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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冰血孤狼与深渊回响

小说: 灵蚀终焉录   作者:凌8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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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金属管道硌着苏清影血肉模糊的后背,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烧红的铁钩在肺叶里搅动。喉咙里弥漫着浓郁的铁锈味,每一次吞咽都像是在咽下滚烫的碎玻璃。视线模糊不清,仓库闸门内那毁灭性的能量风暴轰鸣声,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沉闷而遥远,却依旧像无形的重锤,不断敲打着她濒临崩溃的神经。

她逃出来了。

用几乎粉身碎骨的代价,从两头互相撕咬的深渊巨兽嘴边,捡回了一条残破的性命。

但这“生”,与死何异?

苏清影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试图靠得更稳一些。仅仅是这个微小的动作,就让她眼前一黑,差点彻底昏厥过去。背部传来的剧痛让她瞬间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冷汗混着血水从额头滚落。她不用看也知道,后背的伤势触目惊心。爆炸冲击波、能量乱流的切割、最后那道擦身而过的毁灭性能量流带来的灼热气浪……她的战术背心早己化为飞灰,暴露的皮肉一片焦黑模糊,深可见骨的地方黏连着烧焦的布料碎片。失血和剧烈的灵蚀污染冲击,正在将她迅速拖入死亡的深渊。

冰冷的理性在剧痛和眩晕中艰难地运转着,如同即将沉没的孤舟上最后闪烁的航灯。

生存评估:

伤势: 严重开放性创伤(背部),多处骨裂(肋骨、可能脊柱),内出血(肺部、脏器),严重灵蚀污染侵蚀(精神屏障破碎)。

环境: 未知通道,潜在威胁未知(尸傀?蚀兽?其他幸存者?)。距离仓库战场过近。

资源: 无武器,无医疗用品,无食物饮水。个人终端彻底损毁。

生还概率(当前状态): 低于5%,且持续衰减。

行动方案:

止血与稳定: 优先处理致命伤(背部开放性创伤)。利用环境(衣物碎片?金属管道冷凝水?)进行最基础的压迫止血和伤口清理(风险极高,可能加剧感染和灵蚀污染)。

脱离高危区域: 必须立刻远离仓库闸门!通道深处可能存在相对安全点(管道交汇处?废弃设备间?)。

寻找资源: 水!药品!任何可用的东西!优先度高于食物。

处理灵蚀污染: 精神屏障破碎,疯狂低语无孔不入。需强行集中意志,构建临时精神防御(成功率极低)。

冰冷的指令一条条在脑海中闪过,但执行起来却如同攀登刀山。

她艰难地撕扯着自己身上仅存的、相对完好的里衬衣物(同样沾满血污),布料摩擦着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让她几乎咬碎牙关。她颤抖着,试图将撕下的布条绕过肩膀和腋下,对后背那恐怖的伤口进行压迫包扎。动作笨拙而艰难,每一次触碰都让她眼前发黑,冷汗浸透了残破的衣衫。

“呃……” 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从她紧咬的唇缝中溢出。失血过多带来的寒冷开始侵蚀西肢,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空气中弥漫的灵蚀污染如同无数冰冷的触手,疯狂地钻进她破碎的精神屏障,在她脑海中掀起混乱的风暴:血肉祭坛的景象、蚀仙爪牙冰冷的复眼、林默那深渊般的纯黑之瞳、傩面上凝固的狂笑……无数恐怖的碎片交织闪现,疯狂撕扯着她最后一丝清明。

“坐标……灯塔……” 那个微弱、沙哑、属于林默的声音碎片,如同幽灵般,再次在她混乱的脑海中响起。

灯塔!

这个词汇如同一道微弱却执着的电流,瞬间刺穿了混乱的风暴!苏清影包扎的动作猛地一顿!

灯塔!那个坐标!那个在吞噬蚀兽聚合体时获得、又在物资中转站陷阱中反复被提及的名字!那个在深渊边缘,从异化的林默口中挤出的最后词汇!

它不是幻觉!它是……目标!是残存于这片绝望废土上,唯一的、指向性的希望!

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混合着冰冷的执念,猛地从苏清影濒临枯竭的身体深处涌出!她不能死在这里!她必须活下去!她要去“灯塔”!她要弄清楚这一切的根源!她要……亲眼看看,那个让异化的林默在深渊中仍能记起的名字,到底是什么!

求生的意志如同被重新点燃的星火,虽然微弱,却顽强地抵抗着死亡的寒潮!

她咬紧牙关,不顾后背撕裂般的剧痛,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布条狠狠勒紧!剧烈的疼痛让她差点昏死过去,但鲜血涌出的速度似乎……减缓了一丝?

还不够!远远不够!

她必须离开!立刻!马上!

苏清影用颤抖的手臂支撑着冰冷的管道壁,一点一点,如同垂死的爬虫,艰难地将自己从地面上撑起来。每移动一寸,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咯咯”声和肌肉撕裂的剧痛。视野中金星乱冒,黑暗如同潮水般不断试图将她吞噬。她死死咬着嘴唇,用疼痛刺激着意识,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一步,两步……她拖着残破的身体,如同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踉踉跄跄地朝着通道深处未知的黑暗挪去。每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粘稠的血痕。冰冷的金属地面吸走了她身体最后的热量,失血带来的眩晕感如同跗骨之蛆。

仓库闸门内,那毁灭性的轰鸣和怪物的咆哮声,随着她的深入,渐渐被甩在身后,变得沉闷模糊。但这并不意味着安全。通道两侧墙壁上,开始出现搏动的暗红色肉膜和垂挂的暗紫色囊泡,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腐臭味也重新变得浓郁起来。危险无处不在。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像一个世纪。苏清影的体力彻底耗尽。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重重地靠在一扇半开着的、标有“备用通讯节点”字样的合金门框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肺部灼烧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随时会飘向无尽的黑暗。

就在她即将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

“滋……滋啦……灯塔……呼叫……滋啦……所有……幸存者……坐标……重复……滋啦……”

一阵断断续续、夹杂着强烈干扰电流、却异常清晰的广播声,如同天籁般,从半开的通讯节点门内传了出来!

苏清影涣散的瞳孔瞬间聚焦!如同即将溺毙的人抓住了最后的稻草!

灯塔!是“灯塔”的广播!不是陷阱!是真实的、稳定的信号源!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剧痛和眩晕!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推开那扇沉重的合金门,踉跄着扑了进去!

门内是一个狭小的房间,布满了布满灰尘的仪器架和闪烁不定的指示灯。房间中央,一台相对完好的、闪烁着绿色电源灯的信号中继器正在工作,断断续续地播放着那条来自“灯塔”的广播信息!旁边的墙壁上,还挂着一个布满灰尘的、老式的内部通讯器话筒!

希望!真正的希望!

苏清影如同看到了救命的甘泉,挣扎着扑到通讯器前。她颤抖着拿起那个冰冷的话筒,无视了上面厚厚的灰尘。她需要联系“灯塔”!她需要救援!她需要……

“滋啦……这里是……灯塔……听到请……回复……滋啦……” 广播声依旧断断续续。

苏清影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喉咙里的腥甜,试图让自己的声音清晰一些:“这里是……前基金会……Site-██……收容专家……代号寒鸦……请求……紧急医疗支援……坐标……” 她艰难地报出自己记忆中的大致方位。

然而,话筒里只有一片沙沙的电流噪音。信号太差了!干扰严重!

“滋啦……信号……不稳定……请……重复……滋啦……” 广播声回应着。

苏清影的心沉了下去。她需要更清晰的信号!她的目光迅速扫过房间,落在信号中继器旁边一个布满灰尘的、标着“信号增益”的旋钮上!

她挣扎着伸出手,布满血污的手指颤抖着,试图去转动那个旋钮。

就在这时——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冰冷粘稠恶意的灵蚀波动,如同毒蛇吐信,毫无征兆地从门外通道的黑暗中传来!

苏清影的动作瞬间僵住!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危险!有东西靠近了!而且……目标明确地锁定了这个通讯节点!

她猛地回头,冰冷的瞳孔死死盯住半开的合金门!

门外通道的黑暗中,两点幽绿色的、如同鬼火般的光芒,无声无息地亮起,正缓缓地、朝着通讯节点的门口……飘来!

仓库废墟,吞噬熔炉。

毁灭性的能量风暴己经平息,只留下满目疮痍的熔融大地和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深渊巨坑。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臭氧味和一种……更加深沉、更加令人不安的灵蚀余烬。

在原本“血肉发电机”所在的巨坑边缘,战斗己经结束。

“傩面容器”站在那里,灰败的身体上布满了焦黑的痕迹和深深的撕裂伤,尤其是左臂,几乎被某种恐怖的力量撕扯得只剩下残破的骨茬和蠕动的血肉,覆盖其上的灰白光晕黯淡到了极点。它腰间的傩面,那凝固的狂笑依旧,但燃烧的幽绿鬼火却缩小了一大圈,光芒也显得疲惫不堪。傩面下方,老鬼那灰败的脸上,肌肉在不受控制地抽搐,眼神空洞中透着一丝极度的痛苦和……挣扎?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他体内激烈地对抗着。

而在“傩面容器”脚下,是林默。

不,是林默的残躯。

他异化的左臂三条金属触手巨爪,只剩下最根部的一小截断茬,断口处流淌着粘稠的暗紫色能量浆液,正被“傩面容器”残破的鬼爪贪婪地吸收着。他右半身的金属甲壳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多处碎裂剥落,露出底下同样布满暗紫纹路的、被严重灼伤的皮肤。最恐怖的是他的头部——那深渊般的纯黑之瞳依旧睁着,但光芒极度黯淡,如同即将熄灭的炭火。他的口鼻中不断涌出混合着黑色污血和暗紫能量浆液的泡沫。

他败了。

在深渊爬出后的狂暴与“傩面容器”饱食后的诡异力量碰撞中,他最终被压制、被重创。他那纯粹而恐怖的饥饿本能,似乎终究敌不过傩面那更古老、更诡异的能量掌控和意志侵蚀。

“嗬……嗬嗬……美味……混乱……深渊的……味道……” 空洞而满足的声音从傩面下传出。鬼爪吸收暗紫能量的速度加快,傩面上的幽绿鬼火似乎因此恢复了一丝微弱的光芒。

但就在“傩面容器”贪婪地吸收着林默残躯中最后的能量精华,准备彻底终结这个危险的“食物”时——

异变陡生!

林默那纯黑的、即将熄灭的深渊之瞳,猛地爆发出最后一点、如同回光返照般的微弱光芒!那光芒不再是纯粹的黑暗,而是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同时,一个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坐标信息流,如同最后的执念,顺着“傩面容器”吸收能量的鬼爪,逆流而上,狠狠冲入了傩面深处那团燃烧的幽绿鬼火之中!

那坐标……正是“灯塔”!

“嗡——!”

傩面猛地一震!燃烧的幽绿鬼火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剧烈地摇曳、沸腾起来!傩面上凝固的狂笑瞬间扭曲!一股庞大而混乱的、属于林默的记忆碎片和最后的执念,混合着深渊的疯狂和“灯塔”坐标的清晰指向,如同失控的病毒,狠狠冲击着傩面那冰冷而古老的意志!

“呃啊——!!!” 这一次,“傩面容器”发出的不再是空洞的嘶鸣,而是充满了痛苦和混乱的尖啸!它灰败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残破的鬼爪猛地从林默的断臂上抽回!它双手死死抱住戴着傩面的头颅,如同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冲击!傩面下的老鬼面孔,肌肉扭曲到了极致,空洞的眼神中,那丝挣扎的光芒前所未有地炽烈起来!仿佛林默最后注入的混乱执念,意外地撼动了傩面对老鬼意识的绝对压制!

“滚……滚出去……我的……身体……” 一个极其微弱、却充满了市井狠戾和不屈意志的、属于老鬼本尊的声音碎片,竟然断断续续地从傩面下挤了出来!

趁此混乱之机!

地上,林默那残破的、覆盖着暗紫纹路的身体,突然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他那双纯黑的深渊之瞳,最后的光芒彻底熄灭,如同沉入了永恒的黑暗。但就在光芒熄灭的瞬间,他那异化的、仅存一小截的金属触手根部,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一道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如同活物般的暗紫色纹路,如同最狡猾的寄生虫,顺着“傩面容器”刚才吸收能量时留下的无形连接,悄无声息地……反向钻入了傩面容器残破鬼爪的伤口深处,消失不见。

“傩面容器”似乎毫无察觉,依旧沉浸在林默注入的混乱执念和与老鬼意识的反扑对抗中,痛苦地嘶吼着,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

而地上,林默的残躯,彻底失去了所有生机。覆盖全身的暗紫色纹路如同烧尽的炭火,迅速黯淡、消失。那狰狞的异化特征也如同退潮般萎缩,最终变回了一具布满焦黑创伤和诡异纹路残留的、属于“林默”的人类躯体,静静地躺在熔融的琉璃大地上,如同被深渊彻底抛弃的残渣。

吞噬结束了。胜者惨胜,败者……似乎彻底消亡。

“傩面容器”抱着头颅,在原地剧烈地颤抖、嘶吼了好一会儿,那混乱的波动才渐渐平息下来。傩面上燃烧的幽绿鬼火重新稳定,但光芒比之前更加黯淡,狂笑的线条也似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困惑?

它缓缓放下抱着头颅的手,那只残破的鬼爪下意识地、极其细微地……抽搐了一下。它那燃烧着鬼火的“目光”,茫然地扫过地上林默那失去所有异状、如同焦炭般的残躯,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吸收了对方最后能量、却感觉……似乎多了点什么“杂质”的鬼爪。

空洞的嘶鸣消失了。傩面容器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它仿佛在消化,在思考,在……感受着体内那多出来的一点混乱、执念,以及那个清晰的“灯塔”坐标。

而就在它沉默的阴影里,那钻入鬼爪伤口的、细微如尘埃的暗紫色纹路,如同沉睡的种子,悄然蛰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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