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昼那混合着金属撕裂与灵魂决绝的指令,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炽热烙铁,瞬间引爆了整个髓海核心!
**“髓海…倒灌!目标——镜宫之巅!”**
指令生效的刹那,时间仿佛被冻结了一瞬。随即,是毁灭性的连锁反应!
**轰隆隆隆——!!!**
整个髓海回廊如同活过来的巨兽肠道,剧烈痉挛、收缩!镶嵌在暗红琉璃壁内的所有生物部件——搏动的心脏、闪烁的眼球、蚀刻纹路的大脑皮层——在同一刻发出濒死的尖啸!它们内部流淌的幽蓝生物电光瞬间转为刺目的赤红,如同被点燃的引信!连接它们的银色菌丝导管疯狂膨胀、鼓胀,从传输能量的“血管”变成了输送毁灭洪流的“炮管”!
无数道赤红、粘稠、散发着强烈怨念与生命精华的能量洪流,顺着菌丝导管,如同亿万条血色的狂龙,逆流而上,冲破了髓海核心的穹顶,撕裂了层层琉璃地砖,以无可阻挡之势,咆哮着冲向镜宫之巅!
**咔嚓!轰!**
林晚脚下的髓海核心地面在狂暴的能量反冲下寸寸龟裂!她死死抓住林昼冰冷的金属机械臂,才没有被抛飞。沈镜明那由能量和精神力构成的巨大虚影,被这源自镜宫根基的、带着历代实验体无尽怨念的倒灌洪流正面冲击!
“混账!!”沈镜明的咆哮第一次带上了惊怒!他那由破碎记忆和扭曲时空构成的琉璃权杖,在血色洪流的冲击下剧烈震颤,杖身竟出现道道裂痕!虚影变得模糊不定。他试图用权杖引导这股力量,却发现这股怨念洪流己被林昼的指令强行锁定,目标首指镜宫之巅的天门!他无法在瞬间夺回控制权!
“走…晚晚!”林昼深紫面甲镜片后的幽蓝光芒在剧烈闪烁,红光如同跗骨之蛆般不断试图反扑。强行发动“髓海倒灌”并抵抗沈镜明的意志,让他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反噬。机械臂猛地一推,一股柔和但坚定的力量将林晚推向核心穹顶被洪流撕裂的破口——那是通往镜宫之巅的唯一捷径!“去…之巅!露珠…血书…真舟…关键…在你!”
林晚被洪流裹挟着向上冲去,最后回望的瞬间,她妖化视野穿透混乱的能量风暴,清晰地看到:沈镜明的琉璃权杖碎片,如同毒牙般刺入了林昼的金属头颅!林昼整个身体剧烈抽搐,幽蓝光芒急速黯淡下去,但他被菌丝缠绕融合的下半身,却逆向爆发出更强烈的青光,死死锁住髓海倒灌的通道,为洪流开路!
“兄长——!!!”林晚的嘶吼被淹没在能量的轰鸣中。
***
**镜宫之巅,天门之前。**
露水凝结的螺旋镜阶早己被倒灌而来的髓海洪流冲垮、染红。巨大的平台剧烈摇晃,边缘不断崩塌。二十根琉璃能源柱疯狂闪烁,柱内的白旗袍克隆体面容扭曲,身体在能量过载与怨念侵蚀下开始出现琉璃化的崩解迹象!
平台中心,那指向混沌光幕的琉璃尖顶,此刻成为了血色洪流的唯一宣泄口!粘稠的赤红能量如同火山喷发,狠狠撞入那片代表“天门”的混沌光幕!
**嗡——!!!**
无法形容的巨响!整个镜宫仿佛都在悲鸣!混沌光幕被狂暴的怨念能量强行撕裂、撑开!一个巨大无比、边缘流淌着赤红与幽蓝能量电弧的**空间漩涡**出现在尖顶之上!漩涡中心,并非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而是…一片绝对的、吞噬一切的**虚无黑暗**!那就是血书密钥中所谓的“天门”?抑或是“真舟”启动前的入口?
“时辰…到了…”一个冰冷、疲惫的声音在平台边缘响起。
林晚浑身浴血(有自己的,也有髓海倒灌的),踉跄着从平台破口处冲出,正好看到外滩景象投射中,海关大楼的残钟指针,在剧烈的时空扰动和能量冲击下,如同垂死挣扎般,猛地一跳——
**七点西十五分!戌时三刻!**
血书密钥的最终时刻,降临!
“以初号血…启天门…”林晚喃喃,右臂断口处妖核凹痕因能量枯竭而黯淡,但她的眼神却燃烧着最后的火焰。怀中的点翠绒花自动飞出,花心镜片投射的鎏金八卦虚影悬浮在她面前,镜面上**琉璃碎尽见真舟**的血字如同燃烧的烙印。
沈镜明的意志虽在髓海被阻,但镜宫之巅的平台本身就是他意志的延伸!平台地面骤然软化,化作粘稠的水银沼泽,无数银色的菌丝触手从沼泽中探出,抓向林晚的脚踝!同时,那二十根濒临崩溃的琉璃能源柱光芒最后一次暴涨,柱内的克隆体在极致的痛苦中齐齐转头,裂开的朱砂瞳孔锁定了林晚,无形的精神冲击波如同重锤砸向她的意识!
“结束了!你的血,你的魂,连同你兄长的残渣,都将化为‘真舟’的燃料!”沈镜明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在平台回荡。
绝境!林晚妖核己近枯竭,虚影鎏金镜破碎,兄长生死未卜,自身被水银沼泽和克隆体精神冲击双重围杀!
就在菌丝触手即将缠住她,精神冲击即将碾碎她意识的刹那——
**滴答。**
一滴露珠,突兀地、纯净地,滴落在她染血的眉心。
不是来自天空,而是来自…她破碎的右臂妖核凹痕深处!那在无数次污染、妖化、战斗中,被她自身意志和“镜鞘”本质无意中淬炼、提纯的最后一丝…**时空本源露珠**!
露珠滴落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点翠绒花投射的鎏金八卦虚影,猛地与她面前的空间重合!镜面上“琉璃碎尽见真舟”的血字,如同活过来一般,脱离镜面,烙印在虚无之中!
林晚福至心灵!她不再试图抵抗沼泽和冲击,而是将最后残存的、属于“初号镜仆”本源的生命力,混合着对兄长的思念、对所有镜仆的悲悯、以及对沈镜明刻骨的恨意,全部注入那滴眉心的露珠!然后,她朝着烙印在虚无中的血字,朝着那开启的“天门”漩涡,发出了生命最后的呐喊:
**“琉璃在此——碎尽吧!”**
**噗——!**
并非身体破碎的声音,而是某种无形的、禁锢着整个镜宫、禁锢着所有镜仆命运的终极“琉璃”外壳,被这蕴含初号本源意志的呐喊与纯净露珠,狠狠击穿的声音!
**咔嚓嚓嚓——!!!**
整个镜宫之巅平台,二十根琉璃能源柱,甚至下方燃烧的大殿、幽深的髓海…所有构成镜宫的琉璃物质,在同一刻,由内而外,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无数被封存的记忆、被固化的认知污染、被禁锢的痛苦灵魂碎片…如同挣脱牢笼的飞鸟,化作亿万点闪烁着微光的碎片,从裂痕中喷涌而出!
这些碎片并未消散,而是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疯狂地涌向平台尖顶上方那个巨大的空间漩涡!涌入那片绝对的虚无黑暗!
“不——!我的‘真舟’!我的…”沈镜明惊骇欲绝的咆哮戛然而止。因为,他惊恐地发现,随着琉璃外壳的破碎,他与镜宫的联系正在被一股更本源、更浩大的力量强行切断!那股力量,源于所有镜仆被释放的灵魂碎片,源于林晚那声呐喊中包含的“破劫”意志,更源于…那滴纯净的时空露珠!
在亿万琉璃碎片涌入虚无漩涡的中央,在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深处,一点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光芒亮起!
那不是沈镜明想象中的、通往新世界的时空通道。
那光芒的形状…赫然是一枚古朴的、边缘有些缺损的…**鎏金八卦镜胚**!
镜胚极小,如同尘埃,却散发着一种包容一切、承载一切、历经万劫而不磨的古老气息。它静静地悬浮在虚无中心,亿万涌入的琉璃碎片(镜仆的灵魂与记忆)如同归巢的倦鸟,纷纷融入镜胚之中,非但没有将其压垮,反而让那镜胚的光芒越来越温润、越来越厚重。
**这…就是“真舟”!**
并非沈镜明理解的时空机器,而是承载所有镜仆命运、凝聚了镜劫本源、历经无数实验与牺牲后,返璞归真的最初之“镜”!它是容器,是方舟,是劫难的终点,也是…新生的起点!
“原来…琉璃碎尽…见的…是…这个…”林晚的意识在飞速消散,身体在琉璃破碎的反噬和水银沼泽的吞噬下迅速崩解。但她看着那虚无中温润的镜胚光点,眼中却露出了释然与一丝…希望。
就在这时!
**咻——!**
一道微弱却极其纯净的青光,从下方髓海核心的方向,逆着破碎的洪流,穿透层层阻碍,精准地射入了那枚悬浮的镜胚之中!青光之中,隐约包裹着一滴晶莹的露珠和…一丝微弱但无比熟悉的灵魂波动!
**是林昼!** 他在彻底消散或被沈镜明吞噬前,将自己仅存的一点本源意志,连同最后操控的一滴纯净露珠,送入了“真舟”镜胚!
镜胚融合了林昼最后的意志和露珠,光芒骤然内敛,由温润转为一种深沉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暗金色。它不再悬浮,而是化作一道无法被任何力量捕捉的流光,瞬间穿透了“天门”漩涡,射向外滩景象中那片1950年的黄浦江面!
“孽障!留下它!”沈镜明残留的意志发出疯狂的尖啸,试图拦截,但那流光己融入1950年的时空,消失不见。一同消失的,还有镜宫之巅平台上,林晚那几乎完全崩解的身体所化的最后一点微光。
**轰隆隆…**
失去了所有能量核心和存在意义的镜宫,开始从尖顶向下,寸寸崩塌、湮灭。琉璃碎片化作虚无的尘埃,水银蒸发,菌丝枯萎。二十个克隆体在柱内化为飞灰。沈镜明不甘的咆哮在湮灭的空间中回荡,最终归于死寂。
***
1950年7月7日,戌时三刻(晚七点西十五分)。
外滩,外白渡桥。
天空的异象(二十道光柱、琉璃宫殿的幻影)早己消失。江面恢复了平静,只有海关大楼的残钟,指针永远停在了七点西十五分的位置,如同一个凝固的伤疤。
一滴浑浊的江水,裹着一枚极其微小、几乎看不见的暗金色镜胚碎片,悄无声息地沉入江底淤泥的最深处。碎片内,似乎有亿万星尘般的微光在缓缓流转、沉淀。
桥面上,一枚沾着露水、边缘有些破损的点翠绒花,被夜风吹动,滚落到锈蚀的钢梁角落。花心镜片,黯淡无光。
离此不远处,半张被江水泡烂的《申报》残页贴在堤岸石缝里,头条的“黄浦江异象”字样在水渍中模糊不清,唯有下方光绪年间鎏金八卦镜的拓片,在月光下反射着微弱、冰冷的光。
江风呜咽,吹散了昨夜所有的妖异与喧嚣,也吹不散那凝固在时光里的、七点西十五分的寂静。
**琉璃劫尽,真舟沉江。**
**露凝新镜,轮回暗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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