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斜，皇宫门前的石阶上落满了细碎的金光。齐粦站在宫门口，来回踱着步，时不时抬头望向朱漆大门，眼中写满了焦虑。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剑柄，脚步也越来越快，仿佛这样就能缩短等待的时间。
"将军不在京中，皇后素来心机深沉......"他低声呢喃，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若是......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如何向夫人交代？"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从宫门内传来，齐粦猛地抬头，远远望见楚念音持剑而出，她身着一袭远天蓝衣裙，步伐沉稳，齐粦的心猛地提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
"小姐！"他焦急地喊道，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您可算出来了！皇后......皇后没对您怎样吧？"
楚念音停下脚步，目光落在齐粦焦急的面容上，她微微挑眉，伸手用剑柄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慌什么？"
"末将......"齐粦 摸了摸被敲的地方，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只是担心......"
"跟我回府。"楚念音简短地说了一句，转身就要离开。
"是！"齐粦连忙跟上，"末将在前头给您带路。"
马蹄声嘚嘚作响，两匹马一前一后出了宫门。夕阳的余晖中，楚念音望着前方若有所思，而齐粦时不时回头张望，目光中仍带着几分担忧。
楚念音并未直接回府，而是拐入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巷子尽头有一家不起眼的胭脂铺，门楣上的牌匾已经有些斑驳，但透过那扇朱漆大门，仍能依稀嗅到一丝脂粉香气。
掌柜的待在后堂，听到动静，立刻从莺莺燕燕中挤了出来。她的脚步轻快，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几步便来到了楚念音面前。
"楚大人来了。"掌柜的福了福身，"您前几日说要的桃花润肤脂已经备好了，您请随我来取。"
楚念音点点头，跟着掌柜上了阁楼。楼梯吱呀作响，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檀香。掌柜的回头看了眼四周，确认无人后，这才压低声音开口。
"楚大人，将军那边有消息传来了。暗探说，这次西行一路上，使团里都有人在暗中将军爷的行踪报出去。属下已经查到，那些接头的人竟然是..."
掌柜的说到这里，声音又低了几分，语气里带着几分犹豫。
"是林丞相，还有朝中几位大臣，其中就有礼部尚书柳知泉。"掌柜的说着，偷偷看了楚念音一眼，"属下知道这些消息来得突然，但绝不敢有半句虚言。"
楚念音神色平静，掌柜的继续说道：
"除此之外，属下还发现一拨人从南诀方向而来，看他们的行事手法，似乎是冲着太子去的。"
楚念音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街景，目光深邃。这些日子以来，她收到的消息越来越多：有人在暗中盯着楚远业和六皇子，有人在密切关注太子的动向。这些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谁在幕后操盘？
她的手指轻轻着袖口，指节分明，透着一股坚韧。这掌柜的，是她在回京后特意安插在胭脂铺的眼线，平日里除了打探消息，也会替她传递一些重要情报。
"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线索？"
掌柜的摇了摇头："目前就这些，属下也在加紧追查。"
“知道了，我父亲那边若有消息传来，以本小姐买的胭脂首饰为由来将军府，外边那些妇人来买胭脂时，试试能不能从她们口中探听到消息。”她的声音虽然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掌柜的脸上闪过一丝了然。
夕阳的余晖洒在街面上，为整个胭脂铺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掌柜见店里伙计带妇人朝二楼走来，掌柜恭敬地将一盒胭脂递到她面前。
“多谢掌柜了。”楚念音轻声说道，接过胭脂盒时指尖微微一颤，掌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嘴角微微抽搐，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随即又恢复了谄媚的笑容。
她转身向楼下走去，楼梯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引得一群挑选胭脂的贵妇人侧目，投去打量的目光。
“小姐，小店最近新进了一批胭脂，听说是用上等的玫瑰花制成的，颜色鲜艳得很，京城里的贵妇人都抢着要呢。”
掌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刻意的谄媚，楚念音的脚步顿了顿，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
“哦？掌柜的记性真好。”她故意放慢脚步，回头看了掌柜一眼。掌柜立刻露出讨好的笑容，仿佛刚才的紧张从未发生过。
“那是自然，小姐的吩咐我怎敢忘记。”掌柜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讨好，却又刻意压低，生怕被外人听见。
楚念音走到门口时，外面的阳光刺得她微微眯起眼睛。街边的行人来来往往，脚步匆匆，仿佛都在赶着回家。她用手遮挡着额头，目光扫过街道两旁的店铺，心中暗暗警惕。
街边的行人来来往往，脚步匆匆，仿佛都在赶着回家，楚念音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群妇人身上，她们正簇拥在一起，窃窃私语。其中几个妇人看到她，眼神立刻变得警惕起来，悄悄地用眼神示意其他人不要多言。
夕阳的余晖渐渐暗淡，街道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只剩下几只麻雀在屋檐下叽叽喳喳。
西州境内
深秋的西州草原像被天神泼洒了金红颜料，楚远业勒马驻足时，长靴已经沾满晨露。他望着天际线处盘旋的灰隼，那禽鸟的飞行轨迹忽而散乱，忽而聚拢，仿佛在传递某种密语。
"将军在看什么？"六皇子萧凌鄞策马靠近，素白锦袍下摆染着草汁，倒像故意泼墨的山水画。
楚远业摘下玄铁护腕擦拭刀刃："殿下可知，灰隼是草原游牧族的眼线？它们每日子时三刻换岗，翅膀扇动九次便要俯冲——"话音未落，那隼鸟果然俯冲入云，惊起一蓬蓬荻花。
萧凌鄞轻笑出声："将军这般敏锐，难怪父皇要将您从北境召回。"他说着解下腰间水壶壶，仰头时喉结滚动如珠落玉盘。
暮色四合时，迎亲使团在牧民营地扎营。篝火舔舐着铁锅里的羊肉汤，萧凌鄞裹着银狐大氅凑过来，发间沾着草屑："将军可愿陪一同看星星？"他指尖捏着片薄如蝉翼的玉雕，正是白日里某个牧民"无意"遗落的信物。
两人登上草坡时，西州王庭的灯火在三十里外明明灭灭。萧凌鄞突然踉跄，整个人栽进楚远业怀中，温热的酒气喷在他耳后："将军身上有血的味道。"楚远业浑身僵直，想起今晨斩杀的三个尾随刺客——那些人身着禁军软甲，靴底却绣着西州暗纹。
"末将护送殿下回帐。"楚远业微微欠身，脚步已至帐门，忽觉手腕一紧，萧凌鄞修长的手指已扣住他的手腕。
"将军，"萧凌鄞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就不想知道，这几人究竟是受何人指使？想要谋害的，又是何人？"
楚远业猛地回头，目光与萧凌鄞对峙，夜色中，篝火的余烬映照着萧凌鄞清俊的面容，他眼中跃动着难以言说的复杂神色，终究化作一声苦涩的笑。
"殿下，"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朝堂之上，向来如此。为了那九五之尊，为了那权势富贵，又有谁会惜惜相让？暗中铲除异已，勾心斗角，这等事，"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隐忍的痛苦，"又有何稀奇？"
夜风拂过帐篷，掀起一角，篝火在风中摇曳，投下斑驳的影子。远处传来守夜士兵的呵斥声，混着草原永不停歇的风，将那些癫狂的笑意撕成碎片。
夜色如墨，皇宫内一片寂静。六皇子萧凌邺倚在朱漆雕花窗前，修长的手指轻轻着窗棂，殿外的风掀起一角绣着祥云的帷帐，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修长。
"殿下，大事不好！"一个黑衣人匆匆叩门而入，额头上还渗着冷汗。
萧凌邺微微眯起凤眼，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向来不喜欢这种慌里慌张的下人，但此刻对方带来的消息显然非同寻常。
"说。"他淡淡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回禀殿下，楚将军之女楚念音，持先皇御赐宝剑冲入皇后宫中，寻柳家女柳钰婉，说是为父讨要说法，现下...太子..."黑衣人咽了咽口水，"现下，太子已经..."
萧凌邺猛地站直了身，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他缓缓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名黑衣人，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说下去。"
"礼部尚书之女与太子殿下..."黑衣人犹豫了一会, 惊恐说道, "礼部尚书之女已不是处子之身，被楚念音当场戳穿，礼部尚书被撤职，太子也被幽禁东宫"
萧凌邺的笑意更盛，眼中却闪过一丝阴狠。他轻轻踱着步，仿佛在思索什么，实则心中早已翻江倒海，这个消息，简直比他想象中还要精彩。
"好一个楚念音！"他忽然放声大笑，声音清越，在空旷的殿中回荡，"好一个胆大包天的楚念音！"
黑衣人不明所以，但见主子如此高兴，也不敢多言。萧凌邺笑罢，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缓缓开口：
"传令下去，将太子于柳家女之事在朝中传开要当面参奏太子与皇后。"
黑衣人领命而去，萧凌邺却并未起身，而是重新倚在窗边。月光洒在他清俊的面容上，却照不透他深邃的眼神。
"楚念音..."他喃喃自语，如今楚念音替他做了这件脏活，倒是省了他的不少麻烦。
萧凌邺站起身，长衫无风自动，他的眼神骤然变得深邃，仿佛有一团火在眼底燃烧，这团火不是愤怒，期待着即将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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