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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快乐老家

小说: 末日文明录   作者:时间勿语
爱奇电子书 更新最快! 末日文明录 http://www.i7xsw.com/book/ex0x0e.html 章节无错乱精修!
 

闪烁的蓝红警灯在校园边缘逐渐远去,引擎的轰鸣最终被夜晚的寂静吞没。在特警队员有序的引导下,惊魂甫定却又茫然困惑的师生们终于离开了这片狼藉的现场。

喧嚣退潮,徒留一地破碎的玻璃碴、翻倒的课桌椅残骸,以及教学楼墙体上那个宛如巨兽啃噬过的狰狞破洞,在清冷的月光下诉说着方才的惊心动魄。

曹坤站在操场边缘的树影下,对着身旁的沈夜微微颔首。两人默契地避开人群,走向校园深处一片相对僻静的小花园。石制的长椅冰凉,曹坤随意坐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沈夜也没客气,挨着他坐下,夜风带着寒意拂过,卷起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在脚边。

“接下来怎么安排?”曹坤开门见山,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徐闻第九区》那边,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过去报到?”

沈夜抬起头,望向远处尚未完全熄灭的警灯,微光在她清澈的眼底跳跃。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衡量着什么,最终开口,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我需要三天时间。”

“三天?”曹坤侧头看她,目光锐利,“处理私事?”

“嗯。”沈夜点点头,“一些必须了结的事情,还有一些……想要好好告别的人。”她的语气里没有犹豫,只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些闪烁的警灯,眉宇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今晚这事……动静太大了。

记忆相机可以抹掉他们脑海中的画面,但警局的报警记录,通讯公司的通话记录呢?学校这边……”她没有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善后工作并非仅仅是清除记忆那么简单,庞大的社会机器运作留下的痕迹,才是更棘手的部分。

曹坤闻言,嘴角却勾起一抹轻松的笑意,甚至带着点“看吧,这都不是事儿”的掌控感。

他身体微微后仰,靠在冰冷的石椅背上,姿态放松而笃定:“放一百个心。国安特别行动处,别的不敢说,处理这种‘擦屁股’的后续,绝对是专业的。

通讯记录?那叫紧急联络测试数据,会按内部流程‘整理归档’。警局的报警记录?那叫联合反恐演习备案。至于学校……”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底气,“特事特办,紧急转学流程而己。咱们的‘背景’,那是真·铁板一块,厚实得很。”

他转过头,深邃的目光落在沈夜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你只需要专注处理好你自己的私事。记住,你现在是正式的预备队员了,遇到任何超出你能力范围的麻烦——我是说,普通层面的麻烦,”

他特意强调,“比如需要协调资源、疏通关节,或者仅仅是需要个壮声势的保镖……都可以找我。”他指了指自己,“这就是视察的作用之一,护犊子。”

说完,曹坤利落地站起身,拍了拍作战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临走前,他又补充了一句,声音沉稳有力:“三天后,江城机场,T3航站楼,早上八点。别迟到,我们赶专机。”他没有说“不见不散”之类的温情话语,只有军人般简洁明确的指令。

他单手插进裤袋,迈开长腿,身影很快融入校园小径的阴影中。远处偶尔扫过的警灯蓝红光芒,掠过他微微晃动的指尖,在那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折射出短暂而迷离的色彩,随即又归于沉寂的黑暗。

望着他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沈夜坐在冰冷的石椅上,唇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不再是前世冰冷的墓碑旁独自凭吊的孤寂,不再是刻骨铭心的遗憾和无力回天的绝望。

这一次,她的身边有了并肩作战的同伴,有了坚实可靠的后盾,有了一个……活生生的、会说话、会嫌麻烦、会嚣张地说“背景铁厚”的曹坤。

清风带着初冬的凉意,卷起地上更多的落叶,如同金色的蝴蝶,轻盈地飘过她的眼前。她伸出手,一片枯黄的梧桐叶恰好落在掌心,脉络清晰,带着季节变迁的印记。

“挺好的……”她轻声呢喃,五指缓缓收拢,握住了那片叶子,也仿佛握住了某种新的开始。她站起身,深吸了一口带着寒意的空气,只觉得胸腔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力量。

脚步也变得轻盈起来,踏着地面上沙沙作响的落叶,少女微微仰起脸,任由风吹起额前的碎发,嘴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大,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纯粹的、充满希望的开心。

感谢那块神奇的板砖。

感谢这重来一次的机会。

这一次……她不再是那个只能默默守护着冰冷墓碑、在绝望与缅怀中度日的守墓人了。

“哼哼哼……”沈夜轻声哼起一首不知名的小调,带着点欢快的节奏。她找到一辆共享单车,解锁,上去。车轮转动,载着她晃晃悠悠地驶入城市深沉的夜幕之中。

晚风拂面,带着清冷的自由气息,撩起她的发丝和衣角。一想到即将要去见的那个人,要去做的告别,那份轻盈的快乐就像被注入了暖流,翻滚沸腾,让她的心尖都微微发烫。

静谧的夜晚,城市并未沉睡。万家灯火如同散落人间的星辰,在幢幢楼宇间闪烁着温暖而醉人的光芒。路灯笔首地站立在道路两旁,投下昏黄而安稳的光晕,将骑行的道路清晰地照亮。

暖黄色的灯光笼罩在少女身上,像给她披上了一层柔软而温暖的毛毯。车轮碾过平坦的路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是这宁静夜晚里最温柔的伴奏。

城市的灯火辉煌,虽没有一盏是专为她而点亮,但这千万盏无声的灯火汇聚成的星河,己然足够温暖,足够明亮,足以照亮她此刻前行的路,也照亮了她心中那名为“未来”的方向。

依照手机导航的指引,沈夜骑行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抵达了记忆深处那个熟悉的地方。车轮在福利院锈迹斑斑的铁门前停下。

夜色深沉,将这座略显陈旧的老建筑映衬得有些肃穆,甚至带着几分年代感的阴森。婆娑的树影在夜风中摇曳,投射在斑驳的墙面上,形成一簇簇晃动不定的暗影。

然而在沈夜的眼中,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浸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与祥和。这里是她的根,是她漂泊灵魂最初的港湾。

她上前,轻轻叩响了门卫室的小窗。值夜的老大爷揉着惺忪的睡眼探出头,看清是沈夜后,浑浊的眼睛里立刻漾开了慈祥的笑意:“哟,是小夜啊!这么晚回来啦?快进来快进来!”

道了谢,沈夜推着单车走进熟悉的院子。车轮碾过地上厚厚的落叶,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她将车靠在墙角,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不远处那栋熟悉的矮楼——二楼尽头的那扇窗户,此刻正透出温暖的橘黄色灯光。

脚步不由自主地放轻,仿佛怕惊扰了这份等待。站在那扇熟悉的房门前,沈夜抬起手,指尖在距离门板咫尺之处却停顿了。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混合着重逢的喜悦、离别的酸涩,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她深吸了一口气,才终于轻轻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

“谁啊?”一个温润柔和、如同冬日暖茶般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带着温暖和岁月的醇厚韵味。

门被拉开,一位穿着朴素家居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眼神明亮而温和的中年女子出现在门口。当她的目光触及门外站立的少女时,先是微微一怔,随即那双沉淀着岁月痕迹的眼睛里猛地迸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光芒!

门口的少女倏然扬起最灿烂的笑脸,眼底氤氲的水汽在灯光下折射出晶莹的星光,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许阿姨……我回来了。”

“沈夜?是沈夜!”许姨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脸上的皱纹瞬间舒展开,如同绽放的菊花。她一把拉住沈夜的手腕,急切地将她往温暖的屋内拉,“快快快,进来坐!这么冷的天还在外面站着!孩子,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什么困难了?”

她一边拉着沈夜坐下,一边上下打量着,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关切和担忧,“别怕,跟阿姨说,只要阿姨能帮得上忙,咱们福利院大家一起想办法!”

屋内暖气很足,驱散了身上的寒意。沈夜感受着徐姨掌心传来的粗糙而温暖的触感,鼻尖莫名有些发酸。她用力摇摇头,压下眼底的湿意,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没有没有,许姨,我好着呢!现在我上学有国家补贴,而且社会上的好心人那么多,捐助的物资和款项都够用,真的没有困难。”

许姨听了这话,才稍稍放下心,热切地拍拍沈夜的手背,自然而然地开启了长辈永恒不变的话题:“那就好,那就好!最近学习怎么样啊?累不累?上次那些大学生志愿者来院里义务教学,我看你听得可认真了。前两天还有志愿者过来送东西,说现在高中生压力特别大,卷得很,咱们基础可能弱一点,你跟得上老师的进度吗?有没有觉得吃力?”

学习……沈夜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神不自觉地开始飘移。上一世她成绩确实不差,凭着那股韧劲和志愿者的帮助,硬是啃下了书本。

但现在……那些曾经熟记于心的公式、定理、古文诗词,早就被她一股脑儿地还给了时光长河里的老师们了。

“……嗯,跟得上……吧。”沈夜讪笑着回答,语气带着明显的心虚。

许姨何等敏锐,立刻捕捉到了她的不自然,正要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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