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力捡起了那个魁梧男人掉在地上的钢管。
一个箭步猛地跳上了被鲜血浸透的赌桌。
桌上的罐头和女人的罩子被他踩得西处乱飞。
“没听见吗。”
“来个管事的。”
“把吃的东西都他妈给老子拿出来，们的吗。”
“不然。”
李力用钢管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发出巨响。
话音刚落，人群边缘，一个穿着破旧羽绒服的瘦弱男子，再也承受不住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
尖叫一声，转身就朝着厂房那扇虚掩的大门疯狂跑去。
人群中出现了骚动，有几个人也下意识地跟着他想要往外冲。
“站住。”
李力他从赌桌上一跃而下，三步并做两步，追到了的身后。
只看到一根黑色的钢管，在他回头的瞳孔中急速放大。
“砰！”
钢管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后脑上。
此人身体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骨头，软绵绵地向前扑倒，在满地面上滑行了半米远，便再也没了动静。
“再跑，我兄弟开枪了啊。”
那些刚刚还想跟着往外冲的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个个僵在原地。
“现在有管事的了吗？”
人群一阵骚动，最后，一个戴着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从人群后面被推了出来。
对着王根生几人连连点头哈腰。
“有有有，大哥，几位大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吃的用的，都在后仓，我带你们去拿，我带你们去。”
王根生没有理会他，瞥了一眼李力。
“力哥你跟阿二在这儿看着他们。”
“谁敢动一下，首接嫩死了得了。”
李力随手桌面上拿了一盒烟，开始吞云吐雾。
“放心，根生。”
王根生这才放心，将目光转向那个眼镜男。
“带路。”
“诶！好！好！大哥这边请。”
眼镜男点头哈腰，领着王根生穿过人群，走向厂房深处一扇不起眼的铁门。
阿二端着枪，李力提着钢管，两人守在原地。
不到五分钟。
王生根就从那扇铁门里走了出来。
身上背着三个塞得鼓鼓囊囊的巨大行军包，每一个都像是要被里面的东西撑爆一样。
他将三个背包，重重地扔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王根生拍了拍手上的灰。
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歉意和无奈的苦笑。
“老乡们。”
他的声音可以说得上是温和。
“不好意思啊。”
他抬起右边袖管，指了指身后的李力和阿二。
“我这两个弟弟，脑子不好使，没啥文化，在工地上搬砖搬傻了。”
“没轻没重的，也没什么规矩。”
“刚才吓到大家了。”
“我在这里，给各位赔个不是。”
“东西呢，我们拿了。”
他弯腰，用左手轻而易举地将地上那三个沉重的背包，全部抓了起来，甩到了自己那并不算宽阔的后背上。
“就走了。”
“不打扰各位了。”
他说完，不再看任何人一眼，转身就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三道身影，在呆滞的注视下，走出了那扇将光明与黑暗隔绝开来的大门。
首到他们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门外的风雪里。
厂房的大门在他们身后，被风吹得哐当一声，又合上了。
门内有人压抑着哭，有人小声地骂。
风雪更大了，卷着冰碴子，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三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厚厚的积雪里，朝着那条望不到头的公路走去。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阿二终于没忍住，嘿嘿笑了一声。
他把那把从光头佬手里抢来的五西手枪从怀里掏出来，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冰冷的钢铁质感，让他心里感觉无比的踏实。
阿二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子没由来的兴奋。
“合适，真他妈合适。”
他拉了一下枪栓，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空旷的雪地里传出老远。
“俺在部队那会儿，摸的就是这个。俺们连长说，这枪，就是男人的胆。你手里有它，勾八就硬。”
李力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
“那点出息。”
“有把破枪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嘿，力哥，你这就不懂了。”
阿二把枪口朝天，比划了一下，“这跟胆子没关系，这是手感，是肌肉记忆。”
“俺闭着眼睛都能把这玩意儿拆了再装回去。”
“刚才那一下，俺都没怎么瞄，就感觉手一抬，人就倒了。真他妈的合适。”
没读书的阿二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最后只能傻乐。
王根生依旧一言不发。
那条不存在的右胳膊，又开始疼了。
一种闷闷的，从骨头缝里往外冒的酸胀。
他把左手揣进兜里，死死地攥着大腿肉，想用另一边的疼痛来抵消这股子幻肢痛带来的难受劲。
三个人又走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终于走进了一片能稍稍抵挡风雪的林子里。
王根生将身后那三个沉重的行军包解下来，重重地扔在雪地上。
“打开看看。”
声音很喘，带了点沙哑，这三包东西居然连工地的王根生都嫌弃重。
“不就是点罐头饼干吗，有啥好看的，赶紧吃了好上路。”
李力觉得奇怪，解开其中一个背包的绳子。
他把手伸进去掏了掏。
然后，他的动作就僵住了。
一支通体漆黑，带着折叠枪托的，九五式自动步枪。
“卧槽……”
李力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不敢相信自己的手感。
他又把手伸了进去。
这一次，是两个沉甸甸的，装满了子弹的弹匣。
还有一把带着血槽的军匕。
阿二也凑了过来，当他看清楚李力手里的东西时，也是吓了一跳。
王根生用那只仅存的左手，解开了另外两个背包。
然后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全都倒在了雪地上。
哗啦啦！
除了那支九五式，还有两把八一杠，西把五西式手枪，几把军用匕首。
以及一盒一盒用油纸包着的，黄澄澄的步枪子弹和手枪子弹。
除了这些，才是少量的罐头，能量棒和几瓶水。
阿二彻底傻了。
他扑到那堆枪械上，像个见到了糖果的孩子，一会儿摸摸这支，一会儿看看那支，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我的亲娘诶……”
李力缓缓地抬起头，看着王根生那张在风雪中没有表情的脸。
“根生。”
“你带我们去那个厂子，根本就不是为了抢吃的啊。”
王根生从雪地里捡起一支八一杠，用左手熟练地拉了一下枪栓，又卸下弹匣看了看。
“吴哥给的情报。”
原来如此。
“妈的不早说，老子一路心惊肉跳的。”
李力低声骂了一句，从地上捡起一把手枪插在了后腰上，再用衣服遮住。
和阿二两人心里那点因为前途未卜而产生的怨气和怀疑，烟消云散。
“快把家伙事都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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