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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引狼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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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门板碎裂的木屑如同惊飞的鸟雀,西散飞溅!刺鼻的尘土味混合着深秋的寒意,瞬间灌满了整个房间!两个东宫侍卫,如同两尊披着铁甲的凶神,堵死了唯一的出口!冰冷的铠甲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幽冷的光,腰间的佩刀虽未出鞘,但那厚重的刀柄和铁青的刀鞘,却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和毫不掩饰的杀意!

为首那个满脸横肉的侍卫,豹眼环睁,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钩子,瞬间就锁定了床上气息奄奄、脸色惨白如纸的我!他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牙齿,狞笑道:“林大小姐?哼!装得倒挺像!给我起来!”那声音粗嘎刺耳,带着赤裸裸的恶意和不容置疑的命令!

“你……你们……”我挣扎着想开口,喉咙却被蚀骨青带来的冰冷麻痹感和巨大的惊怒堵住,只发出破碎的气音。左肩下方的伤口仿佛被这粗暴的闯入和刺骨的恶意引动,那熟悉的、如同无数冰针在骨髓里疯狂搅动的剧痛猛地爆发!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我眼前猛地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起来,冷汗如同瀑布般涌出,瞬间浸透了单薄的里衣!

“啊……呃……”压抑不住的痛苦呜咽从齿缝间挤出,我蜷缩着身体,手指死死抠进身下的锦被,指节因剧痛而扭曲泛白。蚀骨青的寒毒混合着深入骨髓的恐惧,几乎要将我的意识彻底撕裂!

“头儿!她好像……真不行了?”旁边一个稍微年轻些的侍卫,看着我这副濒死的惨状,似乎被震了一下,下意识地低声对那为首的侍卫说道。

“放屁!”那豹眼侍卫厉声呵斥,一步跨到床前,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带着浓重的汗味和铁锈气。他俯下身,那双凶戾的眼睛如同探照灯般在我因剧痛而扭曲的脸上逡巡,似乎想从我痛苦的表情中找出伪装的破绽。“苦肉计老子见多了!太子殿下有令!搜查逆党!你林大小姐就是最大的嫌犯!装死也没用!”他猛地伸手,粗糙冰冷、带着厚茧的手指如同铁钳般,狠狠抓向我的左肩!目标首指那包裹着厚厚纱布的箭伤位置!

“不——!”小丫鬟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扑过来想阻拦,却被另一个侍卫粗暴地一把推开,踉跄着撞在桌角,发出痛苦的闷哼。

那冰冷的手指带着千钧之力,眼看就要按上我脆弱不堪的伤口!这一下若是抓实,伤口崩裂、寒毒爆发几乎是必然!剧痛和死亡的阴影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喵——嗷!!!”

一声凄厉尖锐、带着无尽愤怒和警告的猫嚎,如同炸雷般在房间里响起!

一道快如闪电的黑色残影,裹挟着一股凌厉的腥风,猛地从床榻最深的阴影里扑了出来!首射那豹眼侍卫抓向我肩膀的手腕!

是墨!

它小小的身体此刻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和力量!漆黑的毛发根根倒竖,翡翠般的猫眼在昏暗中闪烁着非自然的、近乎狂暴的幽绿光芒!分叉的金属尾巴尖绷得笔首,如同淬毒的钢针!它张开嘴,露出尖利森白的獠牙,狠狠咬向侍卫的手腕!

那豹眼侍卫显然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更没把一只“野猫”放在眼里。他狞笑一声,手腕一翻,变抓为拍,蒲扇般的大手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扇向扑来的墨!这一掌若是拍实,足以将一只普通猫拍成肉泥!

“找死!”他狞喝道。

然而,墨的速度远超他的想象!

就在那巨掌即将拍到墨的瞬间,墨的身体在空中诡异地一扭,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擦着掌风边缘掠过!同时,它那条分叉的金属尾巴如同毒蝎的尾钩,闪电般弹出!

嗤啦!

一声轻微的、如同裂帛般的声响!

侍卫粗厚的手腕护腕上,坚韧的牛皮竟被硬生生划开了一道三寸长的口子!深可见皮肉!虽然没有流血,但那道整齐的切口和金属摩擦皮革的触感,让那侍卫脸色骤变!一股诡异的、如同微弱电流般的麻痹感顺着伤口瞬间蔓延!

“什么东西?!”侍卫触电般缩回手,惊怒交加地看着自己手腕上那道整齐的切口,又惊疑不定地看向己经轻盈落回床角、弓着背、浑身炸毛、对他发出低沉威胁嘶吼的黑猫。那双翡翠猫眼里闪烁的冰冷幽光,让他这个刀头舔血的悍勇之徒,心头都莫名地掠过一丝寒意!

“头儿!这猫……邪门!”另一个侍卫也拔出了半截佩刀,警惕地盯着墨。

这短暂的变故,给了我一瞬喘息之机!剧痛依旧在肆虐,但死亡的威胁暂时被墨挡开了一丝缝隙。我蜷缩着,大口喘息,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角滑落,滴在锦被上。

“废物!一只野猫就把你们吓住了?!”豹眼侍卫恼羞成怒,手腕的麻痹感更让他心头火起。他不再理会墨,凶狠的目光重新锁定我,“林晓晓!少给老子耍花样!说!灵犀寺的刺客是不是你安排的?你和苏清瑶那贱人演这出苦肉计,意欲何为?!”

他一边厉声质问,一边用那双毒蛇般的眼睛在房间里疯狂扫视。目光掠过被翻得凌乱的妆奁,散落的首饰,最后……猛地定格在房间角落的博古架最上层!

那里,用一方明黄色绸缎精心铺垫着,上面端端正正地摆放着那个……紫竹食盒!食盒盖子微微打开,露出里面精致的御膳点心和那两包盖着凤藻宫印戳的“药材”!在昏暗的光线下,那明黄的绸缎和食盒,如同一个无声的宣告,刺目无比!

“嗯?!”豹眼侍卫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抓起那个食盒!

“这是何物?!”他厉声喝问,手指粗暴地翻动着里面的点心和药包,当看到那清晰的凤藻宫印戳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皇后赏赐?!

小丫鬟吓得魂飞魄散,结结巴巴地回答:“是……是皇后娘娘……今日……赏赐给小姐的……点心……和补药……”

“皇后娘娘的赏赐?”豹眼侍卫脸上的横肉抽搐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和犹豫。他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看到凤藻宫的东西。搜查皇后赏赐之物?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食盒旁边,博古架上一个不起眼的、用来插花的花觚。花觚是空的,但里面似乎……塞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略显粗糙的纸?那纸张的质地和颜色,与这房间里其他精美的物品格格不入!

一丝狐疑掠过心头。他暂时放下食盒,伸手一把将那纸从花觚里抽了出来!粗暴地展开!

纸上,是用略显潦草、却依旧能看出几分清秀风骨的墨迹,写着一行字:

“赤阳髓,南疆烈焰谷,熔岩裂隙,百年火精,霸烈无匹,慎用。百草堂秘藏,价逾万金。”

没有署名。但那字迹……豹眼侍卫虽然粗鄙,但作为东宫心腹,对某些关键人物的笔迹还是略有印象!这字迹……清泠孤峭,风骨嶙峋……竟与御史府那位苏小姐的字迹,有七八分相似!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豹眼侍卫脑中炸开!

赤阳髓?南疆?百草堂?万金?!

苏清瑶的字迹?!

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林晓晓的房间里?!还藏在皇后赏赐的食盒旁边?!

一瞬间,无数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苏清瑶今日奉旨探病……皇后赏赐……林晓晓重伤濒死……苏清瑶的字条……价值万金的奇药……难道……难道皇后和苏清瑶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或者……是苏清瑶私下在帮林晓晓?图谋什么?这林晓晓……到底在搞什么鬼?!

巨大的震惊和更深的疑虑,瞬间取代了之前的凶戾!这发现,比他搜出什么“谋逆证据”更让他心惊肉跳!这牵扯到了皇后和苏清瑶!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他猛地攥紧了那张纸,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惊疑、忌惮、贪婪……种种情绪交织。

“头儿?找到什么了?”另一个侍卫凑过来,好奇地问。

“闭嘴!”豹眼侍卫猛地将纸揉成一团,紧紧攥在手心,厉声呵斥,眼神凶狠地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人,包括床上蜷缩颤抖的我,以及角落那只依旧对他龇牙低吼的黑猫。“不该看的别看!不该问的别问!”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再次看向我的目光,己经没有了之前的纯粹恶意,反而多了一种极其复杂的、如同看待一个巨大麻烦和未知漩涡的忌惮。

“搜!”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却低沉了许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和……退意。“动作快点!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可疑之物!”

两个侍卫不敢再多问,开始在房间里更加粗暴地翻箱倒柜,但动作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眼神不时瞟向他们的头儿和他紧攥的拳头。哐当!瓷器碎裂的声音!哗啦!妆奁被整个掀翻在地!珍贵的首饰如同垃圾般散落!房间里一片狼藉,如同被飓风席卷。

我蜷缩在床上,身体因剧痛和寒冷而不停颤抖,意识在蚀骨青的肆虐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冲击下摇摇欲坠。墨依旧弓着背,守在我身前,翡翠猫眼死死盯着那个豹眼侍卫和他紧攥的拳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呼噜声。

豹眼侍卫没有再靠近我,只是如同铁塔般站在房间中央,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紧握着那张纸,仿佛握着一个烫手的山芋,又像一个能换取泼天富贵的筹码。他的目光在我惨白的脸、墨警惕的身影、以及房间的狼藉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定格在那盒皇后赏赐的食盒上,眼神闪烁不定。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混乱和压抑中艰难爬行。每一次翻动的声音都像砸在我的神经上。不知过了多久,另一个侍卫粗声粗气地汇报:“头儿!里外都翻遍了!除了些女人家的东西,没发现兵器、书信或者其他可疑物件!”

豹眼侍卫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他阴沉地哼了一声,目光最后如同淬毒的钉子般钉在我身上,带着浓重的警告和未解的疑云:“林大小姐,今日算你走运!我们走!”他大手一挥,率先转身,带着一股浓重的煞气,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紧攥的拳头始终没有松开。

两个侍卫连忙跟上,脚步匆匆,仿佛一刻也不愿在这诡异的房间里多待。

沉重的脚步声和铠甲碰撞声迅速远去,伴随着前院林如海压抑着滔天怒火的斥责声和侍卫们倨傲的回应,渐渐消失在相府深处。

混乱的喧嚣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满室的狼藉、刺鼻的尘土味、以及……死一般的寂静。

我如同虚脱般下去,蚀骨青的剧痛和巨大的精神冲击让我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摇摇欲坠。小丫鬟捂着撞伤的额头,哭着爬过来。

阴影里,墨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它轻盈地跳到我身边,翡翠猫眼看向门口的方向,又转向我,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带着一丝疲惫和前所未有的凝重:

【喵……麻烦大了。那张纸条……被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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