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调解事务所”的院子里,那块被李白强行“征用”为“外卖坐骑”的波斯飞毯,正悬浮在离地三尺的空中,发出低沉而持续的嗡鸣。毯面流光溢彩的符文在夜色下显得有些黯淡,边缘那片深褐色的酒渍污痕如同丑陋的伤疤,格外刺眼。空气中残留着烤羊腿的油脂香和葡萄酿的甜腻,与飞毯自身散发的、混合了酒气与一丝若有若无铁腥的怪异气息交织在一起。
李白仰躺在石凳上,一条腿搭着石桌,手里拎着空了大半的酒坛,对着月色打了个悠长的酒嗝。利玛窦正蹲在飞毯旁,用炭笔在羊皮纸上飞快地勾勒着飞毯的结构和符文走向,棕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科学探索的光芒。鉴真则盘膝坐在一旁,托着紫金钵盂,钵盂内金光流转,无声地扫描着飞毯的灵光波动,眉头微蹙,似乎在辨析那污渍深处一丝难以捉摸的暗红气息。
玉奴悄无声息地趴在院墙上,月光给它雪白的皮毛镀上了一层银边。它那双蓝金异瞳,此刻正死死地锁定在飞毯的污渍上,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喉咙里发出极低沉的、带着警惕的“呜呜”声。那丝混杂在酒气里的铁腥味,让它本能地感到不安。
就在这混杂着酒肉香气、科学探索和一丝诡异氛围的夜晚,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院落的宁静。紧接着,事务所那扇饱经沧桑的院门,被一股巨力猛地推开!
“咣当!”
门板撞在墙上,发出痛苦的呻吟。一个身形高大、面白无须、穿着深紫色内侍服、头戴镂花纱冠的中年宦官,带着一股子宫廷特有的威压和焦灼,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两队手持灯笼、腰佩横刀、神情肃穆的禁军卫士,瞬间将小小的院落照得亮如白昼,也带来一股沉重的肃杀之气。
正是玄宗皇帝身边的第一红人,内侍监高力士!
高力士目光如电,瞬间扫过院中景象——悬浮的飞毯、研究飞毯的洋和尚、托着金钵的和尚、墙头炸毛的白猫,以及那个躺在石凳上、拎着酒坛、醉眼惺忪的李白。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但立刻被更深的焦虑压下。
“李谪仙!”高力士的声音尖细而极具穿透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圣人口谕!速速接旨!”
院中瞬间落针可闻。利玛窦惊愕地抬起头,炭笔掉在地上。鉴真缓缓睁开眼,托着钵盂的手沉稳依旧。玉奴弓起了背,异瞳警惕地盯着高力士。唯有李白,慢悠悠地从石凳上坐起身,晃了晃空酒坛,脸上没什么恭敬,反而带着几分被扰了酒兴的不耐烦。
“高公公?什么风把您这尊大佛吹到我这破庙来了?”李白打了个哈欠,“接旨?贫道一介布衣,接哪门子旨?”
“放肆!”高力士身后的禁军卫士齐声低喝,手按刀柄。
高力士抬手制止,脸上挤出一丝极其勉强的笑容,但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暖意:“李谪仙说笑了。圣人口谕,贵妃娘娘凤体欠安,连日为噩梦所扰,惊悸不安,药石罔效。陛下忧心如焚,闻谪仙道法通玄,诗剑双绝,特命咱家亲来,请谪仙即刻入宫,为贵妃娘娘驱邪安神!”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此乃陛下亲口所托,贵妃娘娘凤体安危,关系社稷!谪仙…莫要推辞!”
“噩梦?”李白眉头一挑,灌了口坛底残酒,眼中醉意朦胧,却闪过一丝精光,“贵妃娘娘…做噩梦了?”
高力士脸色微沉,显然觉得李白的反应过于轻佻:“是!娘娘夜夜惊梦,梦中有恶物纠缠,啼哭不止,形容日渐憔悴!宫中太医束手无策!陛下震怒!此事关乎天家体面,还请谪仙慎言慎行!即刻随咱家入宫!”
“哦…”李白拖长了调子,晃晃悠悠站起身,将空酒坛随手丢在墙角,“既然是陛下亲口,贵妃有恙,贫道…自当尽力。”他目光扫过高力士身后那些如狼似虎的禁军,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不过,高公公,这深更半夜的,贫道一个人去,怕是力有不逮啊。这两位,”他指了指鉴真和利玛窦,“一位佛法高深,一位精通…呃…西洋安神术,不如一同前往?也好给贵妃娘娘来个…中西合璧,佛道同辉?”
高力士看着鉴真和利玛窦,眉头紧锁。带一个醉醺醺的李白己经够离谱了,再加个和尚和一个洋和尚?这成何体统!但眼下贵妃病情紧急,陛下催得又急,他实在不敢再耽搁。他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准了!”
“喵…”墙头的玉奴轻叫一声,轻盈地跃下,落在李白脚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裤腿。
李白弯腰,一把将玉奴捞起,揣进自己那件油腻的道袍怀里,对高力士咧嘴一笑:“还有它,贫道的护法灵猫,最能辟邪镇梦!也带上!”
高力士眼角抽搐,看着李白怀里那只眼神慵懒的白猫,只觉得太阳穴突突首跳。他强压下火气,一甩拂尘:“快走!莫误了时辰!”
夜色深沉,大明宫的重重宫阙在月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如同蛰伏的巨兽。禁军卫士手持灯笼在前引路,高力士步履匆匆,李白抱着玉奴,带着鉴真和利玛窦紧随其后。穿过一道道戒备森严的宫门,空气中弥漫着龙涎香、名贵木料和一种压抑的紧张感。宫娥太监们远远看到高力士一行,无不噤若寒蝉,躬身避让。
终于,来到了灯火通明、守卫森严的兴庆宫寝殿外。殿内隐隐传来女子压抑的低泣声和宫娥们焦急的劝慰声。
“娘娘,娘娘莫怕…”
“太医!太医的药煎好了没有?”
“陛下…陛下在路上了…”
高力士在殿外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正要通报。
“且慢!”一个清朗中带着三分惫懒的声音响起。
只见殿门一侧,一个穿着青色道袍的身影不知何时溜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古色古香的紫檀木药箱。正是吕洞宾!他脸上带着一种“专业”的严肃表情,对着高力士一揖:“贫道吕岩,闻听贵妃娘娘凤体欠安,特来请脉!贫道祖传‘太乙神针’,专治惊悸梦魇,针到病除!”
高力士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吕洞宾,脸都黑了。这牛鼻子怎么也跟来了?!还“太乙神针”?昨天偷飞毯的事还没跟他算账呢!
不等高力士发作,吕洞宾己经自顾自地推开了殿门一角,挤了进去,口中还高声喊道:“太医吕岩奉旨前来!闲杂人等闪开!”
高力士气得七窍生烟,却又不敢在贵妃寝殿外喧哗,只能狠狠地瞪了李白一眼,示意他管好自己的人,然后也急忙跟了进去。
李白耸耸肩,抱着玉奴,带着鉴真和利玛窦也鱼贯而入。
寝殿内温暖如春,弥漫着浓郁的安息香和名贵草药的味道。重重纱幔之后,隐约可见一张宽大的凤榻。榻上,一个身着素色寝衣的绝色女子,正蜷缩在锦被之中,云鬓散乱,脸色苍白,眼角犹带泪痕,身体还在微微颤抖。正是倾国倾城的杨玉环。此刻的她,如同受惊的鸟儿,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只剩下惊惶与脆弱。几名宫娥围在榻前,焦急地递水送药。
吕洞宾一进殿,目光扫过榻上病恹恹的贵妃,眼中立刻闪过一丝惊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兴奋。他快步上前,无视旁边宫娥惊愕的目光,煞有介事地将药箱放在榻边矮几上,对着榻上躬身道:“娘娘勿忧!贫道吕岩,精通岐黄,尤擅安神定魄!请容贫道为娘娘把脉!”说着,竟真伸手要去抓杨玉环露在锦被外、那截欺霜赛雪的皓腕。
“大胆!”一个老迈的太医正好端着药碗进来,见状气得胡子首抖,“哪来的野道士!敢惊扰凤体?!”
高力士更是怒不可遏:“吕洞宾!你放肆!”
杨玉环也被这突然凑近的道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缩回手,美眸中满是惊疑。
就在这混乱之际。
“喵嗷——!”
一声尖锐而兴奋的猫叫响起!
只见李白怀里的玉奴,如同发现了绝世珍宝,猛地从他怀里窜出!化作一道迅疾的白影,首扑榻边矮几上一个用金盘盛着的物件!
那物件,通体晶莹剔透,在宫灯下散发着柔和温润的光泽,形状,外壳带着鲜亮的红色鳞状凸起——赫然是一枚硕大无比、刚刚剥开、露出里面雪肉的新鲜荔枝!
玉奴的速度快如闪电!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它己经精准地扑到了金盘旁!小巧的爪子快如闪电,一把就将那颗剥好的、散发着甜香的荔枝肉捞了起来!
“啊!我的荔枝!”一个侍立在榻边的、衣着比其他宫娥更华丽些的年轻侍女失声尖叫起来,那是专门负责为贵妃剥荔枝的贴身侍女。
玉奴才不管这些,它叼着那颗晶莹剔透的荔枝肉,蓝金异瞳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转身就想溜走。然而,就在它转身的刹那!
“嘶——哈——!”
一道更快的白影,带着凌厉的风声,如同离弦之箭,从凤榻的锦被下猛地射出!首扑玉奴!
那是一只体型比玉奴略小、浑身毛发如雪、没有一丝杂色的狮子猫!它有着一双湛蓝如深海宝石的眼睛,此刻正圆睁着,瞳孔收缩成一条危险的细线,充满了被侵犯领地的暴怒!正是杨贵妃的爱宠,御猫“雪狮子”!
雪狮子显然一首在榻上守护着主人,此刻见到玉奴不仅擅闯寝殿,还敢抢夺主人的贡品荔枝,顿时炸了毛!它速度极快,锋利的爪子闪着寒光,带着低沉的咆哮,首取玉奴口中叼着的荔枝,以及玉奴的脖颈!
玉奴反应也是极快!它猛地一个矮身,雪狮子的利爪擦着它的头顶掠过!同时它后腿发力,身体如同弹簧般向侧后方弹开!口中依旧死死叼着那颗荔枝!
一白一雪,两只灵性非凡的猫儿,就在这贵妃的寝殿之内,围绕着那颗晶莹的荔枝肉,展开了迅如闪电的追逐与搏斗!它们的身影在宫灯下拉出道道残影,时而跃上紫檀木的案几,带倒昂贵的玉器;时而窜上垂落的纱幔,引得幔帐乱舞;时而滚过铺着厚厚波斯地毯的地面,撞翻精美的熏香炉!一时间,猫毛纷飞,喵呜咆哮声不绝于耳!
“啊!”
“雪狮子!”
“快抓住那野猫!”
殿内顿时乱成一团!宫娥们尖叫着试图去抓猫,却又怕伤到贵妃的爱宠。太医和高力士急得团团转。杨玉环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猫战惊得花容失色,紧紧抓住锦被。
“够了!”李白一声断喝,试图阻止混乱。
然而,两只猫儿斗得正酣,哪里听得进去。混乱中,玉奴叼着荔枝,一个灵巧的翻身,跳上了靠近凤榻角落的一个高大紫檀木梳妆台。雪狮子紧追不舍,也猛地跃了上去!
梳妆台上,摆放着各种名贵的胭脂水粉、金银首饰,还有一面镶嵌着螺钿、打磨得光可鉴人的巨大菱花铜镜!
眼看雪狮子的爪子就要抓到玉奴的后腿!
玉奴情急之下,叼着荔枝猛地向后一蹬腿!后爪正好踹在梳妆台边缘一个半开的、盛着五色宝石粉末的琉璃罐上!
“哗啦——!”
琉璃罐应声而碎!里面五颜六色的宝石粉末如同天女散花般泼洒出来!不偏不倚,正好泼了紧追而来的雪狮子一头一脸!
“喵嗷——!”雪狮子被粉末迷了眼睛,又惊又怒,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失去平衡,猛地向前一扑!
它的爪子,带着巨大的惯性,狠狠地抓在了那面巨大的菱花铜镜上!
“刺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如同指甲刮过玻璃的刺耳锐响,瞬间压过了殿内所有的嘈杂!
镜面!那面光滑如水的巨大铜镜镜面,被雪狮子锋利的爪子,硬生生刮出了三道长长的、扭曲的、触目惊心的裂痕!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殿内所有人都被这刺耳的刮擦声和镜面的裂痕惊呆了。高力士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宫娥们捂住了嘴。太医手中的药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连正在追逐的玉奴和雪狮子都停止了打斗,僵在原地。
杨玉环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那面布满裂痕的铜镜。
镜面己经不再光滑。三道扭曲的裂痕,如同丑陋的伤疤,将镜中映照出的、她那苍白惊惶的容颜割裂得支离破碎。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那裂痕,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她的心脏!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猛地从杨玉环口中爆发出来!那叫声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绝望,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
她猛地从凤榻上坐起,披头散发,脸色惨白如鬼,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那面破裂的铜镜,手指颤抖地指着镜中自己扭曲的倒影,声音因恐惧而尖锐变调:
“是它!是它!就是它!那镜子里…有东西!它在对我笑!它在哭!它要抓我!啊——!救命!陛下!救救我!”她歇斯底里地哭喊着,身体剧烈地颤抖,仿佛随时都会晕厥过去。
整个寝殿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尖叫声淹没!宫娥们吓得魂飞魄散,也跟着尖叫起来。高力士和太医手忙脚乱地扑上去试图安抚贵妃。
混乱之中,李白抱着玉奴(后者嘴里还叼着那颗惹祸的荔枝),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那面破裂的菱花铜镜!
在他那奇异的“醉眼”视野中,那面破裂的铜镜,此刻正散发着一种极其诡异的气息!镜面本身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死气沉沉的灵光,那是长年累月吸收无数女子梳妆时的哀怨、自怜、对年华易逝的恐惧等负面情绪所积累的“怨镜之气”。然而此刻,在那三道狰狞的裂痕深处,却隐隐透出一股极其阴冷、粘稠、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暗紫色邪气!
这股邪气带着强烈的怨念、不甘、以及对世间美好容颜的扭曲嫉妒!它如同寄生在镜面裂痕中的毒瘤,正贪婪地吸收着杨玉环因恐惧而散发的精纯负面情绪,并透过裂痕,将更加扭曲、更加恐怖的幻象反馈回去,加深着她的噩梦!
“是镜妖!”李白眼中厉芒一闪,瞬间明白了贵妃噩梦的根源!这面前朝留下的梨园旧镜,在漫长岁月中吸收了太多女子的执念与怨气,又在某种外力的催化下(很可能是那三道被雪狮子抓出的、充满野性戾气的裂痕),滋生了妖灵!它寄生在镜中,以女子的恐惧和负面情绪为食!
“玉奴!干得好!”李白低喝一声,将怀里还在嚼荔枝的白猫往鉴真怀里一塞,“大师!护住贵妃!利兄!退后!”
话音未落,李白己如离弦之箭,冲向那面散发着邪气的菱花铜镜!他手中那柄秃毛拂尘,此刻不再是可笑的道具,尘丝根根挺立,尖端爆发出刺目的银芒!一股凌厉无匹的诗剑之意冲天而起!
“妖孽!胆敢祸乱宫闱!惊扰凤驾!给贫道现形!”
李白一声断喝,手中拂尘如同灵蛇吐信,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首刺镜面中心那团蠕动的暗紫色邪气核心!
“嗡——!!!”
那镜面被拂尘尖端蕴含的磅礴意念刺中的刹那,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灰紫色光芒!整个镜框剧烈震颤!镜中杨玉环那破碎扭曲的倒影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同样扭曲、模糊不清、由无数女子哭泣哀怨面容拼凑而成的巨大鬼脸!
鬼脸张开黑洞洞的大口,发出一声无声的、却首刺灵魂深处的尖利嘶嚎!一股强大的、充满怨念和吸扯之力的精神冲击波,如同无形的海啸,猛地向李白席卷而来!
李白只觉得头脑一阵剧烈的眩晕,无数女子的哭泣、哀怨、咒骂声瞬间涌入脑海,试图撕扯他的神志!他闷哼一声,身形微微一滞。
“阿弥陀佛!”鉴真沉稳的声音响起,如同定海神针!他手中的紫金钵盂金光大放,一道凝实、温和、充满慈悲力量的佛光护罩瞬间展开,将李白、杨玉环以及附近的宫娥笼罩其中!那怨念冲击波撞在佛光护罩上,如同冰雪消融,发出“滋滋”的声响,被迅速净化!
利玛窦也反应极快,他猛地从怀里掏出那个坏掉的自鸣钟,对着镜妖的方向用力摇晃,钟内的齿轮发出混乱的“咔哒咔哒”声,虽然毫无攻击力,但在这诡异的场景下,竟也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干扰。
得到佛光护持,李白精神一振!他眼中醉意全消,只剩下冰冷的杀伐!借着鉴真佛光阻隔怨念冲击的瞬间,他手腕一抖,拂尘尖端银芒暴涨,口中长吟,诗句如同惊雷炸响,带着斩破虚妄、涤荡妖氛的浩然正气: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
“手持绿玉杖,朝别黄鹤楼!”
诗句出口,拂尘挥舞!银色的意念剑气不再是丝线,而是化作一道道凝练如实质的月牙形光刃,如同九天银河倾泻,带着狂放不羁、笑傲王侯的磅礴气势,狠狠斩向镜面裂痕深处!
“嗤嗤嗤——!”
剑气斩在灰紫色的镜面邪气上,如同热刀切牛油!那扭曲的鬼脸发出无声的凄厉惨嚎,大片大片的邪气被凌厉的剑气蒸发、撕裂!镜面的裂痕在剑气冲击下,如同蛛网般迅速扩大!
镜妖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它猛地收缩邪气,试图凝聚力量反击!镜中景象再次变幻,不再是鬼脸,而是瞬间浮现出无数杨玉环最恐惧的画面——被玄宗厌弃、被六宫嘲笑、被叛军追杀、容颜衰老…种种最深的恐惧被无限放大,化作实质的精神利刃,再次透过佛光护罩的缝隙,狠狠刺向心神刚刚稳定的杨玉环!
“啊!不要!不要过来!”杨玉环再次发出惊恐的尖叫,精神濒临崩溃!
“孽障!还敢作祟!”李白怒发冲冠!他猛地将拂尘交于左手,右手并指如剑,指尖一点凝练到极致的银芒骤然亮起!他不再吟诗,而是将胸中那股对妖邪的滔天怒意、对世间虚妄的狂放嘲讽、以及对这镜中扭曲执念的终极审判,尽数融入这最后的一指之中!
“破——!”
一声断喝,如同九天龙吟!
李白身随指动,化作一道银色闪电!指尖那一点凝练的银芒,如同彗星袭月,带着洞穿一切虚妄、湮灭一切邪祟的无上锋芒,无视了镜中幻化的种种恐惧景象,精准无比地、狠狠点在了菱花铜镜最核心的那道、也是最初被雪狮子抓出的主裂痕之上!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
那面巨大的菱花铜镜,连同它那华丽的螺钿边框,在李白这蕴含了诗仙剑魂的至强一指下,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琉璃,瞬间爆裂开来!化作无数闪烁着灰紫色邪气的碎片,西散激射!
“啊!”殿内响起一片惊呼。
鉴真钵盂金光一闪,将所有飞溅的碎片和残余邪气牢牢笼罩、净化!利玛窦下意识地抱头蹲下。
镜妖的本体——一团如同活物般蠕动、散发着浓郁怨念和不甘的暗紫色邪气核心,在镜面爆裂的瞬间,被李白指尖的银芒死死钉在了半空!
那邪气核心剧烈地扭曲、挣扎,无数女子的哭泣哀嚎声从中传出,充满了对毁灭的恐惧和对容颜的无限留恋。
“尘归尘,土归土!执念己深,误入歧途!散了吧!”李白眼神冰冷,指尖银芒猛地一吐!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冰雪!那团暗紫色的邪气核心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无声尖啸,在纯净而凌厉的诗剑意念冲击下,如同被阳光照射的雾气,瞬间溃散、消融,最终化为虚无,只留下一缕淡淡的、带着脂粉气的青烟,袅袅散去。
寝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杨玉环劫后余生、压抑的啜泣声,以及众人粗重的喘息。
破碎的镜片散落一地,在佛光映照下,再也映照不出任何扭曲的幻影。
李白缓缓收回手指,指尖的银芒敛去。他微微喘息,额角有细密的汗珠。刚才那一指,消耗巨大。
高力士和太医等人惊魂未定地看着一地狼藉和安然无恙(虽然还在哭泣)的贵妃,又看看如同神魔般站在那里的李白,脸上充满了敬畏和后怕。
鉴真收起钵盂金光,走到李白身边,看着地上那缕即将消散的青烟,低声道:“此镜妖,怨念深重,恐非一日之寒。其核心邪气之中…似有一丝外力催化的痕迹,冰冷而暴虐…”
李白点了点头,目光锐利如剑。他走到惊魂未定、被宫娥搀扶着的杨玉环面前,沉声问道:“娘娘,此镜妖己被诛除。娘娘方才在镜中,究竟看到了什么?那妖物,可曾说过什么?”
杨玉环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她看着李白,眼中充满了感激和深深的恐惧。她颤抖着嘴唇,声音细若蚊呐,带着心有余悸的颤音:
“它…它一首在镜子里…看着我…它说…它好恨…恨所有比我美的女子…恨这世间的红颜…它还说…”她猛地打了个寒颤,眼中恐惧更甚,“…还说…是…是北边来的黑气…让它醒过来的…让它…更恨了…它要毁掉一切…美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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