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卿没能捕捉到多少萧锦飒流露在外的真实情绪，心中又不禁对如今的萧锦飒高看了几分。
他故意轻叹出声：“哎！老话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几月不见长公主，您果真越发沉稳从容，不似以往那般天真浪漫了。”
这话是在调侃她没以前那么蠢了？
萧锦飒挑了挑眉，当即反唇相讥，“国师大人倒是一如既往的不可捉摸。”
“您过誉了。”周玄卿从善如流地接话。
萧锦飒直接没脾气了。
论口舌之争，萧锦飒不会是周玄卿这个能在东昌国的朝堂上舌战群儒之人的对手。
萧锦飒懒得争辩，直接问道：“什么条件？”
周玄卿莞尔一笑，“很简单，就是微臣想直接同您进行交易，如此，既能保住微臣手上人脉的身份，也可以省去一些中间环节，省钱又省时。”
“此事于您而言，百利无害。”
闻言，萧锦飒依旧面无表情，但内心里却已是风起云涌。
萧锦飒原本以为周玄卿是想要当中介赚介绍费，结果对方是要当中间商赚差价。
两者区别简直是天上地下！
毕竟中介只是牵线搭桥，也就只能赚一次中介费。
但中间商却是每次交易都能赚取差价。
果然，周玄卿这只狡猾的狐狸不简单！
而萧锦飒还不止想到这些，她猜测周玄卿定然还有别的意图，只是眼下信息量太少，无从定论。
“国师大人莫不是真的家里有矿，却又担心被本宫发现而坏了事，才故意如此迂回？”
萧锦飒真的怀疑周玄卿是“家里有矿”，因此故作试探，想要看看周玄卿的态度。
天授大陆各国的矿石资源，主要都掌握在各国朝廷掌权人手中，但也有一些私矿是被地方势力所秘密掌控的。
而矿产资源丰富的西羌国，虽然朝廷是严令禁止私下对外贩卖矿石，却也一直无法控制住猖獗的矿石走私。
周玄卿说是想要保住拥有矿石的人脉的身份，要么对方是西羌国某个私下贩卖矿石的掌权者，要么对方是拥有私矿的地方势力。
因为不愿公开身份，就意味着是进行矿石走私。
当然，如果不是走私，而是走正规渠道，萧锦飒就更要惊叹周玄卿手中所掌控的权势了。
前脚还是东昌国的国师，后脚就能打通西羌国的官府渠道，拿到官方的矿石买卖许可，其人脉权势简直强大到变态好不好！
对于萧锦飒的话，周玄卿听后眸色深了深，英挺的眉头也是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他收敛情绪后，谦虚道：“长公主说笑了，微臣哪有那般本事。”
萧锦飒见状便明白，自已刚刚那句试探的话，戳中了真相。
其实周玄卿能在西羌国掌握一定的矿石资源也并不稀奇。
他身份成谜，背景神秘且强大，手中掌握任何势力都有可能。
也就是说，周玄卿压根不是中间商，而是源头卖家。
明明自已就是无良资本家，还要假装成良善的中间商。
虚伪！
既然如此，萧锦飒决定了，她绝对要狂压底价！
“国师大人诚心想要合作，本宫自然要给你这个薄面，但价格需得低于西羌国市场价的三成，否则，本宫就只好去找下家了。”
萧锦飒所说的市场价是指西羌国朝廷所定下的矿石在国内官方渠道所售卖的价格，也是最低价格。
因为西羌国的矿石若是经由官方渠道售卖向国外，价格要比国内市场价高两成。
至于走私的价格，则是比市场价至少高三到五成，上不封顶。
萧锦飒故意要求比西羌国的市场价还要低三成，也是在试探周玄卿合作的诚意以及底线。
若是周玄卿连如此过分的要求都能答应的话，也就更加证明周玄卿是想要以这个合作为借口，阻拦萧锦飒去别处买矿石。
若是这样，也真就说明萧锦飒的此次西行与周玄卿接下来的行事计划会有冲突。
周玄卿是想要避免某些事的发生，才来阻止萧锦飒的。
“价格方面都好说，毕竟您是长公主，微臣岂敢不给您几分薄面。”
周玄卿都没怎么思考，便出言答应了。
“……”萧锦飒无言以对，只是深深地看了周玄卿一眼。
眼下萧锦飒已经能百分百确认自已的猜测，但问题是就算萧锦飒看出了周玄卿的阳谋，却无法拒绝他这一场算计。
萧锦飒此行就是为了买矿石，而面前有一个能以低于西羌国市价三成的价格买到矿石的机会，萧锦飒如何拒绝？
不就是不要搅局，早日离开嘛？
识时务她最擅长！
反正她又不是爱瞎凑热闹的人。
如此一琢磨，萧锦飒也爽快地应声：“那好，本宫想要尽快验货，烦请国师大人尽快安排。”
“明日辰时，微臣亲自带长公主去验货。”周玄卿也爽快地给出答复。
辰时？
一大早就去验货，足见有多着急。
萧锦飒轻轻点了点头。
和聪明人交谈的好处是，有些话不必多问或多说。
就好比萧锦飒先前就很明智地不问周玄卿如何发现甚至是看待她的转变，还故意误导这是一个人成长的蜕变，毕竟多说多错，容易显露端倪。
她也不问周玄卿对过往的态度，是否“曾爱过”之类的话，因为原主已经灵魂消散，就算为其问到了一个答案，也无从告知了。
所以，何苦徒增事端？
而眼下，明知是一场阳谋，萧锦飒仍不多问，只做对自已有利的选择。
周玄卿同样如此，就算心中疑问不少，却也没有多余的废话，只谋想要达成的事。
二人心照不宣，连真实情绪都鲜少外露。
末了，萧锦飒对周玄卿说道：“国师大人，既然正事谈完了，那本宫就先告辞了。”
实在是应付周玄卿这样精明狡猾的人太耗费心神，萧锦飒早就想要脚底抹油开溜了。
但周玄卿却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微臣许久不见长公主，欲要与您抵足长谈，彻夜方休才行呢！”
萧锦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就是还不能放她离开嘛！
说这种暧昧不清的话就不怕倒胃口？
“行吧！听你的，不就是彻夜长谈嘛！”
萧锦飒干脆也不继续装优雅端庄了，她往后仰躺，直接瘫在了圈椅上。
见状，周玄卿俊美得过分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发自肺腑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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