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方红木箱上。
率先出列的是长门通天峰九位弟子，他们依次从箱中取出蜡丸，神情或紧张或期待。
紧接着是龙首峰一脉，齐昊步履从容，林惊羽则紧随其后。
苏夜环视殿内诸脉首座，道玄真人仙风道骨，苍松道人威严肃穆，天云道人与商正梁、曾叔常等也都有过几面之缘。
真正让苏夜在意的还是右侧末座的小竹峰首座水月大师。
这位只收女徒的一脉之主，虽年过百岁却容颜如三十许人，一袭月白道袍衬得她愈发清丽脱俗。
鹅蛋脸上眉目如画，杏眸中精光内敛，与师娘苏茹的温婉不同，浑身透着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苏夜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水月大师，最终定格在她身后那位白衣胜雪的清冷女子身上。
陆雪琪静立如霜，一袭素白道袍不染纤尘，衬得她宛若九天玄女临凡。
最引人注目的，是负于她身后的那柄仙剑，剑鞘通体天蓝，如碧空凝萃，剑柄处云纹流转，隐约有粼粼波光荡漾其间。
“天琊...”苏夜眸中精光一闪而逝。
这柄名列九天神兵的天琊神剑，与噬血珠间可是存在着不小的恩怨。
从刚才开始，他便是能够感受到墨玉剑匣内戮仙传出的悸动。
陆雪琪似有所觉，清冷的目光倏地望来，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一者如寒潭深幽，一者似古井无波。
刹那间，殿内仿佛有无形剑气激荡，引得几位首座都若有所感地抬眼。
小竹峰首座水月大师轻咳一声，陆雪琪立即垂眸敛息。
苏夜也收回目光，指尖在剑匣上轻轻一叩，将那股躁动的凶煞之气压了下去。
田灵儿轻轻拽了拽苏夜的衣袖，压低声音道：“苏夜，发什么呆呢？该我们抽签了。”
苏夜收回目光，淡淡道：“没什么。”
说罢便随着队伍向前走去。
田灵儿顺着苏夜方才的视线望去，目光落在水月大师身后那道清丽绝尘的身影上。
只见陆雪琪白衣胜雪，天琊神剑流转着淡淡蓝光，衬得她愈发不食人间烟火。
田灵儿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随即伸手在苏夜的腰间掐了一下。
苏夜诧异转头，却见田灵儿别过脸去，只留给他一个微微鼓起的侧脸。
苏夜正欲开口，前方已传来苍松道人的催促，他便也只好先去抽签了。
大殿内烛火摇曳，光影交错。众弟子纷纷捏碎蜡丸，取出内藏的字条。
上首的各脉首座虽表面镇定，目光却都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门下弟子。
“啊，我是二十六号！”
“三十三号...咦，你是多少？”
“四十七号，待我算算对手...”
此起彼伏的报数声中，田灵儿凑到苏夜身旁：“苏夜，你是几号？”
苏夜展开字条：“三号。”
“我是四十一号。“田灵儿晃了晃手中的纸条。
苍松道人眉头微蹙，随即朗声道：“诸位稍后将签号报上，比试对阵即刻张榜公布，现在请掌门师兄训示。”
殿内霎时鸦雀无声。
道玄真人缓步上前，雪白的长须无风自动：“在座皆是我青云门栋梁之材。”
他目光如炬，扫过每一张年轻的面庞：“他日各脉首座、长老之位，乃至掌门之职，或许就由你们中的佼佼者担当。”
这番话如石入静水，激起阵阵涟漪，不少弟子呼吸都急促起来，眼中燃起灼热的光芒。
道玄真人含笑注视着殿中议论纷纷的年轻弟子们，待声浪稍歇，方温声道：“今日便到此为止，诸位且回去好生调息，明日辰时，七脉会武正式开启。”
“谨是，掌门！”众弟子齐声应和，声震殿宇。
随着道玄真人微微颔首，各脉弟子依次退出大殿。
田灵儿拽着他的袖子催促，小灰则蹲在他肩头，好奇地回望殿内。
待年轻弟子尽数离去，偌大的玉清殿顿时空阔起来，七脉首座与十余名长老的身影在烛光中显得格外肃穆。
道玄真人转身面向诸位长老，雪白的长眉下目光温和：“诸位师兄也请早些安歇，明日大试开启，还需倚仗各位主持。”
……
夜色如墨，林间小径上洒落着细碎的月光。
田灵儿踩着落叶走在前头，鞋底发出“沙沙”的轻响。
她忽然停住脚步，转身盯着苏夜：“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在偷看雪琪师姐？”
“我那是...”苏夜话到嘴边突然顿住，月光下田灵儿微微鼓起的脸颊泛着莹润的光泽，让他莫名觉得像是一只护食的松鼠。
“哼！”田灵儿别过脸去，腰间的琥珀朱绫无风自动，在月华下流转着霞光。
“从抽签开始你就总往那边瞧，当我看不见么？”
苏夜忍俊不禁，伸手轻弹她发间的青灵竹簪：“我家灵儿这是...吃醋了？”
“谁、谁吃醋了！”田灵儿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儿，红着脸就要去拧他胳膊。
林间忽然惊起几只夜鸟，扑棱棱的振翅声里夹杂着小灰“吱吱”的偷笑。
苏夜顺势捉住她手腕，指尖在朱绫上轻轻一绕：“明我对阵的签号相隔甚远，若都能连胜，怕是到最后才能遇上。”
他忽然正色：“不过在这之前...”
“知道啦！要提防龙首峰那对师兄弟是不是？”田灵儿抽回手，红晕却从脸颊蔓延到了耳根。
夜风轻拂，林间枝叶沙沙作响，苏夜温声叮嘱道：“明日比试，务必当心。”
田灵儿轻轻“嗯”了一声，脚步却突然停下。
她抬眸望向苏夜，眼波流转间似有星辰闪烁，那目光中蕴含的情意比任何言语都要炽热。
未等苏夜反应，少女已踮起脚尖，朱唇轻启，主动吻了上来。
苏夜先是一怔，随即温柔回应，一手轻抚她如瀑的青丝，一手揽住那盈盈一握的纤腰。
隔着轻薄的红色罗裙，少女玲珑有致的曲线清晰可感。
五年的光阴，当初那个活泼灵动的少女，如今已出落得亭亭玉立，苏夜的手不自觉地滑入裙摆，指尖触及如凝脂般的肌肤。
“嗯...”田灵儿身子一颤，酥麻感如电流般窜遍全身。
她慌忙按住苏夜不安分的手，双颊绯红似火，连耳尖都染上了晚霞般的颜色。
“苏夜...你...坏死了…”她气息微乱，眼睫轻颤如蝶翼，却终究没有推开他。
月光穿过枝叶，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传来夜莺的啼鸣，与林间窸窣的虫声交织成曲。
苏夜轻笑一声，终是收回了手，却将怀中人儿搂得更紧了些，田灵儿将脸埋在他胸前，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
夜色渐深，田灵儿依依不舍地从苏夜怀中起身，发间的青灵竹簪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她轻咬下唇，眸中情意未褪：“我...我先回去了。”
苏夜为她理了理微乱的鬓发，指尖在簪头停留片刻：“好好休息。”
目送那道红影消失在竹林小径尽头，苏夜则是找了个清净的地方继续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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