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枝在篝火中爆出火星时,灌木丛里跌出西道身影。
曲婳的衣裙沾满泥浆,她身后三人也皆是血染重甲,为首的男人断臂处缠着浸血的藤蔓。
断臂男人突然单膝跪地:“我们是来投诚的,不求名次,只希望能活着走出副本。”
沈星祈的镜片闪过暗光,他看向柳在溪,指尖在颈间划过暗号——可信度七成。
柳在溪没说话,只是看向傅酒,这是将决策权都交到了她手上。
傅酒看了眼为首的断臂男人,又看了眼一旁低眸不敢看自己的曲婳,点头答应了。
联盟扩充不到一刻钟,第二波兽潮裹挟着腐臭腥风席卷而来。这次连泥土都在翻涌,数不清的毒藤破土而出。
“不对劲。”沈星祈的声音突然响起。
确实很不对劲,尸体层层堆积,鲜血染红了植被,兽潮一批接一批,像是没有尽头。
池轻绾突然按住太阳穴。
当第七波兽潮的嘶吼传来时,她听见了藏匿在声浪中的悠扬竖琴声。
占星在掌心发烫,指引她望向古榕树冠——金发女子端坐枝头,翠绿藤蔓编织的竖琴泛着月光,每根琴弦都缠绕着无数丝线。
“阿姊。”她用传讯符将声音传入傅酒耳中,“东南方向树冠处。”
傅酒迅速解决完身前的猛兽,朝池轻绾示意的方向望去。
当看见金发女子的一瞬间,傅酒便有了打算,对离自己最近的两人低声道:
“掩护我。”
语毕,裴宴的匕首在空中划出十字寒芒,斩断扑向傅酒的兽群;柳在溪双枪点射掩护,为傅酒清出前进的道路。
“阿姊,借风!”池轻绾掷出三枚银针钉入地面,傅酒会意挥鞭卷起气旋。
风暴裹挟着针头释放的冰雾,兽群动作肉眼可见地迟滞,琴弦却在这时迸发出刺目绿光。
“退后!”傅酒推开险些被藤蔓缠住的曲婳,残月燃起血色烈焰。
她踏着裴宴掷出的飞刃腾空,鞭梢如毒蛇般缠住金发女子的脖子。
金发女子翡翠色的瞳孔突然化作竖瞳,西周古树迸发无数荆棘,傅酒旋身躲过致命一击,鞭梢腐蚀三根琴弦。
失控的兽群开始无差别攻击,傅酒借势踏过倾倒的古树,血鞭贯穿对方心口的瞬间,万千精神丝线在空中崩断成星芒。
就在众人松了一口气时,傅酒看见她唇角勾起诡异的笑。
只见金发女子心口的血洞涌出翠绿藤蔓,转瞬愈合如初。
竖琴崩断的琴弦自动续接,这次响起的旋律带着尖锐的嘶鸣,整个丛林的地面开始龟裂。
众人忙着稳住身形与躲避攻击,一时间倒是没了观察女子身上诡异之处的功夫。
曲婳原本也是其中一员,但心口的刺痛让她下意识看向金发女子。
那些缠绕在金发女子身上的藤蔓,竟与她体内躁动的本命蛊产生共鸣。
三个月前族老用姐姐性命逼迫她吞下的“千丝蛊”,此刻正在脏腑间疯狂游走。
“她的命门在脊椎第三节!”沈星祈突然高喊,星辉照亮女子后背若隐若现的藤蔓图腾。
傅酒闻言旋身突进,血鞭却被突然暴增的荆棘牢笼弹开。
“小心!”曲婳出声提醒,想往傅酒的方向跑,却见有人比她更快接住傅酒。
傅酒朝裴宴简单道谢,站起身后便继续加入战场。
丛林之中,最不缺的便是猛兽。
她们的敌人实在是太多了,曲婳看着肉眼可见变疲惫的众人,想起那日救下自己的身影,她当时也是这么决绝,不死不罢休。
如果自己也如她们一样,姐姐是不是……就不会死。
曲婳闭了闭眼,突然咬破舌尖扑向荆棘丛。
“以血为祭,万蛊听令!”
曲婳舌尖血珠滴落时,空气骤然凝结。
她腕间银铃寸寸碎裂,万千蛊虫从七窍涌出,在月光下泛起珍珠般的幽光。
金发女子翡翠色的瞳孔猛然收缩,藤蔓竖琴发出尖锐的悲鸣——那些蛊虫竟沿着琴弦逆流而上,啃噬着永生藤的脉络。
“卑贱的蝼蚁!”女子纤长的手指抓向脖颈,翠玉般的皮肤下凸起无数蠕动的蛊虫,“你怎敢触碰神之躯!”
她发间盛开的荆棘玫瑰瞬间凋零,取而代之的是从眼眶钻出的黑色菌丝。
曲婳踉跄着跪倒在地,乌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雪色。
每只蛊虫离体都会撕裂她的经脉,可她望着藤蔓上逐渐蔓延的黑斑,竟露出解脱的笑意。
三个月前姐姐被推入蛊池时,那些穿透她琵琶骨的锁链,正是用这种永生藤锻造的。
“姐姐……”她呕出混着脏器碎片的黑血,指尖深深抠进地面,“这次……我终于能……自己选……”
破碎的呢喃被金发女子的尖啸淹没,翡翠色的身躯突然炸开万千藤蔓,却在触及曲婳眉心的刹那化为飞灰。
最后一只本命蛊正死死咬住她脊椎第三节的图腾。
曲婳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她看向傅酒,示意她赶紧动手。
傅酒看懂了,手上残月立马朝女子挥去。
这个曾如神祇般傲慢的操控者,此刻正惊恐地抓挠着自己爬满蛊虫的脸庞,“你竟用神魂饲蛊……疯子……你们苗蛊之人都是疯子!”
当月光重新穿透树冠时,曲婳的右眼己蒙上灰翳。
“她死了吗?”难得的休息时间,曲婳问眼前模糊的身影。
“没有。”傅酒回。
她规则看得很仔细,在遇见金发女子前人数便己只剩百人,这就代表着,除非她是末三十名玩家,否则便绝无被淘汰的可能性。
就凭那人控兽的本事,只要她想活,便没有被淘汰的可能。
曲婳轻叹一口气,低垂着头。
“丛林的生命力可真是顽强。”
她声音很轻,傅酒却听得一清二楚。
她看向曲婳,她们说的,似乎不是一回事……
不过眼下也没时间深究,她现在最要紧的,是替她治疗。
她伤得太重了,肉眼可见的重。
不说她受伤是为了破局,哪怕只是作为一名临时盟友,傅酒也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阿姊,我来吧。”
池轻绾自然接过傅酒手中的治疗道具,在曲婳身前蹲下。
她与曲婳模糊的双眼对上,语气很温柔。
“姐姐和我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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