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锋的手指捏紧了那块冰冷的金属芯片。
那只被丝线缠绕的眼睛，图案诡异，透着一股邪气。
他面无表情，将芯片滑入作战服内侧的口袋，动作快得无人察觉。
“头儿，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雷震还在那咋咋呼呼。
陈锋没有回答，只是转身，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战场。
“打扫战场，统计弹药消耗，检查车辆损伤。”他的声音通过战术耳机传遍小队，“给你们十五分钟。”
他走向作为移动指挥中心的主装甲车，韩冰己经从车里下来，正在检查被巨臂饿鬼掀翻的那辆车。
“车体结构受损百分之三十，动力系统需要检修，但还能开。”韩冰抬头，冷峭的脸上沾了些许灰尘，“车里两个兄弟轻微脑震荡，没有生命危险。”
陈锋点点头，走到她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我找到个东西。”
他没有拿出来，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口袋的位置。
“分析一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韩冰的目光闪动了一下，没有问是什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十五分钟后，钢铁车队再次启动，绕过了这片刚刚经历过血战的死亡街区。被扶正的装甲车发出的嘎吱声，但依旧顽强地跟在队伍后面。
车内的气氛比之前凝重了许多。
疾行者的速度，巨臂饿鬼的力量，都给这些身经百战的战士敲响了警钟。
这个世界，在用他们无法想象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危险。
车队又行驶了大概半个小时，终于抵达了地图上标注的第二个信号源。
那是一个中型超市，曾经是附近居民区的购物中心。如今，超市的停车场入口被几辆烧毁的公交车和堆积如山的垃圾堵住，只留下一条狭窄的通道。超市二楼的窗户后面，能看到几张人脸一闪而过。
这是一个小型的幸存者营地。
“头儿，信号源就在里面。”韩冰的声音从驾驶位传来，“生命信号大约三十七个，很微弱。”
陈锋拿起望远镜。
营地里的人，个个衣衫褴褛，头发像枯草一样纠结在一起。他们靠在墙角，或者蹲在地上，眼神空洞，像一群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麻木，警惕，还有深不见底的绝望。
陈锋放下望远镜，眉头微皱。
他做了个停车的手势，三辆装甲车和重卡在超市外一百米处停下，引擎的轰鸣声在死寂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
超市的入口处，几个拿着钢管和木棍的男人紧张地盯着他们，其中一个中年男人被两个人搀扶着，他的左腿用木板和布条胡乱地捆着，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他应该就是这里的首领。
看到陈锋他们这支装备精良、煞气腾腾的队伍，那个断腿男人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敌意，反而是一种认命般的苦涩。
他大概以为，他们是来抢夺最后一点残羹剩饭的鬣狗。
“苏晴。”陈锋通过内部通讯呼叫。
“我在。”苏晴的声音很快传来，带着一丝紧张。
“用公共频道和他们对话。”陈锋命令道，“告诉他们，我们没有恶意，我们是来寻找幸存者，愿意用药品交换一些情报。”
“明白。”
苏晴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公共通讯频道。
滋啦的电流声后，她温和而清晰的声音通过装甲车的外部扬声器，缓缓传向那个死气沉沉的超市。
“你好，对面营地的朋友们，请不要紧张。”
“我们是来自‘铁穹’基地的幸存者队伍，我们没有恶意。”
“我们正在执行一项任务，需要一些关于附近地区的情报。作为交换，我们可以提供干净的饮水和一些基础的医疗药品，比如抗生素和绷带。”
苏晴的声音，像一阵清风，吹进了那个绝望的角落。
超市门口的幸存者们骚动起来，他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断腿的男人，那个叫老李的首领，愣了很久。他挥手让身边的人安静下来，然后对着一个锈迹斑斑的对讲机，用沙哑的嗓子喊话。
“你们……你们说的是真的？用药品交换情报？”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怀疑，仿佛在确认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是真的。”苏晴肯定地回答，“我们只需要知道这附近其他幸存者营地或者特殊变异体的情报。”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
长久的沉默。
久到雷震都有些不耐烦地骂了一句：“妈的，这帮家伙磨叽什么？”
终于，老李那带着浓重苦涩和自嘲的声音再次响起。
“情报……我们没什么情报了。”
“我们己经很久没敢离开这个超市超过一百米了。我们能交换的东西……早就没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无力感。
“食物，水，药品……我们什么都没有了。”
他顿了顿，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和屈辱。
“我们……我们唯一的‘财富’，就是这几十条烂命。”
“如果你们真的需要，我们可以……”
“我们可以给你们几个……年轻的女人。只要你们能给我们一些吃的，一些能让我们活下去的药……”
话音落下，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战狼小队的队员们，脸上都露出了错愕和鄙夷的神色。雷震更是把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苏晴握着话筒的手在颤抖，脸色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锋从她手中拿过话筒。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座如同坟墓般的超市。
然后，他冰冷、坚硬，如同钢铁撞击的声音，通过扬声器，狠狠地砸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铁穹基地，不交易人口。”
超市门口，老李和所有幸存者都僵住了。
他们脸上的表情，从麻木到震惊，再到茫然。
陈锋的声音没有停顿，继续响起，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子弹。
“我们给你们一个选择。”
“加入我们，去一个能让你们活得像人的地方。”
“或者，留在这里，继续用女人的身体去换一口发霉的面包，首到你们烂死在这里。”
活得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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