年前就被暗杀了。
至于那些被掩盖在暗处的阴谋诡计以及血雨腥风，估计就只有一些相关的人知道了。
也就是说，原主错怪了真正的前任国师，恨错了仇人。
“这些事，其实你三年前就可以说的，为何非得等我控诉出来了，才作解释？”
“难不成我永远不问，你就永远不解释，就这么掩耳盗铃般当做事情没有发生？”
萧锦飒是很会抓重点的，她言辞犀利地向周玄卿发出质问。
其实原主内心里很痛苦。
一方面恨着给她批命的“前任国师”，一方面又倾慕于临危相救的周玄卿。
可一想到二人是师徒关系，原主就会陷入爱恨交织的情感旋涡，不能自拔。
所以，原主就这么自困于情感的牢笼中，痛苦且煎熬，她无法自救，更等不到旁人的救赎。
对于萧锦飒的质问，周玄卿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但眸底却下意识地闪过凶光。
萧锦飒捕捉到了，顿时心中一凛。
她这才意识到自已情绪过于激动，反而忘记了对方的身份。
若二人当真只是东昌国的长公主与国师，萧锦飒或许可以在明面上肆无忌惮地质问周玄卿。
可一个只是无权无势还不受宠的长公主，一个却是背后有强大隐藏势力的国师。
别说如今不是在东昌国地界，就算是在东昌国皇宫，那也还是谁强大谁就有更多的话语权不是！
想到此，萧锦飒只觉脊背发凉，也后悔自已替原主打抱不平的冲动之举。
换个角度想，其实周玄卿在拨乱反正之后对原主表现出了善意，已经是难得。
毕竟从利益层面而言，原主于周玄卿没有可利用的价值，可以弃之不管。
故而周玄卿是否要为假冒的前任国师所犯下的错而对原主做出弥补，就看他的意愿了。
愿与不愿，旁人都无从左右，除非硬要上升到良心道德层面，可那也得看周玄卿受不受道德绑架。
反正是谁强大谁说了算，且被偏爱的才能有恃无恐。
可周玄卿对原主并没有偏爱，而实力还不够强大的萧锦飒，现下也没有资格质问周玄卿什么。
想通了这些事后，萧锦飒随即放缓了语气，“那啥……我还是稍稍能理解你的苦衷！那以前的事就这么翻篇吧！”
萧锦飒能屈能伸，该认怂就认怂。
她可不想一言不合惹恼了周玄卿而失去给自已谋好处的机会。
再者，原主那“天煞孤星”的命格已经深入人心，就算周玄卿拿着证据解释澄清，也总有人不会相信，估计还不如萧锦飒那一场“成功求雨”有说服力。
既然如此，何必纠结？
机会到了就有仇报仇，在此之前坚决不内耗自已！
周玄卿不知萧锦飒在这短暂的几息之间都想了些什么，但从萧锦飒前后的言语变化可以断定，必然是察觉到了他不经意流露的情绪而做了识时务的转变。
确实是个擅于察言观色以及审时度势的妙人啊！
心思翻转间，周玄卿很快就压下心底的情绪，温声道：“长公主，并非微臣不愿早作解释，而是您先前在皇宫时，明里暗里都被人监视着。”
“微臣担心告知您真相反而会对您不利，因此才隐瞒至今。”
“微臣自知有愧，故而今后定会尽力补偿。”
周玄卿再次郑重且恭敬地向萧锦飒行礼致歉。
萧锦飒听后则是震惊不已！
原主不知道被人监视一事，而萧锦飒魂穿后也没有察觉。
这就意味着对方是武功高强之人，能悄无声息地隐匿藏身，因此才没被不会武功的原主以及修炼不出内力的萧锦飒发现。
这又是一件细思极恐的事！
先不论原主这些年一直生活在被人监视的恐怖之中。
单单就说萧锦飒魂穿后在东昌国皇宫里做的那些事……
她杀了南黎国四皇子黎昊轩，将其尸体藏在空间里，又利用空间清空了皇宫里大大小小数个库房。
若是被人监视，岂不是她拥有空间，能凭空让死物原地消失的这个秘密也暴露了？
不对不对！
萧锦飒当初清空皇宫库房时，百福陪同在场。
要是被人监视，百福肯定能发现！
除非对方是比百福还要武功高强的人。
可问题是这样的人，整个天授大陆也没有几个。
谁会大材小用派一个绝顶高手来监视一个无权无势且不受宠的公主？
萧锦飒想了一圈，终于发现了漏洞，随即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被人监视？你也派了人监视我吗？那你是不是也知道我的一举一动？”
萧锦飒眼下也顾不得周玄卿是神秘大佬，而自已还是个实力平平的小喽啰。
先不管有没有资格，问了再说。
周玄卿没料到萧锦飒的反应如此之大，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做了解释。
“微臣当年私下里着手调查师父被暗杀一事，也是无意中发现您被人监视。”
“一开始为了不打草惊蛇，微臣没有出手。”
“但请您安心，微臣在您离宫之前，已经派人处理了那些监视您的人。”
闻言，萧锦飒再次抓了重点相问：“离宫之前？那具体是何时呢？”
萧锦飒是在端午节前晚魂穿的原主，离开皇宫则是在端午节当晚。
可从她魂穿到离宫这不算长的十多个时辰里，她可是做了好几件自认为人不知鬼不觉的大事。
难不成其实她的这些所作所为也都被人在暗中监视着？
“在您求雨之后。”周玄卿缓缓作答。
萧锦飒听了，隐隐松了半口气。
也就是说她利用空间清空皇宫库房的事应该是没有暴露。
至于她杀了南黎国四皇子黎昊轩一事，倒还有不少可运作的余地，可以把对她的危害降到最低。
“那你都冷眼旁观这么久了，却为何要在我求雨之后选择处理掉呢？”
萧锦飒继续问，能深究一点是一点。
“因为您有能力反抗了，而那些人的存在或许会挡了您的路，微臣因此才出手处理。”
周玄卿说的是大实话，却也扎心窝。
“……”萧锦飒无言以对。
确实，若是萧锦飒没能力反抗破局，周玄卿出手处理掉那些潜藏在暗处监视的人，也无甚意义。
反而可能给自已招祸，徒惹一身腥。
再者，怕是周玄卿也是因为萧锦飒求雨成功，才认为其有了可利用的价值，因此才出手。
好一阵之后，沉默的萧锦飒才开了口，“感谢你出手相助，但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就还想问一件事。”
“你究竟是如何每次都精准地辨认出我？真的是因为派人跟踪于我吗？”
萧锦飒其实还猜测是周玄卿故意捏造“被人监视”一事，也仍是不信周玄卿昨日的“跟踪”说辞。
如果说她至今都没有察觉到被人跟踪监视是因为她太菜了，倒是能说得通。
可不管是先前在东昌国皇宫，还是如今来了雅丹城，她与百福一起行事时，连百福也没有发现被人跟踪监视，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萧锦飒觉得真没有必要派武功比百福还要高的人跟踪她。
杀鸡焉要用牛刀不是？
又或者对方只是专门挑百福不在场的时候才跟踪监视她？
“长公主，既然您不相信微臣先前的说辞，那就烦请您容许微臣对此不再做解释。”
周玄卿仍是态度恭敬，但说出的话却是直白且暗含威慑力。
萧锦飒哑然。
她知道自已这是触及到周玄卿的底线了。
“既然如此，那你还有别的事要说么？不说我就走了。”
反正今日的收获也不小了，萧锦飒识趣地见好就收。
“自然还是请求长公主照拂一事。”周玄卿再次说到原先的话题。
照拂你妹！
萧锦飒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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