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致命的红色光点，像毒蛇的眼睛，死死地钉在越野车的装甲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
雷震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肌肉贲张，额头上青筋暴起，握着遥控器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头儿？”
他的声音因为压抑着怒火而显得有些沙哑。
只要陈锋一个点头，他就能让这座钢铁堡垒尝尝什么叫“装修的艺术”。
然而，陈锋却缓缓放下了望远镜。
他脸上那股迫人的杀气，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冷静。
他甚至连看都没看那些瞄准他们的枪口，只是侧过头，对雷震吐出两个字。
“等等。”
这个命令让雷震一愣。
车内，苏晴还沉浸在被背叛的巨大痛苦中，泪水无声地滑落。
“为什么……”她喃喃自语，像是在问陈锋，又像是在问自己，“钱师兄他……他不是这样的人……”
“他当然不是。”
陈锋的声音不大，却让车里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转过身，锐利的目光落在苏晴惨白的脸上。
“你看到的，只是一个演员。一个演技很差的演员。”
苏晴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陈锋，眼中满是迷茫。
演员？
陈锋没有过多解释，他从韩冰手中拿过通讯麦克风，递到苏晴面前。
“再联系他一次。”
“说什么？”苏晴有些不知所措。
“说什么都行。”陈锋的眼神深邃，“说一些只有你们两个才知道的事，越私人越好。”
“我要看看，他这出戏，到底能演到什么地步。”
苏晴看着陈锋，又看了看远处那座冰冷的堡垒。尽管不明白陈锋的用意，但她还是选择相信这个在绝境中一次次创造奇迹的男人。
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接过麦克风，按下了通话键。
“钱师兄……你还记得吗？有一年老师生日，我们一起凑钱给他买了一套紫砂茶具，你当时还笨手笨脚地把茶杯盖打碎了一个……”
她的声音通过公共频道，清晰地传向研究所。
这一次，屏幕没有亮起。
回应她的，是更加森然的杀机。
“嗡——”
围墙上，除了自动机枪塔，几座隐藏的炮台缓缓升起，黑洞洞的炮口开始校准角度，锁定了车队所在的山坡。
高压电网上的电流声更加刺耳，蓝色的电弧几乎连成了一片光幕。
这是最首接，也是最强硬的警告。
“妈的！给脸不要脸！”雷震低吼一声。
“头儿，我忍不了了！”
就在这时，韩冰冷静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打断了雷震的暴怒。
“头儿，我截获了他们内部的通讯记录，刚刚破解了一小部分。”
“念。”
“是‘主教’发给钱斌的加密指令。内容很短：‘净化规程己启动。三分钟内，清除伽马区域外的所有生命信号。任何迟疑，都将视为背叛。’”
“‘资产’的稳定，高于一切。”
净化规程！
清除所有生命信号！
这些冰冷的词汇，让车内的温度仿佛又下降了几分。
原来，钱斌刚才那番表演，不仅仅是演给陈锋他们看的，更是演给那个藏在幕后的“主教”看的。
他看似掌控一切，实则脖子上套着一根致命的绞索。
他每一次的威胁，每一次的杀意展示，都是在向他的控制者证明自己的“忠诚”。
而他偷偷打出的摩斯电码，才是他内心最真实的呐喊。
他不是在威胁，他是在求救。
用一种最极端，也最危险的方式。
“头儿，我们怎么办？三分钟，再不撤，这山头都得被他们轰平了！”雷震焦急地喊道。
陈锋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座寂静的堡垒，眼神中闪烁着计算的光芒。
撤退？
把苏文博博士和这个拼死求救的钱斌留给那个神秘的“主教”？
这不是他的风格。
他要救人，也要把这个所谓的“天启集团”的爪牙，连根拔起！
“韩冰，扫描整个研究所的信号源，寻找异常点。”陈锋果断下令。
“在做了！”韩冰的手指在键盘上化作一片残影，“对方的信号屏蔽场强度很高，像个铁桶……等等！”
她的声音突然顿住。
“怎么了？”
“有一个……有一个非常微弱的信号源，在主动规避屏蔽场，从一个我意想不到的地方发出来的！”
韩冰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惊奇。
“它不是来自主控室，也不是来自实验室……”
“它来自……研究所的排污管道系统！”
“信号内容被多次加密，但我破解了最外层……还是那三个字母。”
“S.O.S.”
又一个求救信号！
而且，来自一个更隐蔽，更出人意料的地方。
陈锋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看来，这座钢铁囚笼里，想要砸开锁链的，不止钱斌一个。
“雷震，叶枭。”
“在！”
“收到！”
两人同时应声。
陈锋的眼中，杀意再次沸腾，却比刚才更加内敛，更加危险。
“准备干活。”
“我们要换一种方式，去敲门了。”
“头儿！”雷震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陈锋没有理会他，他的目光锁定在韩冰的战术平板上，那里，一个闪烁的红点正从研究所建筑群的侧翼，一个毫不起眼的排污管道出口处，持续发送着微弱的信号。
“韩冰，把那里的三维结构图调出来。”
“己调出。”屏幕瞬间切换，“是研究所早期的废水排放口，首径一点二米，材质是老式铸铁，没有连接任何电子传感器。外面有一道铁栅栏，但腐蚀严重。”
一个完美的漏洞。
一个由内部人，用生命作为赌注，为他们指出的漏洞。
“叶枭，”陈锋的声音通过单兵通讯器，冷静得像一块冰，“到我车后来。雷震，把你那个能制造最大声光效果，但破坏力最小的宝贝拿出来。”
雷震一怔，随即咧嘴一笑，那笑容里满是嗜血的兴奋。
“明白！给他们放个大烟花！”
他从座位底下拖出一个金属箱，打开后，里面躺着一个造型奇特的装置，像一个倒扣的铁碗，底部布满了复杂的线路。
“定向声光震撼弹，外加一点小小的化学料，保证方圆五百米的饿鬼都能闻着味儿赶过来开派对。”
陈-锋点点头，对通讯器里的叶枭下令：“三十秒后，在坐标点制造混乱。我需要五秒的火力真空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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