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死了，那就扔河里去吧！”
低声抽泣的二姐猛地怔住，她双眼瞪大，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身旁的女子。
又是那副冷漠无情的样子，声音平静缓缓道来，不带一点人情味儿，就像刚捞上来的尸体和溺器一般低贱。
二姐腿一软，全身力量尽数抽离一般重重跌坐在地，双手竭力撑住地面，神情近乎崩溃：“不可以！！”
眼前女子皱眉，默然回到刚才躺倒的地儿坐下，双手整理好衣襟，眯着眼盯着那具尸体:“要么让此物被狼犬吞掉，要么将其径直丢进河中！倘若被巡逻的士兵察觉，你我定然难逃一死！”
此话一出，瘫坐在地上的女人颤抖着嘴唇喃喃自语，眼神惊恐万分扫视着四周。
一种莫名的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觉得有一只看不见的、巨大又冰冷的手，紧紧地扼住她的咽喉，连发出一丝声音都变得异常艰难。
“我们断然失去了父亲，失去王国，他所做的这一切，无非就是想给妹妹们谋求一条活路而已。可为何？那个畜生要如此断绝石努家血脉！”
二姐竭力呼喊着，泪水似决堤之洪，源源不绝地顺着她那苍白的脸颊淌下。
这时石二仰头望向天空，直至双目酸涩，才缓缓阖上，然而天空中一无所有，唯有无边的幽暗与寂寥：“他将你送进军妓营，你莫非不恨他？”
时日久矣，二姐凝视着石拓那如死灰般的面庞，见其已开始微微泛绿，抬手轻捋他那凌乱的发丝，缓声道：“恨？彼时若未被送入军营，你我皆会即刻被斩杀，当时我只求活命，入军妓营好歹也算保住了性命。”
“哎——今日河中所捞出的尸体，足证其终究你大哥还是失策了。”话已至此，石二亦不愿再说下去，此乃他人之事，与已无关。
“嗯，明殿希将军实乃恶魔！即便他我命丧黄泉，亦在情理之中。能否活命，端看自身能耐。”二姐仰头望向天边，即将泛白之处，眼中凌厉之色稍纵即逝。
“他？恶魔？你怎知石拓乃他所杀。”石二闻听二姐提及明殿希将军，脑海中似有一根弦被拨动，自已竟对这位将军产生了好奇。
“这般残忍无道，不是他又能是谁？只为夏古贝！”二姐将从口中抠出的瓷片，紧紧捏于手中，此乃军中地位最尊贵之人所用的玉瓷茶杯。
“夏古贝？水母雪兔子？是王宫地下室那株么？”石二忆起往昔，自已曾误打误撞进入地室，在最为隐秘的一隅，得以窥见此物，然仅是一支密封于水晶盒中，状若兔子的药材罢了。
“嗯，地宫那株是死株，活株生于石努国南边那座雪山之中，据传万年方生一株，甚是珍稀。”
“那将军竟然已经得到地宫那株夏古贝，为何还要虐人至此？”石二眉头紧紧皱起，指尖不自觉地着下唇，眼神飘忽，显然在思索着某个让她难以猜测的事情。
“不知道。”二姐神色黯然地低语道，缓缓将手中紧握的碎瓷片松开，任其掉落在地上。
随后，伸出双手的二姐，用力推动眼前那具冰冷的尸体，一步步朝着河边行去。
每一步都显得如此沉重，地面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磨砂着下唇的石二听到不远处传来“噗通”一声响，尸体终于被推入河中，溅起一片水花。
此时四周依旧寂静无声，仿佛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河水静静地流淌着，很快就将一切痕迹都吞噬殆尽，只剩下二姐呆呆地站在岸边，望着那逐渐恢复平静的水面，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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