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酒馆里显得比白天要安静多了,海盗们个个都是能喝的,此时一楼木桌上,地上,有歪歪扭扭地各种各样的姿势各异的海盗,他们都喝得烂醉如泥,有的甚至是打起了鼾 。空气中满是酒精和刀剑上白日残存的血腥味,的确难闻,这气氛静默又诡异。
窗外,天上罕见的出现了血红色的月亮,一只灵巧的黑猫跳上房顶,竖着的瞳仁望向血月,闪烁着光芒,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若说西格尔德活了这二十来年里有什么后悔的事,便要数向他的小尹隐瞒了当年往事,也并非是他要故意隐瞒,只是若是不合适的时机说出来也不大好。
“小尹,是我西格尔德错了,我不该对你隐瞒那些事情,可我…”
西格尔德起身,站在小尹身侧,俯下身子,一边用他宽大的手掌轻轻地将小尹额头上的碎发挽到后面,一边陷入了六年前的记忆。
那天是周三,天空阴沉,寒风刺骨,16岁的西格尔德和小二在没有得到父亲——老船长的允许下,二人正是少年热血,哪会听大人们所谓的警告,私自划船于挪威近海航行。
小二在当时也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青年人。
美丽迷人又危险的海景从他的眼前飞速后退,西格尔德的衬衫被风吹得鼓鼓的,像吃饱了的松鼠,海风成为了他的发型设计师。
“小二,我敢打赌,你肯定不知道这片海域的大鱼经常在哪里活动。”西格尔德歪着脑袋。
“是吗?你知道在哪可以找到大鱼?”小二咧着嘴笑了。
“这里真tm的黑。你真的能看得见往哪里划?”
“我夜里经常在这边钓鱼,”小二说,但是他的手心一直有汗。“我对这海域的情况了如指掌。”
“巴掌大的海,有什么好稀奇的”西格尔德从小就是一个语气狂妄的人,他一脸不屑地笑道:“你说的大鱼在哪?”
小二:“在小岛的另一边。”
西格尔德眯着眼睛,朝远处黑黢黢的小岛张望。“到那里后你叫醒我。”说着,他往船舱里一躺,将破草帽拉到眼睛上。
小二听着船桨的击水声和自已的心跳声。现在还不晚。他还可以调转船头,告诉西格尔德他头疼或者是肚子疼,甚至是可以坦白说这一切都是他编的。
没错,西格尔德一直都想见到传说中的美人鱼,并非常想钓一条上来,带回去好好瞧瞧这个稀罕物,毕竟还是一个有虚荣心的孩子。
小二带他来的这个地方是有大鱼,但是不是美人鱼。小二还是跟后悔一时冲动,吹嘘自已见过美人鱼,还可以帮西格尔德钓上来。但是转念一想,他还是继续划动船桨。
小二叹了口气,他看着那岸边,每划一次桨,小岛就变得近一点。
“我们到了。”小二用脚推了推西格尔德。
西格尔德:“什么?我们都划到这么远的地方了!”
海水一片漆黑,周围村庄里的灯光如同萤火虫一样时明时灭。
西格尔德:“为了美人鱼,一切都值了,对吧,慢吞吞?”
小二:“别叫我“慢吞吞”,我叫保罗!”
小二的语调有些不对劲,西恪尔德抬起了头。
“你觉得要多久才能钓到美人鱼呢?”
小二:“看情况,也许是几分钟,也可能是几个小时。”
——哇,快看!——
西格尔德:“什么?在哪里?我没有看到什么——”
后面的话被他在水中扑腾的声音淹没了。
“我不会游泳!保罗,小二,你快救我!”西格尔德是个旱鸭子,饶是后来多么英勇,此刻也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我知道啊,你还告诉过我。”保罗说着,将船划得远远的,速度之快令西格尔德吃惊不小,但他扑腾的时候呛了很多水,根本顾不上这个了。
西格尔德:“好,好,你开心够了吧,你今天晚上羞辱了我,我以前骂你,欺负你,现在你终于报仇了——我快要淹死了。”
小二:“不,只要你不停地蹬腿,不会淹死的。”
西格尔德只得照办,他努力蹬腿,但死亡的恐惧一直笼罩着他。
“够了够了,你这个白痴。你害死了她。”小二说。
西格尔德:“什么?”
小二:“是云,我的姐姐,她是那么的善良,美丽,果敢,机智,却要为了你这个蠢货去死,太可惜了不是吗?”小二说,
(云是一个混血儿,和小二其实是表亲,而云来挪威是想探望小二这表弟过得如何。很不幸的是她乘坐的船只碰到了海难,西格尔德无意之间救下了她,后来她爱上了这个少年,并找借口留下来,日日陪伴左右,尽心尽力。不过西格尔德并不喜欢这样贤惠但无趣的女人,所以并未回应。但是在他们一次出海航行中,云为了保护西格尔德中箭身亡,就这样死在了她心爱的少年郎怀里。)
所以小二早就设下了这个圏套,伺机而动。
西格尔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保罗,你听我说。现在你笑也笑了,捉弄我也捉弄地差不多了,快回来把我拖上船!你这个弱智!
西格尔德一直挣扎着不让自已沉下去,此时他已经没有了力气。
小二:“你明明可以躲过去的,你甚至是可以不带云出来和我们一起,你知道很危险,为什么要她挡在你前面?”
西格尔德:“好,好,就算是我杀的,那又怎样?她是一个烦人的女巫。她总是绕着我转,给我写信,像一个妈妈一样的口吻和我说话。我承认我有私心,想借敌人之手除掉她。”
腥臭的海水淹没了他的头顶,他咕噜咕噜直冒泡。西格尔德觉得有东西在肚子里翻跟头。
小二:“你当时并没有发火,你离开挪威时就计划要杀了她。”
西格尔德:“我发誓只是临时起意!”
小二:“你这是有预谋的杀人!”
西格尔德:“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二:“我要你坦白,我只想听你担白,你到底有没有爱过云?”
西格尔德:“好,好,我从来都没有爱过她,甚至是有些讨厌她。我虽然没有直接害死她,但是这个结果是我想要的。”
西格尔德的脑袋没入水里,过了好久才冒了上来。他下一次很可能就冒不上来了。
小二最终还是把西格尔德捞了上来,带回去。
而这世上从来都没有不透风的墙,海边的一圈松林赶走了大西洋吹来的风,挡住了比利牛斯山脉上空飘来的雪,却无法阻止信鸽越过海峡抵达阿姆斯特丹。
云的爱慕者——赫尔曼,想当年还是一个年轻的贵族绅士,虽不算多俊朗,也是一个才华横溢的男人。赫尔曼和西格尔德的姑母的丈夫是忘年交,在一次舞会上认识了西格尔德身边的云,他被这个东方女子所吸引,他以朋友的身份留在她的身边。而云仅仅是把他当朋友罢了。
赫尔曼也曾和云独处过,他们漫步于海岸,对着云说:“那些水鸟潜水捕鱼的样子太滑稽了。它们入水,接着水面上起了涟漪。它们总能抓到大鱼。”
云将视线移至远处的水鸟,看得入神,完全被猎食者和猎物之间的争斗所吸引。一着不慎,鱼就溜了。双方都在为生存而战。云此时在赫尔曼的眼中就是娇憨的少女。她在看水中倒影的水鸟,而他的眼睛中的倒影全是她。他们在海岸边上泛舟,水上有层层波浪。船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桨声阵阵,犹如催眠曲,佳人做陪,此时此刻好不幸福。
那时正是春天的早上,水面笼罩在淡黄色的薄雾之中,无论水中那几座烟雾缭绕的小岛,还是晚上倒映在水面上的一轮明月,亦或者是他心中的女神,他都欢喜至极。
而这一切,在目光所及那封信后似乎全都化为海上的泡沫。
对于云来说,挪威离华夏不远,是因为所爱之人在身侧。可阿姆斯特丹却离家乡很远,因为她的心在远行。其实这里离海那边的土地很远,云永远留在了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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