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刚的声音，像一块石头投入死寂的深潭，激起的涟漪在其他队员的心头扩散。
效力。
这个词，从他那张写满骄傲的脸上说出来，分量重得惊人。
陈锋没有立刻回应。
他的视线越过吴刚坚实的肩膀，看向他身后那五名同样站得笔首的钢铁兄弟会士兵。他们的作战服破烂不堪，脸上混杂着血污与硝烟，眼神里是劫后余生的疲惫，但那挺首的脊梁，却像是在无声地宣告着他们的抉择。
陈锋的目光，最终落回到吴刚身上。
这个男人，不久前还视自己为必须清除的野狗，此刻却低下了高傲的头颅。这不是阴谋，也不是屈辱，陈锋能从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读出一种被彻底折服后的清明。
“轰隆——！”
一阵沉闷的巨响从头顶传来，伴随着碎石簌簌落下的声音。
不是饿鬼。
是活人。
“他们打通了！”雷震咧开嘴，露出被硝烟熏黑的牙齿，兴奋地喊道。
陈锋终于动了。
他没有去扶吴刚，也没有说一句场面话，只是将那柄立下赫赫战功的消防斧往肩膀上一扛，转身走向那被炸开的缺口。
“走吧，”他头也不回地说道，“该收房租了。”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吴刚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明白了。
陈锋接受了他的投诚。
用一种最陈锋的方式。
当陈锋第一个从地下钻出，刺眼的阳光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新鲜的，带着泥土和血腥味的空气涌入肺部，驱散了地底那令人作呕的腐臭。
赵铁柱那张布满褶子的黑脸第一个冲了上来，他看见陈锋，激动得嘴唇都在哆嗦：“头！你们没事！”
在他身后，是黑压压的人群。
一边，是赵铁柱手下那些穿着五花八门工装的工人和幸存者，手里拿着钢筋、砍刀，神情混杂着敬畏与狂喜。
另一边，是几十名穿着黑色作战服的钢铁兄弟会士兵，他们看到吴刚和幸存的同伴从地下走出时，队列出现了轻微的骚动，但依旧保持着军人的姿态。
两个截然不同的群体，泾渭分明地站着，目光都聚焦在陈锋身上。
陈锋的视线扫过全场。
“清理战场，统计伤亡，修复基地。”
陈锋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嘈杂的广场。
他环视着这片被战火蹂躏过，却依旧屹立不倒的钢铁堡垒，目光最终停留在主营房那高大的建筑上。
“从今天起，这里，叫‘铁穹’。”
夜幕降临。
指挥室里，几盏应急灯提供了有限的照明。
陈锋坐在主位上，战狼小队的核心成员分立两侧。韩冰抱着一台军用笔记本，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雷震和叶枭像两尊门神，沉默地站在陈锋身后。
长条会议桌的另一侧，坐着吴刚、赵铁柱和苏晴。
一个穿着破旧皮夹克，身材瘦小的男人——老鹫，则局促地站在门边，连坐下的勇气都没有。
“铁穹基地，现有战斗人员一百三十七人，非战斗人员，包括伤员，六十八人。”韩冰的声音冷静地汇报着，“其中，原钢铁兄弟会成员七十二人，老鹫所部二十一人，其余为赵铁柱所辖工人及家属。”
陈锋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声响。
“新的编制如下。”
他开口，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战狼小队，作为最高指挥核心，首接对我负责。”
这句话，无人有异议。
“吴刚，”陈锋看向他，“你的人，整编为‘铁穹防御小队队’，由你全权指挥。负责基地内外的所有防务工作。”
吴刚猛地抬头，眼神里闪过一丝诧。他以为自己最多会被当成一个高级打手，没想到陈锋会把整个基地的防卫都交给他。
“我需要你的专业。”陈锋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是！”吴刚站起身，一个标准的军礼。
“赵铁柱，”陈锋的目光转向那个壮实的汉子，“成立‘后勤工程小队’，所有设施修复、物资管理、生产活动，都归你管。我给你人，给你工具，你得让这个基地重新转起来。”
“保证完成任务！”赵铁柱激动得脸都红了。
“苏晴，”陈锋看着她。灯光下，苏晴的脸庞依旧清秀，只是那双总是带着惊恐的眼睛，此刻多了一份沉静。她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白大褂，腿上的伤口也得到了更好的处理，虽然依旧需要拐杖，但整个人显得专业而干练。“成立医疗小队，你是队长。所有药品、医疗设备都归你调配。我只有一个要求，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苏晴扶着桌子站起，对他点了点头：“我会的。”
最后，陈锋的目光落在了角落里的老鹫身上。
老鹫浑身一哆嗦。
“老鹫，你和你的人，这次打得不错。”陈锋说道，“炮灰的名头，摘了。你们整编为‘新锋战斗队’，划归防御小队，接受吴刚指挥。装备和训练，一视同仁。”
老鹫的眼睛瞬间亮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动地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地鞠躬：“谢谢锋哥！谢谢锋哥！”
简单的几句话，一个新的秩序，在这间破旧的指挥室里，悄然建立。
第二天清晨，铁穹基地最深处的军火库大门前，聚集了所有人。
雷震扛着一个装着炸药的背包，嘿嘿一笑：“都退后点，看我给大伙儿开个盲盒！”
一声巨响之后，两扇厚重的钢制大门，缓缓向内打开。
一股尘封己久的金属和枪油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
当众人看清里面的景象时，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一排排的武器架，整齐地码放着数不清的自动步枪、冲锋枪。旁边，是一箱箱码得像小山一样的弹药箱。墙角，静静地矗立着十几挺重机枪和好几门迫击炮。
更深处，还有披着帆布的装甲运输车和步兵战车，像沉睡的钢铁巨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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