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怒吼,乌云沉沉,鬼雾一般的湿气笼罩着整个魔海市,社区,街道,广场,学校,就像吸足了水,湿漉漉一片。
寒冷潮湿,阳光稀缺,这就是这座城市十几年来一贯的坏天气。
这时一栋老居民楼的小卧室,在两面贴着奖状斑驳脱落的墙纸包围下,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被一通急促的手机铃声,给惊醒了。
少年跳下床,只穿了个小裤头,他精赤着青光的身躯跳起来,把手机从充电座上拔下来,开始接电话。
手机听筒那头传来连续不断的说话声,听起来非常焦急,而少年则面色沉稳,
“嗯嗯,知道了,我是病人的儿子,我叫赵思同,好,嗯嗯,我这就过去。”少年挂断电话后叹了口气,他开始有条不紊快速穿衣,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也是最后一次了。
他十八九岁,眼神清澈面容清秀,合身得体的非名牌衣服,却丝毫遮掩不住身体上下散发的高贵气质。
他就像一道温柔的闪电,给这世界带来光亮,同时留给人们的感觉是,这少年如此孤独,但也颇有主见。
少年赵思同穿好衣服后快速从家里走出来,在等待网约车的时间里,那些潜伏在脑袋里的记忆碎片再一次乱蛇一般窜出来,缠绕着在自已的智慧之树上。
“思同,有事吗?”
还没等到网约车,一辆迈巴赫却停靠在少年身边,车窗摇下后,一个络腮胡男人一脸关切得问。
“我妈病危,医院通知我马上过去。”少年说道,身子往后退了退,但还是站直了身体。
“走呗,上车,我带你过去。”
络腮胡男人一歪头,做了个“请上车”的头势,少年不上车,他倔强的坚持着,
“我不。”
“我知道你有急事,我这也是凑巧,快上来吧。”络腮胡男人说道,颇有些低眉顺眼。
少年犹豫了一下,最终拉开迈巴赫车门一溜身钻到车里,络腮胡一脚油门,豪车劈开湿漉漉的雾气,向医院的方向飞奔而去。
赵思同坐上车取消网约车订单后快速打开微信,他找到一个联系人叫龙哥的头像,接着连接了视频通话。
手机响了一会儿后,龙哥华丽丽的视频就隔着屏幕,传了过来。
“儿子又没钱了?说个数,老爹给你转去。”
视频那头,一个身上纹着九条龙的中年潮男端着酒杯在和一群女人爽歪歪,劲爆音乐声伴着群魔乱舞。
这时一个黄发女人上来准备猛亲龙哥一口时,在“少儿不宜”的断喝声和哄笑声中,龙哥一把把女人推开了。
“爸,医院发来病危通知,我妈,她快不行了,她马上要——”赵思同说道,他紧绷嘴唇,虽然紧张,但预感到这一刻是必须的了。
“她早就应该死了,15年前那场闪电没劈死你娘俩,4年前那场车祸没撞死她,留着她当个植物人,终究对你是个拖累。”
视频那头的龙哥咕咚又喝了一口酒,满不在乎的说,喧闹声几乎掩盖了他嚣张的语调。
一说到四年前的那场车祸,络腮胡男人就满怀歉意回头看了看。
四年前正是他开的车,将过马路的母子俩撞飞过去。不可思议的是,被撞飞肯定没命的儿子却浑然无事,被带了一下的女人却成了植物人。
所不同的是,那次他开的是虎头奔,而现在开的却是迈巴赫。
“可我妈现在真的不行了!你就那么没良心吗?”
面对这不靠谱的中年潮男老爸,赵思同声反问,他毫不畏惧,反倒是十分气愤,简直要爆发了。
“她不行了关我屁事,这都离婚七八年了儿子你给我说个这干什么?我——”
龙哥不耐烦的说道,但话还没说完赵思同就掐断了通话。
夜色正浓,黑色的迈巴赫就像一头怒吼的巨兽,它瞪着一双亮眼,劈开幕布一样的水雾,在这凌晨两点钟往前奋力而行。
挂断电话后赵思同再没说话,络腮胡男人含着愧疚在默默开车。
此时赵思同带着和自已年龄不相称的深邃眼神,默默看着黑漆漆的窗外,思绪不知不觉就想到了这糟糕的处境。
他没有悲伤,更多的是回味。
从他记事起自已就满脑子的记忆碎片,然后就是莫名其妙发高烧,并且是越想着这些糟糕且乱七八糟的记忆碎片,就越发高烧。
然后就是妈妈和不靠谱老爸龙哥的争吵,后来龙哥就离开,去寻找自已的快乐去了。
这时赵思同已经开始懂事了,他学习优异表现突出天资聪慧,他已经知道他和妈妈在两岁半时,被雷电暴击过一次,这次雷击给他留下的痕迹就是:
头顶上的一撮火红头发,和哪些灌输进自已脑海里不着边际的记忆碎片。
人们都指指戳戳说两人闪电暴击后不死,完全是一个灵异事件。
至于那场雷暴事件后的魔海市,现在官方还在研究,公开的说法到现在仍晦涩不清……
龙哥走了后母子俩过了几年平静幸福的好日子,母亲身体越来越好,他自已的学习成绩也是全年级数一数二。
变故的又一次来临,就是那辆虎头奔,和眼前这个开着迈巴赫的络腮胡男人,一想到这里,赵思同就对开豪车的这个男人一阵呻吟:
为什么今天开车的又是你?
怎么倒霉的事都发生在我身上呢?
但从母亲的病后,他进入了青春期,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迷上了网络游戏,从此沉迷其中,不得自拔。
他成绩一落千丈,最后连高中学习平平,现在只得考了个专科学校。
此时,哪些记忆的可怕碎片犹如一团毒蛇缠绕着着他,丝毫不把他放过。
赵思同努力回想着,他用力思考搜索,对这些记忆碎片努力整理的时候,还记得自已曾偷偷用手摸过220V的电线,冥冥之中想的是:
他希望用这种极端方式,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也许能打开那些记忆碎片后的大门……
但220V电流穿过自已的身体后还真没反应,要说有反应他只是感到好过瘾好刺激,同时头顶上那撮不合时宜的红头发燃烧一样,竟然发出些许红光来。
要不,有机会去摸摸380V电流试试?我真没整理出这些有序的记忆碎片。
想到这,赵思同又轻轻叹了口气,但莫名其妙脸上却浮起一丝微笑。
“思同,对不起啊。”
此时听着后排座的少年发出声响后,络腮胡子男人扭过头,再次满怀歉意说道。
“柳大哥这不冤你,那天天黑雨大,我们俩又没走人行横道线。”赵思同回过神来说道。
“可我还是——”
柳海龙欲言又止,他满怀歉意,他知道如果不是自已,这孩子前年就铁定能进清华大学上大一,可现在,“你在学校那边有什么问题没,即时告诉我好了。”
“还好吧——”
赵思同答含含糊糊,他从心底里他真不怨恨柳海龙。
魔海临终关怀医院坐落在魔海市远郊,迈巴赫开到的时候,值班护士王素素正在打瞌睡。下车时柳海龙执意要和赵思同进去,但被赵思同坚决拒绝了。
王素素打着哈欠看了看病历本,面无表情的询问赵思同还有没有别的亲人,作为临终关怀医院的护士,他见过的此类场景已经太多了。
“我还有个舅舅——”
赵思同说道,他知道,妈妈就在那个躺了四年的病房里,他只是睡着了。
“那就让你舅舅来了,签字后后才可以让殡仪馆拉走,你还不到18岁,签字不算数。”值班护士含含糊糊说道,“要么到天明吧,你要不害怕你现在可以去看看。”
“我不害怕,她是我妈。”赵思同说道。
……
在太平间里,面对一排蒙着白床单的尸体,赵思同来到蒙着白床单的妈妈面前,他此时的有一些解脱一切,但更多的是茫然的情绪在里面。
面对着妈妈的遗体,面对着太平间静静躺着的十几具尸体,他忽然觉得,生和死,真的是一念之觉……
他的眼泪到此时,满满溢满了眼眶。
一会儿之间,他觉得生和死其实没有界限,只不过一个是温热的肉体一个是冰冷的肉体而已。
他就那么面对床上沉默的妈妈静静坐着。过了好一会儿,隐隐约约的,他听到一种类似乐章的音乐,在缓缓响起。
是哪首叫《小草》的音乐,歌词是这样的: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从不寂寞从不烦恼你看我的伙伴遍及天涯海角……
乐曲继续演奏:
春风啊春风你把我吹绿,阳光啊阳光你把我照耀,河流啊山川 你哺育了我,大地啊母亲 把我紧紧拥抱……
记忆的阀门一旦打开,直到此时,赵思同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
“妈妈!……”
但恍然挥手,他猛的惊醒,在乐曲尽头,那些记忆碎片忽然以完整的阵列,映射在墙上发出灿烂的金光。
与此同时自已的手机,却猛的震动起来,一个神秘电话打了过来:
请问,您是赵思同先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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