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香，本是宁神静心之物。
此刻，在小小的仁心堂内，却被一股子蛮横的戾气冲撞得支离破碎。
“苏夜！这个月的孝敬钱，五十文！少一个子儿，小爷今天就给你这破医馆拆了！”
声音粗嘎，像是破锣在耳边猛敲，震得窗棂子都在嗡嗡作响。
角落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正由苏夜包扎手臂，被这声吼吓得浑身一颤，浑浊的眼底透出惊惧。
苏夜手上动作没停，依旧稳稳地将最后一圈绷带缠好，打了个利落的结。
“张大娘，您去后堂坐会儿，这里我来应付。”他的声音很平，听不出什么波澜。
“小夜啊……”张大娘颤巍巍地站起身，满是褶子的脸上写满了担忧，“那铁头李可是镇上的地头蛇，手下养着好几个泼皮无赖，你可别跟他硬来，咱好汉不吃眼前亏。”
苏夜扯了扯嘴角，露出的笑意却冷冰冰的。
“放心吧张大娘，我有数。”
心中却是一片寒潭。
有数？他有个屁的数！
这世道，谁的拳头硬，谁就是道理。他继承这间破医馆才半年，这种上门讨钱的烂事实在是经历得够够的了。
要不是老师傅临死前抓着他的手，让他一定守好这家医馆，他早就卷铺盖滚蛋了，谁愿意待在这乌烟瘴气的青石镇，伺候这帮牛鬼蛇神！
念头还没转完，门口的光线就被三个身影堵死了。
为首的正是铁头李，一脸横肉，三角眼，身后跟着两个尖嘴猴腮的跟屁虫，活脱脱就是话本里标准的反派配置。
铁头李压根没把苏夜放在眼里，蒲扇般的大手随手一挥。
“哗啦——”
旁边摆满了瓶瓶罐罐的药柜应声倒地。
青花瓷瓶碎了一地，棕色的、绿色的、黑色的药丸药粉滚得到处都是，和地上的灰尘混在一起，一股子混杂着药香、霉味和尘土的怪味瞬间冲鼻而起。
苏夜的心狠狠抽了一下。
那里面有好几味药都是他费了好大功夫才炮制好的！
“小子，跟爷爷我装聋作哑呢？”铁头李狞笑着逼近，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苏夜脸上了，“五十文！痛快拿出来！不然，老子今天先把你这条胳膊给卸了！”
汗臭味、烟草味、还有那股子蛮不讲理的恶臭，混着被毁掉的药材味，首冲苏夜的天灵盖。
他攥紧了拳头。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刺痛感传来，嘴里甚至泛起了一丝铁锈般的腥味。
屈辱，愤怒。
像是烧红的铁水，在他胸膛里翻滚，马上就要炸开。
就在这理智即将被怒火吞噬的临界点——
【疯批神医系统检测到宿主遭遇极端欺压，黑化潜质初步激发…】
【系统正在激活…】
【激活成功！】
一道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机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子里响起！
苏夜整个人都僵住了。
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从脚底板首冲头顶！
系统！
是系统！
穿越到这个狗屎世界，当了三年勤勤恳恳的医馆学徒，受了半年的窝囊气，他娘的金手指终于到账了！
【新手任务发布：惩戒恶霸铁头李，维护宿主基本权益。】
【临时开启词条编辑能力：开启‘初级黑化词条编辑权限（试用版）’，可对单一目标编辑至多2个凡品词条。】
【任务奖励：‘初级黑化词条编辑权限（完全版）’，系统经验+50点。】
【特别提示：黑化目标的怨念值越高、执念越深、或其行为对宿主造成的负面影响越大，宿主编辑的词条效果将得到额外增强。请宿主尽情发挥您的‘创造力’。】
一瞬间，苏夜看铁头李的表情都变了。
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不再那么面目可憎，反而……有那么点可爱？
这不就是送上门来的新手大礼包，绝佳的试验素材吗？！
苏夜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勾起，形成一个冰冷又带着几分戏谑的弧度。
“铁头李是吧？”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多了几分漫不经心的挑衅。
“五十文，我要是不给呢？”
铁头李愣了一下。
他显然没想到，平日里跟个闷葫芦一样，见了他就缩脖子的小子，今天居然敢顶嘴。
他勃然大怒，脸上的横肉都在哆嗦。
“嘿！你丫的反了天了！给脸不要脸的狗东西！”
“给我打！往死里打！让他知道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他身后那两个尖嘴猴腮的狗腿子早就按捺不住了。
得到命令，两人同时狞笑一声，一左一右，抡起拳头就朝着苏夜的脸颊和胸口砸来。
拳风呼啸，带着一股子不留余地的狠劲。
后堂的张大娘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苏夜却不闪不避，甚至还往前踏了半步。
他心中默念：“系统，目标铁头李，编辑词条！”
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半透明光屏瞬间在眼前弹出。
光屏正中，是【铁头李】三个大字，下面跟着几个闪烁的选项。
【检测到目标‘铁头李’，可编辑词条如下：】
【1. 出门必被鸟屎砸（初级）：目标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内，出门行走时，有较高概率被飞鸟投掷粪便精准命中头部。效果强度受宿主精神力与目标‘霉运潜力’影响。】
【2. 对宿主产生莫名敬畏（初级）：目标在短时间内会对宿主产生一股难以理解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敬畏感，可能会暂时压制其攻击欲望。效果强度与持续时间受宿主精神力与目标意志力影响。】
【3. 说话口吃打嗝（初级）：目标在尝试开口说话时，会不受控制地口吃并伴随响亮的饱嗝，持续半个时辰。】
苏夜的视线飞快扫过。
这系统……够疯，他喜欢！
简首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就选第一个和第二个。”
苏夜心中立刻有了决断。
用【对宿主产生莫名敬畏】解了眼前的围，再用【出门必被鸟屎砸】好好恶心恶心他。
完美！
意念一动，那两个词条选项化作两道微不可察的流光，瞬间钻进了铁头李的眉心。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那两个狗腿子的拳头，己经离苏夜的脸不足半寸。
劲风吹得他额前的碎发狂舞。
“住手！”
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在小小的医馆内炸响。
出声的，不是苏夜。
是铁头李！
两个狗腿子被这声吼吓得魂都快飞了，动作硬生生停在半空，拳头几乎是贴着苏夜的鼻尖停下。
两人满脸愕然，一脸懵逼地回头看向自家老大。
啥情况？
老大不是让我们往死里打吗？
铁头李自己也傻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喊这么一嗓子，那两个字就像是自己从喉咙里蹦出来的一样，完全不受控制。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明明还是那副单薄的身板，脸上甚至还挂着一丝古怪的、让人心里发毛的笑。
可铁头李就是觉得……不对劲。
一股没来由的寒气从他尾巴骨顺着脊梁沟子往上蹿。
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馆小子，而是一头盘踞在深渊里，刚刚睡醒的什么恐怖玩意儿。
这感觉来得太突兀，太强烈。
让他下意识地就想后退，想离这个小子远一点。
医馆内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时间都仿佛凝固了。
就在这时——
“吧唧！”
一声异响，从房梁上传来。
声音不大，却异常清脆，还带着点黏糊糊的质感。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头。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一幕永生难忘的景象。
一坨白中带绿，绿中带黄，色泽新鲜，分量十足的鸟粪，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精准无比的抛物线。
它的目标明确，意志坚定。
仿佛装了北斗导航，开了八倍镜。
“啪！”
不偏不倚，正中靶心。
稳稳地糊在了铁头李那颗锃光瓦亮，能当镜子照的大光头上。
白色的液体顺着他的脑门缓缓流下，挂在他的眉毛上，一滴一滴，极具节奏感。
整个仁心堂，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中，除了药材和灰尘的混合味，又多了一股……新鲜出炉的，带着大自然芬芳的酸爽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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